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通往洛陽的官道上,一個欣長的身影,不急不緩的朝著洛陽城方向而去。遙遙可見遠方一座城池,燈火通明,在天地間好似唯一亮光。望著遠方那座光芒綻放的城池,李清默默不語。
東都洛陽城,果真繁華無儘。“雖說城門已經關閉,晨時才開,尋常人會在城外露宿一夜,不過城牆雖高,卻難不住我。”一般人自然是白天趕路,晚上停歇。
絕大多數人推算到自己若是在天黑之前無法進城時,就會提早歇息,第二日則早些啟程。李清傍晚時分就經過周邊一座城池,原本該是在城中住上一夜,第二日啟程正好。
但他心中有些急切,便不理會,徑直來了京城之外。他修煉有成,寒暑不侵,也不懼怕什麼野外的凶禽猛獸,因此風塵仆仆地趕往洛陽。在雲霧山出來後,又在村子附近搜尋一日,尋找漏網的凶獸,但並無所得,可見村子附近已無凶獸。
李清放心下來後,便即啟程,花費幾日,才來了洛陽城下。到了洛陽城外,隻覺東都洛陽城極是雄偉,城牆高聳,延綿而去,雖未見全貌,卻也覺得有蒼涼浩大之氣撲麵而至,僅此所見,就比尋常城池更顯恢弘。
天下間也隻有西京長安城可以與之相提並論。李清在城外正想施展輕功,飛躍城牆入內歇息。卻見護城河上飄來一點亮光。“什麼東西?”李清隻覺那亮光若隱若現,似
有似無。
順著護城河之水,亮光隨波而來,卻是一個紙燈,足有半人來高,分作七層,一層一層疊加上去,皆是不同鮮花形狀。花狀紙燈外圍點滿蠟燭,便見燭火無數,將整個半人來高的紙燈映照得光芒通透,宛如玉質。
李清大是好奇,來到護城河邊,隨手一攔,將紙燈截住。這紙燈做工精細,外邊罩著白紙,點著燭火,內中則是用竹條搭架。而最上方的一朵紙花中,點著一根蠟燭,光芒灼灼,蠟燭下方則圍著一張紙條。李清把紙條取出,便即翻開,隻見上方寫著幾個娟秀小字。
道在無為和自然?李清登時一愕。看這七個字,似乎是女子筆跡,再看字麵意思,這莫非是修道人的手筆?李清不禁暗讚一聲,心道:“洛陽城果真是繁華之地,隨手撈個紙燈,似乎都是出自於修道人手上。”
正這般想著,上流又飄來許多光點。這些光點十分微弱,但卻極多,一眼看去,足有數十上百點,而更上端的流水,似乎還有光點不斷飄下。這後麵來的也是紙燈,但都隻是巴掌大小,各自作成諸多不同花兒模樣,都隻在中間點上一根蠟燭,蠟燭之下圍著一張寫著字跡的紙張。
比之於這半人高的紙燈,其餘紙燈都隻有一根蠟燭,巴掌大小,相較之下,倒是顯得光芒微弱,但也架不住數量極多。李清隻覺密密麻麻,光點無數,十分耀目。
先前這半人高的紙燈,想來是出自於修道人手筆,李清甚為好奇,又把前端一個巴掌大的紙燈取來,從蠟燭下方取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夫君遠行,芳心寂寞,願隔壁薛公子早日歸來。
“呃……”李清呆了片刻,本以為還是修道人所寫的,沒想到這麼一段話,半晌後,這年輕書生忽然自語道:“夫君遠行,怎麼不是盼夫君回來,反而是盼隔壁薛公子回來?”
然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立即便有些臉紅,手一抖,就要把紙條扔出去。“呔!那小子,快把九姑娘的紙條還來。”上流河水那邊有許多人奔跑下來,看他們錦衣華貴,似乎都是官宦公子,紈絝子弟。
當頭一個公子喝道:“紙條在哪?”李清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就把剛想扔掉的紙條遞了過去。這人隻看了一眼,如遭雷擊,他不可置信般倒退數步,跌在地上。
李清看得出來,這個公子哥兒還有些許武藝在身,雖然未能修成內勁,但已經是搬運氣血的人物,腳步也有些特定步伐,顯然是得了真傳。這麼一個武藝不錯的公子哥兒,居然站不住腳?
後麵幾個公子哥一擁而上,把紙條搶來,分彆傳閱。當看見紙條上的字體,眾人目瞪口呆。“怎麼可能……”“九姑娘哪來的夫君?”“隔壁那姓薛的是哪個混賬?”
看著他們張目結舌,個個難以置信,大有哀痛欲絕之感,李清有些愕然,隱隱覺得似乎給錯了紙條。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這張寫著“道在無為和自然”的紙條兒,心中有些失笑,麵上卻是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