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五十來個軍士都嚇得臉色蒼白,倒是那校尉麵不改色,隻說道:“職責所在罷了。”管事怒道:“你不過是右龍武軍的小小隊正,還敢頂撞?”校尉抬了抬頭,平靜道:“我叫渾,此事秉公執法,也不怕你禦史府對我如何。”
那管事更是大怒,正要給他個教訓,忽然一旁那書生伸出手來,把他攔住。李清淡淡道:“職責所在,便不必罰他了。”這話一落,那管事忽然鬆了口氣。
李清聽得分明,暗笑道:“這位柳府的管事,要麼認得這個叫渾的隊正,要麼對他性子十分欣賞。他對渾如此責罵,顯然是怕我怪罪。看來這個管事倒也有趣。”
管事依然露出憤憤之色,狠狠瞪了瞪渾,才帶著李清走在前頭。渾看著那年輕書生的背影,微微皺眉,自語道:“果然是個來曆不凡的,莫非也跟那些人一樣,懷有真本事?”
他這般自語,那邊其他兵將都嚇得腿軟。“娘的,怎麼隨便攔了個書生,居然都是柳大人府上的貴客?”而先前用長戟把李清攔下,差點就要收受賄賂的那個軍士,更是嚇得臉色蒼白。眾多兵將都有劫後餘生之感,紛紛鬆了口氣。
“也不怪他們。”管事在前,訕笑著說道:“其實近些日子,因為道門大會的關係,來了許多修道人,鬨了些事,才讓他們凡事小心謹慎。這些個不長眼的兵將,都屬於普通人的範疇,因此還不知道修道人的事情。”
李清微微挑眉,他早已發覺這管事有兩寸內勁修為,雖然隻掛個管事的名頭,但李清能夠猜測得出來,這人在柳府的地位,約莫等同於崔大人身邊的王源,裴閣老身邊的範騰雲。
聽他知曉修道人的事情,李清便知先前猜測無誤,此人確實算是柳府的心腹。“司天台立下規矩,讓修道人都不敢違反,給了百姓一個安寧天下,將修道人和俗世中人,隔絕開來。”
管事接著說道:“但這樣一來,有許多人不知修道之事,反而把司天台視作了顛覆朝堂,蒙蔽聖上的江湖術士。因此對於這場司天台的道門大會,許多人都不太讚同的。”
聞言,李清略微一愕,不過他倒是聽裴閣老提起,一般來講,隻有三品以上大員才知修道之事,一般人若無機緣,多半是無法知曉的。也正是因此,某些不知修道之事的官員,隻怕都在彈劾司天台罷?
管事繼續說道:“這幾日來,有不少修道人來此,坎離境界之人,都有司天台記錄在案,因此提早發放文書路引,或是請人等候相迎。而練氣境界的修道人,則難以照顧周全。”
“因此洛陽城各個城門,都曾有練氣級數的修道人鬨事,雖然都被司天台打壓下去,可在這些武將兵士眼裡,還是比較亂的。”李清初成坎離,心知司天台也沒有記錄在案,不過對於管事所說,還是能夠推測一二。
修道人中,雖說大多都是清心寡欲之輩,但也有一些自覺修道有成,超脫凡俗的狂放之人,有一些桀驁不馴的,還有一些心境較差的,也有性格各異的。都說俠以武犯禁,一旦有了幾分本領,就會有不服管教,不服規矩的想法。
就算是李清這般性子較為溫和平靜的,也曾想過強行入城,何況其他修道人?修道有成的人,基本都有不低的本領,當他們被阻隔在外,心生不滿,便會出手,如此,即是壞了規矩。
可以想來,這些日子,這類事情想必不少。“除了修道人,也有一些習武之人,不乏武道大宗師,內勁高手,以及武林少俠,大多是聽聞京城道門大會,前來湊湊熱鬨的。”
管事頓了頓,說道:“當然,因為司天台的緣故,基本上修道人都沒有怎麼顯露手段,就算有些出手的,也都是練氣境界的人物,在外人眼裡,便隻是武藝出眾而已。”
“我奉我家大人的命令,已經在這裡等候了好幾日,總算盼來了李公子。”管事絮絮叨叨,倒不像是一個江湖高手,反而如真正的管家一樣,徐徐講述許多事情。
末了,還叮囑道:“李公子既然是修道中人,那麼便會在司天台的名單之上,因此在這京城,不好顯露真正本領。當然,若是有人挑釁甚至襲殺,便可反擊,就算施展出仙術神通,司天台也會網開一麵的。”
“不過在洛陽城裡,不論是修道人還是習武之人,都較為安分。”聽了許久,李清微微點頭。片刻後,李清才問道:“柳禦史怎知我修道人的身份?你又怎麼會在此等候到入夜?”管事笑了笑,搖了搖頭,並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