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韓至(1 / 2)

身體不說謊 醋罐 8815 字 1個月前

江硯不說話,眼神卻是很淩厲,側臉繃得很緊。

江權清溫和地笑著:“你不是一直派人在找我嗎?現在怎麼回事?”

“誰把你從監獄裡撈出去的?”男人站在台階上,俯視著他的二叔,語氣冷漠。

“我犯的那點事還不足以讓我待在監獄裡一輩子。”江權清將身體重心都放到拐杖上,“警察都默許了,你想關我也要拿得出證據。”

這就是江硯內心一直擔憂的事,他在江權清接受賄賂濫用職權的案件中動了點手段,然而能否瞞住警察是另一回事,隻要外麵有人和江權清搭上關係,那麼他就可以讓彆人幫他重新犯案。

他一直派人盯著監獄,但現在看來,還是防不勝防,讓他找到了韓明這一條線。

韓家過去勢力可以說和江家旗鼓相當,隻是近幾年式微了而已。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龐大的根基擺在那裡,所以對方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把江權清弄出去。

想到此處,江硯的眼底像是藏著波濤洶湧的鋒芒一般,他甚至懶得與江權清糾纏,抬起右手,在空中食指和中指向前彎曲。

動作剛停,那些黑T男立馬向那個馬路中央的人逼近。

“你要當眾拿我!”江權清不敢相信,侄子怎麼會那麼大膽,“韓家人還在場,他們可以作證,你私自帶走我,可是犯法的!”

男人沒看旁人的人,隻是淡淡地道:“你們看到了?”

韓至這個時候還挺配合,忙不迭撇清關係:“什麼?江總二叔身體抱恙,不適合一直待在外麵,理應由家人照顧,不是嗎?”

“韓至!”江權清氣得狠狠將拐杖杵了一下,什麼儒雅全都丟了,“當初不是你求我,我會跟你走?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一起搞垮江家嘛,你忘了當時你的承諾了嗎?”

韓至向後退了點身體,挖了挖耳朵,裝作沒聽到:“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我一直將你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算是儘一點晚輩的孝敬,奈何江叔你對我愛答不理的,問你經商之道,你還藏著掖著,很是沒有意思啊。”

年逾五十的中年大叔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人,他的手上張了一些老年斑,緊緊地握著拐杖。

“韓至,”江權清儘量放輕自己的聲音,“你還記得小時候是誰抱過你,是誰求你父親給你口飯吃嗎?你……當真一點恩情都不念記?”

二十多年前,韓家大宅。

一個新生兒在二樓一間昏暗的雜貨間誕生到這個世界。

那是韓至——韓父和一個女傭偷*情搞下的野種。

那天,整個韓家人都待在了客廳,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韓老爺子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嘴裡叼著一把純金打造的煙槍,後仰著,架著二郎腿,煙圈一個接一個升騰上空,又一個接一個消失。

韓父坐在下方的沙發上,神色窘迫難堪,雙手向前支撐在膝蓋上,時不時地從指縫中瞄一眼父親。

韓明那會兒才五歲,什麼都不懂,坐在韓母的懷裡很不安分,總想要下地去玩,但都被韓母嚴苛的眼神製止住了。

自己丈夫不老實這一點,韓母一直很清楚。

但是以前他都在外麵亂搞,沒想到這次還搞家裡的女傭,還讓人家懷了孕。

等大家發現異常時,那個女傭已經將近要臨盆的時候了,一直以來藏得太好,以至於情願相信她口中所說的——孩子是她男朋友的,也沒有人懷疑是韓父的。

直到家中保姆撞破他們偷情,這一下,所有的線索便連接到一起。

女傭聲稱自己有男朋友,但是韓家上下那麼多的人無一人見過他,再者,韓父總是會額外地關注女傭,有些時候甚至當著其他傭人的麵與其眉來眼去。

韓母對自己的丈夫雖然早已經失望透極,但還是被他這種行為搞得惡心想吐。

韓父是個多情的人,年輕時就常流連於酒吧夜總會,身邊女友頻繁地更換,後來是韓老爺子用強製的手段把他拴在家裡,給他娶了新婦,有了家庭後,他安分了一段時間。結果韓明一歲的時候,他還是管不住下半身,去約會美女。

韓母傷心的次數多了,漸漸地也習慣了,甚至後麵發展成二人各玩各的,互不乾預。但前提是,誰也不能再有孩子,她必須保證自己的兒子韓明是韓家企業未來的唯一繼承人。

此刻,二樓傳來的嬰兒的啼哭聲,讓這個當過母親的貴婦心中長出了棱刺。

一個保姆抱著繈褓急匆匆地下樓,徑直走到韓老爺子跟前,放慢聲音說:“是兒子,老爺。”

韓父瞥了一眼就聳肩移開了視線,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位父親有了兒子般欣喜、激動,而是尷尬中帶著隱隱的嫌棄。

韓老爺子聞言,抖了抖煙槍,眼都沒抬一下,輕描淡寫道:“留下來。”

漠不關心的韓父一下瞪大眼睛,韓母的指甲掐進了大腿。

“爸……”韓父麵上帶著討好的笑,“您這時何意?”

韓老爺子沒理會他,隻是低頭吸著煙,問保姆:“那個女人怎麼樣?”

“還活著。”保姆弓著腰,始終不敢站直說話。

老人動作神情都未變:“處理掉。”

“爸!”這會兒韓父是真急了。

韓老爺子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倒是一旁的韓母譏諷地笑著:“怎麼?舍不得?”

韓父站起來,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

“噗嗤——”

男人身體僵住,扭頭看韓老爺子。

老人的眉間有一顆黑痣,這會兒才抬眼看向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像是笑又像是笑裡藏刀:“你過去弄死無辜的人有多少,自己數過嗎?”

韓父沒有說話了。

韓母掐著大腿的手鬆了鬆。

不一會兒得到指令的管家上了二樓,拖著一個沒有心跳呼吸的屍體下了樓。

韓父一直很懼怕自己的父親,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顧不了這些了,慌不迭地跑了過去。

“你放手!”

他把管家往一邊狠狠地推搡開,然後伸手抱住臉色蒼白的女人。

感受著懷裡人的體溫,韓父不可置信地伸手在她的鼻端。

“哐當——”帶著人跪坐在地上。

女人脖頸有一道鮮紅的手掌印。

她被勒死了。

這個可憐的女傭生命畫上了句號,而韓至從降生到這個世界的那天也就意味著那是母親的忌日。

但是他對這個自己一眼未見的母親毫無留戀,他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如何在這個家庭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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