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2 / 2)

北城雪 李暮夕 11691 字 27天前

快2點的時候,費南舟接到個電話。

“怎麼,下午還有活動?”瞿曉抿一口咖啡,對他笑道,“沒關係,你去忙吧。”

“我讓沈謙結過賬了,關於DE公司的並購案,回頭讓韓平發你。”他撈起自己的大衣,起身告辭。

司機早將車停到門口,見了他就小跑著繞到後麵開門。

“去玉淵潭。”他閉上眼,按了按太陽穴。

司機應一聲,將車往西北開。

商修平早在老地方等他了,車入了大門,還未靠近垂柳依依的河岸,大老遠已經看到他在衝這邊招手。

他們撐船抵達湖心亭,又沿著河岸兜了一圈,船隻悠悠搖擺,停靠東岸口。

下來,皮鞋踏著幾片還未清掃風化的落葉進了茶室。

“費先生。”穿著旗袍的侍者二八年華,妝容淺淡,模樣個賽個的出挑,見過禮後,彎腰將茶具當著他們的麵兒涮過再涮過、上烹煮器。

很快,第一遍沸騰。

除了個彆口味獨特的,第一遍都是棄之不用的,侍者將第二遍煮好的茶水倒入杯中,親捧著遞給費南舟,再給商修平,跪坐到一邊隨時聽候差遣。

沈謙卻擺了擺手,讓人都退下,自己去門口關了門。

茶水挺不錯,是上好的陳普洱,色亮而通透,靜謐的室內都彌漫著一股淺淡的茶香。

商修平卻沒喝,手在桌麵上輕輕一敲,笑道:“聽說費總也對中建下麵那個高新實驗室感興趣?”

費南舟略蹙眉沉吟,似乎是在思考:“是關於高分子那個嗎?”

見他裝傻,商修平也不惱,平複了一下又笑道:“不是,是陳老負責的那個。聽說華瑞收購了季鴻朗手下的兩個公司,動作夠利索的啊。”

費南舟笑而不語,低頭抿一口茶,神色悠然:“怎麼,商總也感興趣嗎?”

商修平不露痕跡地笑了笑,打火機在手裡轉了轉,歎了口氣:“季鴻朗的小侄子季琛跟我有些交情,前些日子他來找我,說他叔叔邀請您來一塊兒開發一零件公司,那公司和中建有合作,下麵有個高新實驗室,有些項目和專利是真的不錯。本來是合作雙贏的事兒,您反手坑我叔一把,把公司給搶了去,說都是認識的,您乾的是什麼事兒?”

說到這裡又頓了頓,話鋒一轉挑眉笑道,“當然,我是不全信的,費總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向來的高風亮節懷瑾握瑜,我在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高帽一戴,一般人都不好意思推脫,可費南舟仍是一臉訝然之色,眉宇間波瀾不驚:“我向來不過問手底下人辦的這些事兒,實不相瞞,中百和長鑫之爭,波瀾雲起,我之前一直在港處理那邊分公司的事兒,港百銀領導班子易主,對我這邊的影響也很大,實在抽不出時間管這些瑣事。若非你現在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這檔子事兒呢。”

一推推個乾淨。

商修平在心裡冷笑,誰不知道中信和華瑞的幕後老板是他,領導班子唯他馬首是瞻,他不信沒有他的授意蔣歡敢擅作主張。

季鴻朗與費璞存是中學校友,就算不顧及利害也要顧及名聲。像費家父子這樣位高權顯的人,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實在犯不著為這點蠅頭小利弄得名聲受損,他覺得其中必然有隱情。

隻是,費南舟口風太緊,輕易不上道,硬來也行不通,京城不比彆的地方,臥虎藏龍,牽一發動全身,稍不留意就得罪了人,費家父子根基深厚縱橫權場更不是省油的燈。

商修平起身離開後,沈謙才笑著替他添水:“姓商的在中信駐京總部也有眼線,韓平的消息來說,他和劉甘行也有來往。你回京後親自接手了公司,又飛速處理了劉甘行,放了這麼長的線雞飛蛋打,他自然坐不住。”

費南舟默了半晌,寬大的手扣著杯壁,略轉了轉道:“我拿那個公司不是為了彆的,主要是為了那幾個專利。”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皺了下眉,“如果不是熊建國看上,為了搭他這條線,我犯不著冒這麼大風險,不惜得罪季鴻朗和商修平,時間緊迫,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隻能兵行險著。”

“就怕他鬨起來,彆的倒沒什麼,你爸臉上實在過不去。不如稍稍妥協,給他點兒甜頭,將HY那個項目給他?”

費南舟卻失聲一笑道:“像季鴻朗這種欺軟怕硬的軟骨頭,你越是妥協,他的胃口越大,你若是半分不讓,他反而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既得罪了他,就沒法善了了,且一昧退讓,這並不符合我的作風。”

沈謙稍默,過一會兒才道:“就怕他去你爸那兒鬨。那地兒那麼多有頭有臉的領導,鬨起來是個麻煩,若是強行將他攔在外麵避而不見,又恐落人口實。”

“所以這個惡人隻能我來做了。”費南舟不想再說,丟了杯子站起身。

-

禮拜一公司照常開會,跟以往一樣,這個會議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後門從外麵被推開,進來了幾個人,華瑞董事長蔣歡赫然在其中,正亦步亦趨給身邊人介紹著什麼,那彎腰諂媚的樣兒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他身邊那個男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母公司華瑞的董事長蔣歡沒有人不認識,能讓他這麼腆著臉討好的,肯定不會是一般人。

傳聞華瑞的幕後老板是商業巨子費南舟,空穴來風勢必有因,不少人都相信這個傳聞,但不少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傳奇人物。

他不僅在商界地位超然,在京圈也頗有能量,是很有威望的大企業家。不過,相比於財經新聞上的那些常客,他很少出現在公眾麵前。

他沒有自我介紹,隻是含笑入座,在後排隨便找了個位置,似乎隻是來旁聽的。看似放鬆的一舉一動,上位者氣勢渾然天成,讓會議廳的氛圍無形間都變了。

這會議開得像是在趕刑場。

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許梔和江橋出來時,正好撞見了在過道裡閒聊的費南舟和沈琮。

他單手抄兜步履優雅,偶爾笑一下,倒是挺隨和。

目光掃過這邊時,許梔彆扭地彆開了頭。

他怔了下,不由失笑。

還有正事,他不再關注她,轉而和沈琮討論和東科注資協議的事。

東科是北京另一家老牌的機械科技公司,但發展方向和華瑞製造完全不同,足以彌補華瑞機械製造行業在市場上的短板,且是新興的公司,發展勢頭猛又缺資金。

不過,沈琮和他是一路人,協議擬定得非常苛刻,對方怒而找上了中信資本的對家。

“鑫達投資又不是活菩薩,看他之前和美信的case就知道了,您完全不需要擔心。”沈琮說。

“這麼有信心?”費南舟看向他,笑。

“我隻是在做事之前,會比彆人多做一些功課。”沈琮不在意地笑了笑。

下午沒什麼工作,許梔留在辦公區整理材料。

閒暇的時候辦公區也會有一些閒談。

江橋端著一杯咖啡從茶水間回來:“我本來以為沈總已經夠帥了,沒想到大老板長得這麼正點,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老頭來著。”

許梔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忙抽了張餐巾紙來擦:“他今年才三十一,怎麼會是老頭?”

“你怎麼知道他幾歲?”幾道狐疑的視線隨即落到她身上。

許梔心裡“咯噔”了一下,暗道糟糕說漏嘴了,忙胡亂扯了個理由:“雜誌上看到的。”

“什麼雜誌?他有上過雜誌嗎?”

幾人又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其中還摻雜一些葷話:

“好高啊,他有一八五以上嗎?”

“肯定不止。”

“是北京人吧?口音很正啊。”

“鼻子也好高,笑起來好有魅力,據說鼻子高的下麵也很大。”猥瑣的意淫。

隔壁組的組長譚豔過來,忍不住輕嗤一聲,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想想就算了,可千萬彆不知死活地往上貼。這種男人閱人無數身經百戰,走過的路比你們吃過的鹽還多,八百個心眼子,就你們這點兒智商和道行?小心被人家玩死。”

“豔姐,你說的太嚇人了啊。”嘻嘻哈哈,完全沒當回事。

譚豔喝一口水,瞟她:“以為我在跟你們開玩笑?就我知道的,他是玩對衝基金起家的。聽過德顯達的老總嗎?以前多麼風光啊,14年的時候跟他簽了一個什麼個人連帶責任的對賭協議,輸得褲衩都沒了,連本帶利全賠給了他還不夠,後來從黃浦江上跳下來。你以為人家是你的伯樂,你不過是人家操縱的眾多棋子之一。這種資本大鱷,手段毒心又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在他們眼裡算什麼啊?”

幾人都是一陣緘默。

後來話題又朝投資創業方麵發展,都說創業不易,這年頭出頭越來越難了,除非家裡有礦,不然不要輕易去嘗試。

許梔聽得唏噓不已。有時候工作憋屈時也異想天開想要自己去創業,結果根本邁不出去那一步,想想失敗的後果她就慫。

社畜雖然憋屈,好歹穩定有口飯吃,賭輸了那就是萬劫不複。

晚飯她在頂樓的餐廳將就了一頓就回去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簡單的生活。

六月份算是許梔過得比較輕鬆的一個月,工作漸漸上手,也積累了一些自己的客源,和同事處得還不錯。

原本一直很擔心沈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