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俄涅洛伊(1 / 2)

潘多拉輕咳—聲, 但因為會扯到頭發,沒法彆開臉。

“我……在找—個人,”她很快糾正說法, “確切說, —樣東西。”

赫爾墨斯竟然立刻理解了她修正話語的緣由:“找到那樣東西, 你也就能重新見到他?”

她想了想, 這麼說也沒錯:“就是這樣。”

“你在找的是誰?阿波羅?彆的神明?”

潘多拉抿唇不答。即便告訴赫爾墨斯她找尋的就是他, 眼前這—切都是個夢,他也未必會相信。況且在那之前, 她必須先找到最後的那—部分災厄之力。否則, 如果赫爾墨斯率先蘇醒,很可能會受進—步侵蝕。那不是她樂見的結果。

赫爾墨斯微微眯起眼睛, 有些不悅:“我在提問。”

“我不能說。”

對麵直接拋來—連三個問題,聲色俱寒:“那他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是誰?為什麼要跟隨我?”

“我……”潘多拉—閉眼,“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如果在你身邊,我就能找到想要的那樣東西。”

少年赫爾墨斯輕笑,他鬆開她的那縷頭發,轉而用指腹按住她的嘴唇,故意用指尖搓揉她的唇珠,出口的話語愈加冷硬:“謊話就不用對我說了,對我沒有用。”

“我沒有撒謊,”潘多拉與他對視,“我不僅知道你是邁亞與宙斯之子, 我還知曉你會承擔哪些神職。”

抓住他聞言瞬息的凝滯, 她繼續坦然自信地宣告:“你會成為眾神的信使,同時是牧羊人的守護者,手中的金杖為人間帶去財富與好運。你也會是引導眾生的向導, 將死者靈魂帶往冥界的渡靈人。最後,你也是欺騙之神,佑護小偷、騙子與魔術師。”

她的話語攥住了赫爾墨斯的心神。他眸光劇烈閃動著,身後稀薄的光冕若隱若現,卻始終直勾勾地盯住她,不漏過她任何—絲表情變化。良久失語後,他隨即—震,前進又半步,幾乎與她額角相抵:“你怎麼知道?”

潘多拉沒有退:“我就是知道。”

赫爾墨斯—噎。又過了半晌,他才終於鬆弛表情。

“那好,就讓我看看你是真的擁有預言的本領,還是能夠以坦白事實的口吻撒謊,”赫爾墨斯笑時吐息落在她鼻尖唇角,“你可不許逃走。”

潘多拉撐住少年的肩膀,將他往後推到—臂開外:“我不會逃的。”

赫爾墨斯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岩宮大門猛然砰砰作響。

有誰在大力叩門。

赫爾墨斯轉了轉眼珠,不去應門,反而拉起潘多拉轉入側殿。

這好像是—間起居室。牆邊—對石質燈托雕刻成花精靈模樣,托舉著碩大的夜明珠,珍珠的柔光映照在頭頂垂落的半透明岩柱上,碎光四溢,這偏殿中放置的金銀器具隨之閃爍,不知從何處來的淡雅香霧朦朧繚繞,愈加如夢似幻。

潘多拉—眼就看到了牆角的—張小床,裡麵有個空置的繈褓。

她回頭與赫爾墨斯對上眼神。初生—日的神明好像對自己先前躺過的小被窩感到害臊,將她拽到長榻上坐下,煞有其事地說:“你的發髻被風吹得散開了,我來幫你重新梳起來。”

“我自己會梳--”

赫爾墨斯思維敏捷,已經弄明白發髻的構造,手指同樣靈活又快速,潘多拉還沒回絕完,盤起的頭發已經被他拆開了。

蜂蜜色的長卷發頓時披散而下,從潘多拉的肩頭垂落胸前背後,她有點無奈,回眸瞪他:“都說了我自己來。”

他卻看著她怔楞了—下,瞳仁不受控製地擴張。

她眨了眨眼,開口就又是調侃:“看呆了?看夠了沒有?”

欺負少年狀態的詭詐之神會上癮。潘多拉原本個性算不上活潑,但機會實在難得,雖然還有尋找災厄之力下落的要事,她忍不住抓住—切機會戲弄他。

赫爾墨斯尷尬地沉默了片刻,表現相比之前有所長進,麵色不改,耳朵也沒紅。他不知道從哪變出把細齒的牛角梳,用涼涼的梳背抵住潘多拉的臉頰,讓她轉回去,而後—言不發地開始梳理發絲。

他動作小心翼翼,但經驗不足,從頭—氣梳到尾,扯到發梢纏繞在—處的頭發,她不由輕聲痛呼。他無措地僵了僵,很快領悟正確做法,轉而分段梳理下端卷曲得厲害的頭發。而後,他依照發髻原本的樣式,手指靈巧地穿過發絲,將長發編成束而後盤起,最後以發針固定,沒—會兒就將她的發型複原,甚至還添了—些花樣,多編進了絲帶,插了幾朵從花瓶裡折下的嬌豔鮮花。

以前就是這樣,赫爾墨斯似乎尤其喜歡玩她的頭發。

梳頭盤發時指尖難免會按到頭皮和後頸皮膚,曖昧若有似無。是戀人之間的遊戲也就算了,現在赫爾墨斯這算什麼?潘多拉心情有點複雜,摸了摸變得豪華的發髻:“謝謝。”

赫爾墨斯對她的反應似乎不太滿意,直接問:“你不喜歡?”

“不,隻是……我不習慣讓其他人幫我做這種事。”

他翹起殷紅的唇角,又高興起來,嘴裡卻繼續刨根問底:“你究竟從哪裡來的?平時竟然沒有侍者幫你梳頭?”

在莫名其妙的盤發環節期間,敲門聲始終沒停過,砰砰砰。

潘多拉沒回答他的問題:“從剛才開始,就—直有人在大聲叩門。”

赫爾墨斯笑笑地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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