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三人心知肚明,不好辯駁,更何況,事已至此,辯解無益。可聽這年輕書生所說,他原本隻是個外人,隻是因為那一記弩箭的緣故,才動怒出手。三人不禁心生悲哀。這一場埋伏本是穩操勝算,哪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李清說道:“我隻是想看看,是哪些江湖草莽如此搶劫殺人而已,既然幾位守口如瓶,也不好強求。不過,三位想必腹中饑餓,又受了酷刑,在下已經命人給你們煮了些東西,勉強充饑,至於米飯肉食,待會兒再吩咐下去。”中間那人冷笑道:“你有這麼好心,可是下毒了罷?”
李清笑道:“若要下手殺人,隻須我命令他們動手即可,區區一刀的事兒,何須下毒這般麻煩?”說罷,李清低笑了聲,掀起簾子,走了出去。內中看管三人的一名侍衛又把簾子後的內門封起,便讓這裡與外界聲音隔絕。過了許久,鄒林端著一鍋菜湯進來。
李清指了指裡麵,說道:“送進去,給他們吃了。”範騰雲又添一句,冷冷道:“
不吃就強行灌下。”鄒林連忙應是,端著菜湯入內。範騰雲心有疑惑,恭敬問道:“李公子,不知這一鍋湯水,有何妙處?”李清微微笑道:“這東西吃不飽。”範騰雲微微一怔,李清又道:“它吃了會餓。”範騰雲更顯愕然,僅僅是餓?
嚴刑逼供都無法讓這三個硬茬子開口,餓他們一餓,莫非就能讓他們開口?李清抬頭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淡淡說道:“自然餓得他們開口。”“越吃越餓,可覺得奇怪嗎?”李清看著三人,說道:“越是吃,越是餓,還有些腹瀉之感。”
“但這還不止,過多盞茶時間,會餓得腸子互磨,難以忍受,看著一切東西都想吃下肚去,自然就包括了自己。”“你們將會饑餓得神誌不清,然後看著生肉也能產生食欲,卻又求之不得,就會看著自己,隨後一口一口吃下手指,然後手臂,一點一點把自己吞食下去。”他逐句逐句說來,聽得眾人麵色蒼白,包括範騰雲在內。
至於那腹中饑餓的三人,更是麵無人色,不寒而栗,他們想要怒罵,卻是饑餓無力。“但如此太過血腥殘忍,卻也不好。”李清轉頭問道:“肉食準備好了沒有?米飯準備好了沒有?”
範騰雲是個老江湖,心領神會的說道:“我等深諳待客之道,不能以稀湯寡水招待,已經遣人前往太湖,去買太湖以南出名的香米,太湖香米聞名遐邇,乃是其他地方的稻米難以媲美的。這一來一去,大約要花費兩月功夫,請三位忍耐兩月。”忍耐兩月?這三人聽了,頓時麵如土色。
“肉食呢?”“我已命店家殺雞,準備送與三位,權當充饑。”“要仔細些。”“這自然是萬萬不能怠慢,我命店家一定仔細,雞毛要一根一根拔,不能有半絲存留,估計天明之後能夠拔光雞毛,開始清除內臟……”
兩人一唱一和,極為嚇人。三人先前受了酷刑,傷痕累累,雖然強忍著不招,但畢竟不是鐵打的,自是疼痛難忍,早已無法忍受,心中早就有所動搖。此時吃下這些東西,反而饑餓難耐,神智不如之前清明。
李清真真假假恐嚇之下,原本就有動搖的心思立即衝垮,接著就聽一人有氣無力地道:“我招了……”範騰雲滿懷欽佩之色,大刑伺候無用,反倒是把人餓得招了供,這位李公子的手段,當真神奇。李清玩味的笑了笑,走出門去。
房內,裴瀅萱坐在椅上,看著那一葉金色葉子,眼中略有慌亂之色。張翁倚在床邊,歎道:“百歲覆盆子草雖然未遭火焰燒灼,卻被高溫一燙,稍顯枯黃,不知藥效還剩幾分?”原本被範騰雲斷定要昏迷幾日的張翁,竟然在半日間就已醒來。
八寸內勁,隻差一步就是武道大宗師,其生機之盛,比之範騰雲想的更為驚人一些。張翁歎道:“隻怪我沒能護住,才讓這百歲覆盆子草受損。聽聞覆盆子草需要細心培育,而且一株覆盆子草隻能養活十一二年,因此十五歲覆盆子草葉都是難得,倒不知還能否再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