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歧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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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姑娘——”

侍女們在給韋玉絜梳妝,但見她麵色發白,呼吸急促,眉宇越蹙越緊,朱雀更是察覺她原本交握擱在膝上的手直摳掌心,遂匆忙喚她。

韋玉絜回神睜開雙眼。

銅鏡之中,新婦雙眼通紅,睫羽帶珠,就要顫顫巍巍落下來。

落下來,上了半晌的脂粉便白費了。妝毀補全即可,不是大事。但這日是她新婚翌日,她這幅模樣,見者自當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聞聲而來的青年,自然也是這般想的。

嫁給他,竟讓她如此委屈。

崔慎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隻觀其臉色,儼然怏怏一副病態。華陰與他說過,玉兒冬日舊疾多發作,偶難自控,讓他多擔待。

“哪裡不舒服嗎?”他便隻當她真的病了,吩咐人傳醫官,又落目滿案繁重的假髻,花冠,珠釵頭麵,道是讓侍女們不要費事理妝,且讓她歇下休息。

“我去同阿翁阿母解釋,卻了這日的禮,沒什麼比身子重要。”崔慎周到又體貼,安撫道,“你不用多想,不會有事的。”

新婚翌日拜舅姑,是婚儀後最重的一重禮,乃評判新婦賢良與否的標杆。

韋玉絜沒有答話,當是默認了。

唯餘光看見鏡中男人返身離開的背影,著一身靛青色雲紋襴衫,滾金玉革帶腰封,左側腰間掛著一枚編有如意結的……

玉佩,還是玉玨?

前頭給他佩腰封時,她掃了一眼。但她沒有細看,記不清了。

反正很好看。

譬如昨日他的新郎服,乃絳紗袍。圓領右衽,紅緞赤紗,烏墨袖擺,襯得他玉山巍峨,長身如亭。

隻是她也沒有多看,是想象罷了。

阿兄和崔悅成婚那日,她在人群中看見崔慎,便想著若是他穿絳紗袍,定比阿兄更蘊藉風流,肆意瀟灑。

阿兄少年老成,總板正著一張臉;崔慎則跳脫愛笑些,尤愛逗她笑。阿兄總說以後崔慎同她一塊,兩人能把房頂掀了。

誰之,今朝如斯靜默。

他們沒有話,更沒有笑。

其實,很多年了。

確切地說,是從青鵠死後,她便想象著他的樣子,他回來娶她的樣子。

他把她娶回家,帶她離開小慈安寺,她就不會再害怕孤獨。

前路漫漫,他們同道同行。

阿母也說,崔慎與她是同路人。

崔韋兩氏早早便是自己人。

說這話的時候,是建安三年的春天。

她的夢魘少了些,慢慢可以重新學習課業。

一日,深夜時分,難得阿母延後了時辰,沒有在固定的時間讓她就寢,隻說下了場雨,讓她陪自己賞夜色。

三月春雨夜,微涼。

窗外細雨沙沙,廂房中點了檀香,窗前燃著長明燈。

暖香燭火,很溫馨。

華陰夫人翻閱女兒近來的功課,聰明的孩子,總是讓人慰藉。她合上書冊,揉了揉女兒腦袋。

小姑娘已經脫了襦裙,自覺換上一身勁裝,連繡鞋都換作了短靴,規矩站在一旁。得了母親點頭一笑,遂將緊咬的唇瓣鬆開,一顆心慢慢落下。然後抽開短劍正欲給母親查閱她的武藝。

韋氏司徒府的孩子,四五歲便開始學習騎射,她悟性高,根基打得紮實,如今練劍,學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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