“姓李?”柳禦史略微驚異,道:“我曾聽聞這蘇州府有位文采斐然的白雲先生,便也姓李,這人才高八鬥,早年有人邀他入京,做四門博士,卻被他婉拒。你說的莫不是這位?”李靜之曾受邀入京?這事倒是極少聽聞。
許多人麵麵相覷。虞老太爺歎了一聲。朱公子也微微一怔,但終是笑道:“大人說的是白雲先生李靜之,他前些年已染病逝去,我所說的,正是他的獨子,李清。”“逝去了?”柳禦史微微歎了聲,又笑道:“那這位白雲先生之子又怎麼是跟崔大人並列,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聽到柳禦史這話,可見朱公子捧殺的伎倆極為明顯了,深知內中底細的虞老太爺,麵色愈發沉了些。朱公子笑道:“聽說這位李清,自小便拜穹窿山的道長張誌誠為師,學了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醫術有多少不清楚,但卻是個道門弟子。”
聽到此處,柳禦史已經有了幾分不悅,讀書之人最厭惡這些牛鬼蛇神的無稽之談。朱公子心中竊喜,若是柳禦史對那李清有了惡感,在關鍵時候說兩句話,便是極大的分量。這般想著,朱公子又
道:“其實此人微不足道,就是他有……”
正要說出婚約一事。這時,老管家進來了。在他身後,還有一人。眾人轉頭看去,便見一個白衣少年走入廳堂之內。見到這人,朱公子麵上笑意愈發燦爛,他輕搖折扇,笑道:“來了。”
原本一個山隱名士之子,一個年輕醫師,確實微不足道,但經朱公子先前所說,眾人早已起了興趣。酒桌上的人物,皆是蘇州府,乃至其餘州府的大人物,要麼是某一方麵的名士,要麼是位高權重的官員,要麼是富甲一方的巨賈。
這些人物,無不地位極高,隨便一個眼神都能夠令尋常人為之驚悸。這許多大人物紛紛轉頭看來,落在一般人身上,就如泰山壓頂。就連虞家的大管家也都呼吸一窒,但他為奴為仆數十年,深知為奴之道,低下頭來,仍是顯得十分鎮定。
但最讓人刮目相看的卻是這個文弱書生打扮的年輕醫師。來人僅是少年,一身白色衣衫,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頗有幾分書生意氣,但看似文弱,又有些許清新俊逸之意,風度翩翩。這少年書生看著滿堂的大人物,他閒庭信步,露出淡然笑意。如清風朗月,如清風徐來。萬千壓力,一拂即過。
“你就是李清?”柳禦史看著他,不禁有些欣喜,這少年雖是衣著樸素,但一身文氣盎然,倒像是個文雅書生,而且看他清淨出塵的氣質,實是可造之材。先前一點對道家弟子身份而產生的不悅,早已拋到九霄雲外。李清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
柳禦史笑道:“好個小郎君,可讓在場的諸位一番好等。”李清朝著眾人告罪兩聲。老管家領著他入席。“慢著!”朱公子緩緩說道:“既然來吃酒席,總也該有賀禮才是。”
朱公子說罷,便將折扇放下,掏出一物,雙手奉上,朝著虞老太爺說道:“適才隻把我朱家賀禮奉上,竟忘了我這當晚輩的還有一禮。此時奉上,雖不免失禮,但還請老太爺收下才是。”
虞老太爺看了一眼,眉頭微挑。便連柳禦史都露出驚異之色。那是一個木盒,黃花梨木所製。黃花梨木出安南及南海,似紫檀而色赤,與降真香相似,極為名貴。單是這個木盒,便價高數十兩銀子,堪比尋常人家好幾年的吃穿用度。如此珍貴的木盒,內中又是何等寶物?
眾人觀望之下,那木盒緩緩打開。時已入秋,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隨著木盒緩緩打開,一股暖意緩緩彌漫開來,十分溫暖。那時一個拳頭大小的物件,通體淡紫色,雖有棱角,但已經磨平。表麵布滿褶皺,猶如樹皮。乍一看去,就如一塊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