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俄涅洛伊(1 / 2)

赫爾墨斯睡得不安穩, 額頭見汗,好像又在做噩夢。

潘多拉搭住他的肩膀輕輕搖晃:“醒醒。”

他抽了口氣,倏地啟目, 愕然盯住她。

“潘多拉……?”

小心翼翼的問詢後一刻, 他幾乎是撲過來將她圈入懷中。

“赫……爾墨斯?”這擁抱用力得她有些難受, 但他渾身都在顫栗, 她無法狠下心推開, 隻好抽出手臂,從後哄幼童般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發, “我在這裡。怎麼了?”

赫爾墨斯很快克製住情緒, 鬆弛臂膀,尷尬地看向彆處:“我……做了個夢。我以為我又失去你了--”他眼睫飛快地眨動, 匆忙地掠她一眼:“我的意思是……我夢到你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潘多拉怔了怔,隨即學著他之前的樣子,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臉:“痛不痛?”

赫爾墨撒輕嘶了一聲,老實地回答:“痛。”

“所以我消失不見是夢,現在才是真的。”這麼說著,她不由恍惚了一下。這是夢,那也是夢,哪個又比哪個更真實?

少年模樣的神使片刻無言,忽然把臉埋進她頸窩來回磨蹭。

她笑著躲:“彆這樣,停,真的, 癢……哎, 你壓到頭發了,痛……”

等鬨停歇時,洞外乳白的天色已然微微發亮。

潘多拉起身披衣, 背後一沉,赫爾墨斯又從後攬住她,鼻尖在她肩頭刮來刮去的,時不時又鑽到發絲間深深嗅一下。她不禁彎唇。在伊利西昂神廟那段最後的日子裡,越接近離去之期,赫爾墨斯就越黏人,有些行為稱得上孩子氣。現在看來,他更小一些的時候隻更加肆無忌憚,纏住了便甩都甩不脫。

“好了,你放開我。”

“不放。”不知怎麼,他聽上去不像在開玩笑。

她怔然回顧,赫爾墨斯卻已經換到她另一邊肩膀枕著額頭,瞧不見他的表情。

“我……”他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好像突然喪失了少年人的無畏坦蕩,難堪地陷入沉默,同時抱得更緊,不給她回過頭看的空間。

潘多拉有些困惑,按住他疊在她腰間的手掌細細摩挲:“怎麼了?”

赫爾墨斯清晰可聞地深呼吸。而後,他低而清晰地說:

“潘多拉,我愛你。”

她愕然失語。首先湧現的竟然是疑惑。之前那一大段吐露心意的直白情話他理直氣壯地丟到她麵前,怎麼突然間又扭捏起來了?

他不給她出聲的機會:“彆回答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

“那麼……我知道了。”

赫爾墨斯居然真的就滿足了,爽快地鬆手。

與此同時,一雙雲雀銜著什麼東西飛入洞中。柔軟織物落到潘多拉的膝上,原來是一件綴有華麗刺繡與染紋的紫色奇通長袍。這樣式和稀有的染料顏色她見過兩次,一次在另一個夢中,另一次在厄庇墨亞的婚禮上。

她看向赫爾墨斯,他眸光閃了閃:“不喜歡?”

“可是這……”

對方頗有些委屈地將殷紅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再加上眼下這情況,反倒像是她占了便宜還不打算負責。雖然確實沒法否認,如果這不是夢,她未必會放任事態自流。

潘多拉清清嗓子,換上開玩笑的語氣:“你這是在求婚麼?”

“你覺得是,那就是。”

氣氛旋即再度變得鄭重。潘多拉第一反應想要逃跑。不能再這麼下去,要儘快找到方式結束這個夢。她和赫爾墨斯亂線團般的關係可以等他們都醒來之後再說。

見潘多拉不語,少年赫爾墨斯也不生氣,甚至微笑起來,態度愈加古怪,難以揣摩他究竟更想要她做出哪種反應:“反正你還要去找失物,把這當作普通的衣裳穿也無妨。我隻是……想看看你穿上會是什麼樣子。”

疑惑在心頭冒了個泡又沉下去。她注視他片刻,站直了張開雙臂。

赫爾墨斯沒反應過來,慢了一拍才挪開視線,仿佛不知道往哪裡看。

潘多拉眯了眯眼睛:“那你幫我穿啊。”

“好。”

他為她披上裡裙,而後小心地固定住外袍在肩頭彙集位置的布料,最後為她係好腰帶。雖然近在咫尺,但他們沒有交談,連視線都幾乎沒有碰上。潘多拉視線跟著赫爾墨斯轉,他仿若不覺,隻是低眸專注於整理垂墜織物精細複雜的褶皺,麵上看不出欣喜或是忐忑,就好像她隻是恰好矗在他麵前的一座展示嫁衣的雕像。

雲雀之後,又有小兔子和綿羊帶來了五光十色的飾物,從臂環到項鏈耳墜,還有金箔花冠,全都擺在一起,熠熠生輝,山洞中都頓時明亮不少。但潘多拉搖了搖頭:“太重了。”

赫爾墨斯聞言也不堅持,小動物們就委屈兮兮地重新載著寶物們離開了。

理所當然地,他按住她的雙肩讓她重新坐下,轉到身後為她梳頭。

“你要找的那個人,”赫爾墨斯手中不停,突然出聲,“你為什麼要找他?是要找他報仇?還是討回什麼東西?”

潘多拉疑心他故意挑了這個時機發問。現在她的頭發在他掌中,她根本沒法回頭。

“我有很多疑問,隻有他可以解答。”

“那等你得到了答案之後呢?”

她沒有作答,反問:“你為什麼不問他是個什麼樣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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