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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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整個長安城的丹桂都謝了。包括城中司徒府和城郊小慈安寺兩處,由司徒韋濟業專門請人培植延緩花期的桂樹,亦是落花成泥,枯葉飄零。但這並不妨礙這日司徒府中鑼鼓喧天,鼓瑟笙簫,一片繁盛之景。

闔府花謝落紅的光禿枝乾都細細纏上了一層又一層大紅的綢布。枝頭掛著早早定製的如意結和雙喜燈籠,燈籠加蓋琉璃罩,裡頭整齊統一地點著寸長的蜜蠟。盈盈燭光,百千之繁,好似星火燎原,閃爍在紅波金燦中,驅除秋日蕭瑟,比擬瑰雲晚霞,成為另一番極致景色。

凡入府道賀的人觀過,無不稱而讚之。

出嫁的是司徒和華陰夫人的掌珠,韋三姑娘。但這盛景和心思,尤似當年司徒迎娶夫人時。

世家的翹楚,帝國的公主,從前朝流傳至今的美談。

日頭轉去西邊,韋玉絜已經更衣理妝畢,就等吉時蓋上喜帕出門。

上月小慈安寺那一遭,她不僅沒算計成功,讓崔慎受辱而退;反被他將了一軍,那般境地現於彼此母親麵前。當下其母杜氏便連番致歉,華陰倒是好說話,隻素手盤著一串佛珠,搖首攙她坐下。

“十三郎無心之過,左右兩孩子下月就要成親,又在我這處,透不出風去,無妨。”四兩撥千斤,安撫了杜氏,又徹底絕了韋玉絜退婚的念頭。更在當日,便帶她回了司徒府待嫁。

韋玉絜六歲那年,便隨母親入住小慈恩寺,每年隻有在她和兄長生辰時,母親才會帶她回來府中,一年就兩日闔家團聚的日子。

如今逢她出嫁,母親曾與父親說好,婚前七日讓她回府。這會早了近一月,闔府都很驚喜。畢竟好好的一家人,夫妻恩愛,兒女繞膝,如此散在兩處生活,韋濟業和韋淵清父子二人,總覺遺憾,思親深切。

韋玉絜坐在臨窗的位置,耳畔絲竹聲不絕,滿目皆是紅綢燈盞。是自己的婚宴,亦是父親迎回母親的慶宴。

即便母親隻是早回了一月,即便明日她就要回去。

但他還是用足了心思。

“玉兒就是還未長大的你。”夫婦二人踏入女兒的閨房,男人的情話同時取悅兩個女人。

“阿翁,阿母!”韋玉絜轉頭,看她攜手而來的雙親。

阿母換了華裳,花冠鳳釵掩去早生的華發,掩不去她的風華。阿翁年逾四十,眼角有紋,但依舊愛笑,笑意清朗溫潤,仿佛永不知悲愁。平生一點幽怨,便是不能與母親長相守。但尚在這皇城內外,十裡方圓,他十數年如一日,逢初一、十五入寺廟上香看望母親。

“莫動彈,弄皺了嫁衣。”韋濟業抬首示意她坐下,忍不住端詳,又回首看妻子,“玉兒還是隨你多些,一晃眼這般大了。”

華陰笑笑,緩步行至韋玉絜身前,撫摸她婚服繡紋,高挽繁複的發髻,頷首道,“你當年定的這樁婚事,甚好。十三郎那孩子,回來後我見過兩回,很不錯。”

“聽聽,連你阿母都喜歡,便是極好的人才。前些日子還鬨著說什麼不熟不肯!”韋濟業打趣女兒,“難不成偷偷見過十三郎,鬨了不愉快,兩人置氣呢?”

這話細聽並不好,哪有未婚男女私下見麵的。

華陰橫了他一眼,韋玉絜低頭不語,韋濟業便也轉過話頭,“你阿母舍不得你,留了體己話與你說,阿翁去前頭招呼賓客。”

屋中又剩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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