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西昂(1 / 2)

潘多拉用完簡單的午餐,先走進山丘上的神祠。

赫爾墨斯閉著眼睛坐在石座上,單手撐住額角,像在小寐。

但在她踏進神祠的瞬間,他就掙開了眼睛。

“那麼我去找法奧了。”她規矩地報告說。

赫爾墨斯微笑了一下:“今天可不要再被他騙了。”

這是潘多拉在至福樂原的第七天,她接受赫爾墨斯更多引導的第四天。

前兩日早晨,赫爾墨斯都會帶她到那棵橡樹下,挑揀一些樹葉給她,汲取新知識穿插著答疑。午間她適當進食之後,就去找法奧實踐新習得的技巧。她需要練習說謊還有騙術的對象,但是不能誆騙樂原住民。於是赫爾墨斯就替她找來了練習對象;法奧就是那個搶走她衣服的孩子。

說是練習,基本可以說是潘多拉單方麵地被法奧騙得團團轉。

初個下午,潘多拉在約定好的地點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車都開始向地平線降落了,都沒見到法奧的人影。爽約確實是一種欺騙。她心平氣和地認輸,打算就這麼回小丘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可疑的窸窣聲:

法奧其實一直藏在灌木叢的陰影裡,樂不可支地觀察她上當的樣子。

那之後男孩提議玩捉迷藏。結果捉著捉著他又沒影了。潘多拉似乎認為法奧可能故技重施,再三在各種可疑藏身的地方找尋過後,才確認她又被騙了一次。

第二天下午,法奧又變著花樣耍潘多拉玩。不僅如此,臨彆時還順走了她從住民那裡收到的新禮物--一條編織皮革腰帶。

今天第三次見麵,法奧觀察著潘多拉的神色,等待她主動提及腰帶的事。但她什麼都沒說。法奧便乾脆摸出了贓物:“你不會沒注意到腰帶被我偷走了吧?”

“我知道。”

“那你想不想把它拿回來?”

潘多拉點點頭。

法奧漂亮的藍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鎖定在潘多拉腰間:“一物換一物,公平一點,就用你現在當腰帶用的繩子來換。”

“好。”潘多拉很爽快,解下繩帶遞過去。

法奧接過繩子,作勢要把皮革腰帶還給她,卻驀地狡黠地眨眨眼,一反手就把它投擲進了水裡。河水雖然不深,但在過彎處流淌地快,一眨眼那腰帶就不見蹤影了。

潘多拉依舊沒發火,隻是無奈地笑了笑。

“你脾氣也太好了吧?”法奧反而彆扭起來。

潘多拉沒作答。

“哇啊啊啊!”法奧突然大叫起來。他還拿在手裡的繩帶突然變成了一條冰冷滑溜的蛇。男孩忙不迭地將蛇遠遠扔出去,敢怒不敢言地看了潘多拉一眼。

她疑惑地歪了歪頭。

對方氣急敗壞地控訴:“你耍賴!”

她依舊很平靜:“我沒有求赫爾墨斯幫我。”

“那你的腰帶怎麼會變成蛇?!”

潘多拉想了想,實話實說:“這條腰帶確實是他給我的。但我不知道它會變成蛇。如果你不搶走它,也許它就不會成那樣了。”

法奧哼哼唧唧地說了幾句什麼,大喇喇地往草地上一躺:“不和你玩了,再欺負你他就要對我不客氣了。”

潘多拉在男孩身邊坐下,默不作聲地將身邊的細草和野花編成一個小小的花冠,往法奧的臉上輕輕一放。

“你乾什麼?”法奧粗聲質問,拿起花冠的動作卻小心翼翼,“我才不會戴這種東西呢。”

“隨便你。”潘多拉也不介意。

她那麼不悲不喜的,法奧終於沉不住氣了:“赫爾墨斯真的給你祝福了?你也太好騙了。”

潘多拉回他一個淺淺的微笑:“他確實給了我祝福。”

法奧撐起上半身,作勢打量她,滿臉懷疑。

“你其實沒把我的皮革腰帶扔進水裡,扔出去的是你另外準備好的繩子,現在你正悄悄拿著,想要塞到我裙子下麵嚇唬我。”潘多拉表情不變,輕聲細語地說。

男孩緩慢朝她挪動的手臂僵住。

“難道你--”

潘多拉笑意加深了一點。她很少露出這樣的笑容。但不論是住民還是赫爾墨斯,她一這麼笑起來就會沉默。法奧也不例外。

“法奧,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都知道。我隻是想看看能不能裝傻騙過你。”她若有所思地停頓片刻,自言自語下結論,“好像也不是很難。”

男孩漲紅了臉:“你、你……”

“不過騙過一個孩子也沒什麼好誇耀的。”

法奧又不樂意了:“我才不是普通的孩子!你才獲得靈智多少天?我可比你年齡大多了,我比這裡許多人都要大。”

她又笑:“那就當我成功騙到了一位老人家好了。”

法奧翻了個白眼,躺回草地:“算我輸了。”頓了頓,他到底有點不甘心:“那你為什麼要現在突然揭開謎底?你還是生氣我偷走你腰帶的對不對?”

“他剛才和我說,讓我今天不要再被你騙了。”

“唔呃……”法奧發出受不了的歎息,“你就那麼聽他話啊?”

“也不完全是。”潘多拉低下頭,沒說下去。

昨天開始,赫爾墨斯待在神祠裡的時間就變長了。他沒有解釋,但她猜測那和至福樂原特殊的水土有關。她離開奧林波斯之後開始感到饑餓,而他提過,缺少蜜露和仙饌密酒,神明也會逐漸失去意識陷入沉睡。待在這裡對赫爾墨斯而言,可能消耗不小。

而如果她成功騙過法奧,也許他就會認可她然後帶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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