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五位大師會選到哪部手機,就不得而知了,現在請陳監院先上前挑選。”
陳羅昌聞言,走上前,手指快速掐算,然後選了3號紙箱。
接著是禾曄。
禾曄倒是沒掐算,上前隨手拿走了1號。
之後是萎衣、郭路權、譚梁山。
五人全部拿到手機後,導演韓爍提醒道:“大師們不用著急拆紙箱,先聽我說下個環節的規則。”
“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座養老院,我們接到求助者的電話,說這座養老院裡最近出現了奇怪的事情,總會有身體健康的老人在睡夢中莫名死去,剛開始他們以為是老人身體出現問題,可接連去世幾個老人,讓他們產生了懷疑,所以請六位大師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大師們可以自由組隊,以手機傳遞信息。”
這時,沒有手機的李華城出聲詢問:“沒有手機怎麼辦?”
導演韓爍說道:“可以找其他人組隊,也可以自己單獨成隊。”
“友情提醒一句,手機信號差的大師極可能接收不到其他大師結盟的信息,請想辦法解決。”
“好了,接下來大師們不能再進行交流,請陳監院先行一步,外麵有車在等您。”
待陳羅昌走遠後,韓爍才讓禾曄起身,緊跟著是萎衣、郭路權、譚梁山、李華城。
禾曄將背包搭在右邊肩膀上,走出廢舊冷庫,看到外麵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工作人員說道:“禾老板請上車。”
禾曄上了車,看到車上已經裝了攝像頭,司機提醒他記好安全帶,然後快速駛出。
走到半路,坐在副駕駛的攝影提醒道:“禾老板,你可以打開盒子了。”
禾曄應了聲好,打開紙盒,取出裡麵的手機。
手機沒有鎖,打開後,主界麵上隻有一個微信界麵,下麵有四個標圖,一個電話、短信、相機、相冊。
微信裡有四個好友,節目組都已經貼心的做了備注。
【境合宮陳監院】【北莊觀郭觀主】【出馬仙萎衣】【野仙譚梁山】
關於組隊,前麵兩人就不用想了,估計他們也不會想跟自己組隊。
至於萎衣,這個女生的話太多了,禾曄有點無力招架。
譚梁山,他們交流不多,沒那麼熟。
還有一個墊底的李華城,對方沒手機,禾曄無法跟他取得聯係。
思索一圈,禾曄乾脆選擇放棄。
他還是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與人組隊,就代表著他需要跟對方磨合,太麻煩了。
禾曄將手機揣入口袋,偏頭看向車窗外,隨著景色快速閃過,他們很快到了養老院門口。
禾曄下車,在大門口做了登記,進入養老院。
一進大門,是一個種滿花草樹木的大庭院,遠處的樹蔭下坐著幾個老大爺下象棋。
還有護工推著行動不便的老人出來遛彎,老頭老太太步路蹣跚的散步,也有一些年紀大的老人湊在一起搓麻將,打紙牌,看起來退休後的老年生活悠閒愜意。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提醒道:“禾老板,我先帶你去餐廳裡用餐。”
禾曄淡淡嗯了聲,跟著他去了養老院的護工餐廳。
餐廳是自己拿著餐盤點餐,櫥窗裡的人幫忙打飯,工作人員給了禾曄一個工作證,以及提示卡。
這張工作證可以在養老院裡麵通行,就餐、住宿等等。
禾曄用工作證打了飯,安靜吃完,便根據提示卡上說的,去了養老院2號樓。
養老院總共三座樓,其中一樓有連通的過道。
一樓基本是娛樂區,什麼棋牌室,鋼琴室、聊天角、康複訓練室等等
二樓往上,是老人的居住室,有配藥室、公共浴室、護理站、公共起居廳、配餐間、清潔間等等。
禾曄正站在樓層示意圖前查看,看到這棟樓總共7層。
每層差不多12間住房,其中3、5樓是家庭式房間,一層有6個房間可以住兩位老人,像家裡一樣,有單獨的浴室、洗手間、客廳等等,不需要與其他人公用廁所、浴室。
其他樓層則是三人間,洗澡、上廁所需要去公共區域。
禾曄看完樓層圖,有了大致了解,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提示卡上也沒說明,工作人員隻安排了他的餐食,卻沒交代他的住宿,直到跟拍的攝影小聲提醒:“禾老板,你可以四處看看。”
禾曄回想起導演交代的任務,說這養老院裡總有老人在睡夢中去世。
那他的確可以四處走走,或許能從這些老人口中得到什麼有效線索。
第157章 第 157 章
禾曄從2號樓裡出來後, 在院子裡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最後選擇站在了樹蔭下六個圍在一起打紙牌的老人身旁。
六個人打紙牌,禾曄看不懂, 甚至連六個老太太的閒聊天,他都聽不懂。
“……”
聽不懂方言, 這是禾曄沒想到的。
這因為他長相太出眾, 老太太們還是很快注意到了他,開始主動搭話。
可惜,除了帥哥這個稱呼外,後麵的話禾曄一句沒聽懂。
可能是看出他眼底的迷茫,一個稍年輕點的短發老太太用普通話問道:“小夥子不是本地人吧?”
禾曄:“嗯。”
老太太開始熱情地幫他翻譯,指著剛剛說話的老太太,解釋道:“她問你, 是不是電視台的記者,問你們在拍什麼?”
禾曄身邊跟著一個攝像大哥,因此吸引了不少老人的注意。
禾曄應答道:“不是記者, 我們在拍綜藝。”
短發老太太好奇道:“什麼綜藝啊?”
禾曄:“靈異綜藝。”
“啊!”短發老太太的臉色瞬間變了神色:“靈異綜藝!”
禾曄:“嗯。”
短發老太太用方言說給其他五人聽。
六個老人聽完, 神色不一,有鎮定自若的, 也有滿臉驚懼的,還有淡然處之的。
一個紮著丸子頭的老太太問了一句。
短發老太太幫忙翻譯:“她問你,是不是聽說了我們這裡的事情。”
禾曄:“聽過幾句。”
也就導演韓爍在觀察室裡說的那些。
他主動搭話:“老奶奶, 你們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嗎?”
他這麼一問, 瞬間打開了老太太們的話匣子, 六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跟禾曄說起來, 最後由短發老太太幫忙解釋翻譯。
大致意思是說,從上個月中旬開始, 他們養老院裡發生了一件怪事,總有老人在睡夢中離世。
其中逝世的幾個老人,生前身體都很健康。
“我記得一周前去世的老李,身體一直很好,人也總是樂嗬嗬的,他去世的頭一天還跟人搓麻將來著,嘖嘖嘖,真是世事無常啊,唉。”
“是呀,之前605有個老宋,那老太太的脾氣不太好,跟我們打牌的時候,總是抱怨兒媳婦不好,兒子太聽老婆話之類的,因為她總是找兒媳婦的麻煩,就被兒子送來了養老院裡,她臨終前還給兒子打電話呢,問對方能不能接她回去住,但被兒子給拒絕了。”
“我看她去世的時候,兒媳都不怎麼哭,可見是真的離心了。”
“唉,要我說呀,老宋這人也真是看不明白,明顯家裡是兒媳婦說得算,一大把年紀了,還非這麼要強,都被送到這裡來了,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一直念叨著當初就不該答應讓兒子娶她之類的話。”
“怎麼說呢,老宋這人年輕的時候當家當習慣了,之前她在家裡向來說一不二,老頭被她欺負的話都不敢說……”
話題被她們越聊越偏,眼看就要轉移到逝者家事上,禾曄不得不出聲阻攔:“從上個月中旬開始,這養老院裡去世幾個人了?”
“七八個了吧。”
“不對,有雙數了,我記得前天晚上還走了一個呢。”
“有了有了,估計十個左右吧。”
有個消息不太靈通的老太太問:“這才一個月不到,就走這麼多人了?”
“是呀,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退錢跑路呀。”
一個滿臉皺眉,三角眼,長瘦臉的老太太轉頭看向遠處,歎氣道:“最近咱院裡的確有不少人都搬走了。”
她感歎完,問其中一個老太太:“老王,你兒子不是也說要來接你嗎?”
被叫老王的老太太點頭,眉眼間多了幾分自豪:“是呀,不過要等周末,工作日他比較忙。”
說完她又問:“你們呢,打算什麼時候搬走?”
其中有四個人搖頭:“不搬,在這兒住的好好的,搬它乾啥,都活到這個年紀了,還能怕死。”
“就是,我孤寡老人一個,來養老院就是為了享福的,房子也給租出去了,現在搬走,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呀,當初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連個孩子都不要,真是……”
她話未說完,被另一個老太太出聲製止:“行了,該你出牌了。”
禾曄繼續追問:“這十個人去世前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都是毫無征兆的,頭天該鍛煉鍛煉,該打牌打牌,有說有笑的,結果一覺醒來就沒氣了,晚上也沒什麼動靜。”
禾曄聽完倒是驚奇了。
之前他不是沒聽說過有些人在睡夢中去世,但也不可能全都集中在一起,還是同一種死法。
地府可沒有kpi的指標。
之後,禾曄又問了幾個事情,從中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這去世的這十個老人,似乎與家庭的關係都很一般。
像那個宋老太太,與兒媳婦不合,被兒子送來養老院。
一周前的老李,幾個兒子都不想贍養,湊錢把他送了進來。
還有其他幾個老人,也都是跟家裡兒子關係一般,聽說其中有兩個老人,子女已經一兩年沒過來看過他們了,連養老院的錢都是老人靠退休工資和存款自己交的。
最後子女過來領屍體的時候,哭都沒哭一聲,隻忙著質問養老院裡的護工,為什麼老人走的這麼突然,非要討個說法,擺明了是想訛錢。
禾曄聽完,有了思量,他又嘗試著問了老太太們幾個問題,發現她們都是一知半解的,其中了解較深的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八卦問題。
他見問不出什麼有用消息了,便起身離開。
之後,他又去了下象棋的老大爺那兒,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
不到一個月裡,養老院裡已經去世十個左右的老人,其中有個老大爺還是旁觀者。
一周前去世的老李,就跟他住一個房間。
他說:“老李頭走的前一晚,並沒有什麼異常,他們三個人還各自坐在床上看新聞聯播,討論國際形式,之後老李說困了,我們就各自睡覺了,臨睡前我還聽到他打鼾的聲音,早上起來,護工過來打掃衛生,見他躺在床上沒去吃飯,就想叫醒他,結果叫了幾聲都沒反應,一摸才發現老李的身體都涼了,也不知道半夜什麼時候走的。”
“誒,最近院裡這事鬨的人心惶惶,不少人被嚇得精神頭都沒以前好了,特彆是那些跟子女關係不好的。”
“我前天還聽隔壁的老張給他兒子打電話,問能不能給他接走,之前他脾氣多凶的一個人呐,不管兒子、兒媳稍不如意就罵,說話死難聽,聽說他年輕的時候,打走了兩個老婆,兒子受不了他的怪脾氣,又擔心他自己在老家出事,才把他送來養老院的。”
禾曄把話題扯回來,問與他同房間的老大爺:“大爺,老李臨去世的前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或者說接觸到什麼可疑的人?”
那位老大爺想了想,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雖然我倆住一個房間,但他喜歡擺弄那些花花草草,我喜歡下棋,所以白天並不怎麼接觸。”
禾曄聽完應了聲好,與大爺們閒聊幾句後,徑直走向遠處的花壇裡去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多鐘,太陽炙熱,庭院的花壇裡並沒有什麼人,但禾曄在花圃邊站了一會兒,就有一個老頭主動湊過來。
“小夥子,看什麼呢?”
禾曄微微勾唇,應道:“看這裡的花草被養的很好。”
老頭聞言,臉上瞬間露出愉悅且自豪的神情,嘴上卻說:“也就還行吧。”
他看了眼攝像機,問出了同樣的疑惑 :“小夥子是電視台的記者?”
禾曄搖頭否認:“不是,我們在拍攝綜藝。”
“這些菊花都是大爺種的嗎?”
老頭眉宇間有掩飾不住地得意:“也不算,之前有人跟我一起管理這些花壇,但他們都走了。”
禾曄追問:“走了是什麼意思?”
老頭感歎:“有的被接回家了,有的睡著睡著人就沒了。”
禾曄猜測,後者說得應該是老李。
他表明來意:“其實我過來就是想問問大爺,老李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老頭擺手:“沒多少。”
禾曄感覺到他有些不願交談,便不動聲色地把話題重新扯回菊花上,當初他為了畫好風景圖,還真仔細地了解了一些花型以及品種。
其中就有菊花,雖然隻有一知半解,但足夠禾曄拋出對方感興趣的話題來。
一說起他的寶貝菊花,老大爺就變得滔滔不絕。
偏巧,禾曄是個非常善於傾聽的人,這麼一來二去,兩人竟也聊了起來。
可能是看出禾曄接近自己的目的,說到最後老大爺主動提及:“剛剛你問老李的事情,實話跟你說,我是真不知道什麼內情,我和他因為愛好認識的,但他死的毫無征兆,聽到他去世的消息,我也很震驚。”
禾曄:“他去世前的幾天,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老大爺儘力回想:“好像沒……”
‘有’字卡在嘴邊許久,突然說:“他好像哭過一次。”
禾曄挑眉,等著老大爺後麵的話。
“具體為什麼哭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曹天文與他聊天時提到了家人吧,曹天文是個年輕小夥,經常會來我們養老院幫忙做義工,之前我倆也聊過幾次,感覺性格挺好的。”
禾曄問:“他和你都聊了什麼?”
老大爺:“那就多了,聊花怎麼養,社會新聞,他的學習,我以前的工作,還有家人朋友什麼的。”
“我們這些老頭子也就靠閒聊打發時間了,說起來曹天文還會看相算命,當時他給我看了個手相,說我有幾個兒女,之前的生活如何坎坷,有幾段婚姻,父母如何,彆說,還挺準。”
禾曄不動聲色地記下了曹天文這個名字。
之後,他又跟老大爺閒聊了一會兒,老大爺說他要去忙其他事情了,兩人才各自分開。
禾曄見時間還早,又四處溜達了一圈,可能是他長相過於出眾,再加上有攝影機跟拍,院裡的老人都以為他是哪個大明星,對他十分熱情,對於他問的問題,也都照實相告。
眼看快要五點,不少行動自如的老人去了食堂裡打飯,行動不便的老人則自己操作輪椅,或者被推著回了病房,一時間院子裡變得空曠。
禾曄還看到了遠處同樣有人被攝像機拍攝,瞧著身形像是郭路權,兩人誰都沒有互相打招呼的意思,各自進了樓棟。
郭路權進了1號樓,禾曄進了2號樓。
這會兒三部電梯都被占著,禾曄選擇了旁邊的步梯,上了二樓,看到兩個護工推著推車,上麵擺著不少餐盒,給每個房間送去。
禾曄想去護理台要一下老人的去世名單,結果一抬頭,看到了護理台前正站著兩個男人。
牧夕璟、李華城。
第158章 第 158 章
禾曄眉宇微揚, 心生詫異,這兩個人怎麼會一起出現?
他看到對方的同時,對方也朝他看了過來。
因為禾曄身邊跟著攝像, 牧夕璟下意識朝旁邊躲了幾步,不讓自己出現在鏡頭裡。
李華城站在原地, 手上舉著一個單反攝像拍他自己, 看到禾曄上樓,主動打招呼道:“禾老板!”
禾曄朝他點了下頭,視線落在牧夕璟身上。
男人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出聲解釋:“我來找你。”
禾曄等他後麵的話。
牧夕璟:“看你今晚要不要在養老院留宿。”
李華城在旁邊搭話道:“陳監院、郭觀主他們打算今晚留宿在這裡,估計其他人也是這個意思,你呢?”
禾曄思索半秒,與牧夕璟說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洗漱用品, 充電器,以及一套換洗衣物。
其實他過來的時候,就沒帶多少東西, 早上出門時, 特意把這些東西留在了酒店裡。
等牧夕璟走遠了,李華城才問:“禾老板, 你是不是拿到了信號不好的手機?”
禾曄掏出安靜了一下午的手機,看到右上角信號格那裡有個小紅叉,的確沒信號。
“嗯。”
李華城說道:“怪不得, 我剛剛過來的時候, 遇到了萎衣和譚梁山, 他們說給你發了短信, 但你沒回,就猜想著你的手機是不是沒信號。”
“禾老板選紙箱的時候沒注意嗎?”
禾曄:“隨手拿的。”
李華城道:“行吧, 那禾老板有跟人組隊的意向嗎?”
雖然萎衣、譚梁山知道禾曄的手機很可能沒信號,但也猜測禾老板不回消息,是不是拒絕跟他們組隊的意思。
畢竟以禾老板的性格來說,不想跟人組隊的可能性非常大。
“嗯。”禾曄應答的沒有絲毫猶豫。
李華城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快,甚至有些詫異,試探道:“那咱倆組一隊?”
禾曄點頭:“好。”
李華城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開始主動地與禾曄說起自己一下午了解到的事情。
禾曄安靜聽著,之後又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交代一番。
這時,遠處一個帶著帽子,背著包的大哥走過來,一邊重新拿起櫃台上的攝像機器,重新開機,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剛肚子實在太疼了。”
李華城擺手表示沒事。
在攝像大哥的鏡頭對準他後,李華城把手上的單反收了起來,問禾曄:“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禾曄偏頭朝護理台看了一眼,見那裡坐著兩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年輕女生。
他走過去,表明來意。
得知禾曄想要他們這裡的來訪記錄,護士姐姐的神情變得有些警惕,但看到他們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猶豫著說道:“稍等,我先跟院長打電話,請示一下。”
之前院長跟她們交代過,說會有綜藝節目過來拍攝,他們是過來幫忙解決最近怪事的,如果有需要,她們儘量配合。
但來訪記錄這東西涉及到了老人以及家屬的隱私,她覺得有必要問一下。
電話很快接通,院長聽完後猶豫了下,點頭答應,不過要求記錄本不能離開櫃台。
禾曄與李華城便站在了櫃台邊,一頁一頁地翻看。
這本來訪名單是被特意整理過的,上來清楚的記錄著每個老人這一年的來訪時間以及家屬名字、電話。
第一排是老人的名字,禾曄翻看了下,這座養老院裡在8月10號之前,總共有一百三十多位老人。
禾曄拿出手機,一頁一頁的全都拍了下來,之後將本子還了回去。
隨後,他問李華城:“節目組有安排我們住的地方嗎?”
“有吧。”李華城也不太確定。
反倒是護工小姐姐說:“有的,院長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的住宿。”
“三樓有兩間家庭式房間空著,阿姨估計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可以上樓去護理台問一下。”
她們每一層都設有護理台,來保證老人的生活起居以及安全問題
“謝謝。”禾曄說完,帶著李華城徑直上樓。
三樓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護理台也坐著兩個小姐姐,見他們過來笑著站起身打招呼:“你好。”
李華城把住宿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其中一個瘦小的女生點頭說道:“嗯,在305和306房間。”
她說著拿起兩把鑰匙站起身,帶著他們朝右邊走過去。
到了305房門前,她先敲了敲門,才拿出鑰匙開門,看到這個習慣,禾曄與李華城互相對視一眼。
李華城出聲詢問:“護士姐姐,這房間不經常住人嗎?”
小護士搖頭:“也不是,就是習慣。”
他們這是養老院,說實話最不稀奇的就是有人去世,所以她們進入空房間時,都習慣敲一下門,以免撞上什麼不好的東西。
“對了,你們兩個都是術士嗎?”
禾曄聞言,點了點頭。
小護士說:“那就沒事了。”
李華城聽出話裡有暗意,他問:“這個房間出過事?”
小護士:“那倒不是,隻不過我們這裡是養老院,有老人去世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所以有些房間……”
後麵的話她沒說,但禾曄聽懂了。
李華城表示:“沒事,我們不在意這些。”
他們常年與鬼魂打交道,自然不會害怕死人。
“那就行。”小護士說著,將另一把鑰匙遞過來:“這是306的鑰匙,就在對麵,房間已經被阿姨打掃乾淨,你們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去護理台找我們。”
禾曄接過鑰匙,目送小護士離開。
李華城問:“禾老板,你選哪間?”
禾曄:“隨便。”
他對這些事情也不在意。
李華城說道:“那我就這間吧。”
禾曄點頭,轉身朝306走去,直接拿起鑰匙打開房門。
房間裡乾淨整潔,幾扇窗戶已經被打開通風,房間裡擺著兩張床,兩張床頭櫃,衣櫃也是雙份。
正當禾曄打量房間時,身後響起李華城的聲音:“這家養老院不允許年紀大,或者行動不便的老人單獨住一個房間,就算是家庭式住宅,也要與其他老人住一起。”
畢竟這一層至少十來個老人,護理的阿姨不可能一直盯著,隻能讓兩個老人互相照看,防止意外情況發生,也可以幫忙叫人。
“嗯。”
禾曄淡淡應了聲,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說道:“我們來對一下來訪名單。”
李華城問:“對這個做什麼?”
“我們直接給護士要睡夢中去世的老人名單不就行了?”
禾曄:“去世的老人先彆管,先護好活著的人。”
“這些睡夢中去世的老人都有一個共性,就是他們與家裡子女的關係一般,老人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子女。”
禾曄一邊解釋一遍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遞給李華城:“你來記錄一下。”
李華城接過本子,不太理解:“你覺得我們在這兒,背後的人還敢動手嗎?”
禾曄:“防患於未然。”
“行吧。”李華城打開筆記本,拿筆開始記錄。
“1-202,王花香,84歲,距離上次家屬探訪已經過去九個月。”
李華城記錄的手一頓,問道:“1-202,應該是在1號樓居住的老人吧?”
禾曄:“嗯。”
李華城不太理解,他們負責的2號樓,為什麼連1號樓都要記錄。
禾曄解釋:“養老院的老人去世,並不分樓棟,記錄好了拿給萎衣他們,讓他們多注意一些,以免這些老人發生意外。”
李華城的神情一震:“你要拿給他們?”
禾曄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李華城:“我們……”
他很想提醒禾曄,他們正在分組比賽,可當著鏡頭的麵,李華城又不好把話說的太明白。
他不說,禾曄卻懂了。
他神情鎮定,語氣平淡:“隻要不是最後一名就可以。”
倒不是他為了麵子不想墊底,而是最後一名會有懲罰,他不想麻煩。
至於能不能拿第一,對禾曄來說都無所謂。
比起這個無關緊要的比賽名次,保住老人的性命更重要。
李華城有些驚奇:“禾老板不在乎名次嗎?”
禾曄:“嗯。”
李華城不太相信,如果禾曄真不在乎名次,前麵又為什麼表現這麼好?
第一期總共三個環節,禾曄自己就拿了兩次第一。
現在他竟然當著鏡頭的麵,說他不在乎名次?
這是在變相的凡爾賽嗎?
還是說因為召靈環節輸給了陳監院,覺得落了麵子,靠這會兒在網友麵前找補?
禾曄沒去猜李華城在想什麼,不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一概而論。
“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
“不,我能接受。”李華城打斷他後麵的話,順勢接道:“你說的對,老人的安全最重要,繼續吧。”
他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禾曄會有那麼多粉絲了,他這人的情商的確很高。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至少讓網友們聽了,心生好感。
兩人一人說一人記,配合著挑出來將近四十位需要保護的老人。
其中2號樓裡有9位。
禾曄將他們的名字,以及樓層、床位全都記下,然後用手機拍照,正準備給其他幾人發過去,又想起來手機沒有信號。
“……”
這手機有沒有,似乎沒什麼區彆。
李華城見禾曄看著手機嫌棄的樣子,問:“是不是還沒信號?”
禾曄:“嗯。”
李華城下意識湊過來,看到手機右上角的紅叉,說道:“要不我來看看。”
禾曄隨手把手機遞過去,正準備起身去趟洗手間,結果看到門口剛走進來的男人臉色難看。
第159章 第 159 章
禾曄不太明白, 這人回酒店取個東西,怎麼就冷臉了。
不過當著鏡頭的麵,他不好多問, 站起身關了麥,去了洗手間。
片刻後, 禾曄洗完手出來, 看到牧夕璟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正在翻看他們記錄的名單。
禾曄朝旁邊的空位看了眼,低聲詢問:“李華城呢?”
“去護理台了。”
男人的語氣微寒,昭示著他此時心情不佳。
禾曄覷他一眼,沒再說話,將筆記本從他手中抽出,轉身朝外走去。
路過門口時, 看到角落裡一手扛著攝像一手捂著肚子,身體微微發顫,麵容皺成一團的攝像大哥。
“怎麼了?”禾曄出聲詢問。
攝像大哥用口型無聲回了句:“肚子疼。”
禾曄指了指洗手間, 示意他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攝像大哥卻搖頭, 非常敬業的說:“要跟拍。”
禾曄:“……你去吧,我可以在房間裡坐會兒。”
房間裡已經被節目組提前裝好了攝像, 隻要不出門,就不用攝像大哥跟拍。
“謝謝,謝謝。”攝像大哥連連道謝, 抱著自己的設備衝進了洗手間。
禾曄轉身, 坐回沙發上, 拿著那張名單查看。
至於牧夕璟, 他默不作聲地坐在沙發上,似乎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房間裡, 闃無人聲。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看的直播間的網友十分著急。
奶鹽奶鹹奶甜:【你倆說話呀,彆搞得一副不熟的樣子行不行】
蟲蟲阿姨:【啊啊啊,我的夜景cp怎麼了?】
刀刀不哭:【這是開始避嫌了嗎?】
我不想起床啊:【你倆倒是給我說話呀(強行按頭)】
醉裡挑燈看賤:【沃德瑪,是不是前天直播,牧助理表白失敗了?】
過得剛剛好:【不要啊,我的cp不能散呐!!!】
禾曄的直播間裡一片哀嚎,可無論他們怎麼喊,鏡頭裡的兩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還有網友冷嘲熱諷:【我去,這倆人乾坐在這兒也太尷尬了吧,竟然能一直不說話,他們之間是有血海深仇嗎?】
三兩二錢:【是呀,在鏡頭前都不演一下,上一期兩人不是很曖昧嗎,難道私下談崩了?】
少糖冰激淩:【笑死,隔著屏幕我的尷尬症都要犯了。】
與脂肪奮鬥的貓貓:【樓上的黑粉能不能消停點,坐在一起就非要說話嗎,我覺得禾老板和牧助理的相處挺舒服的,誰說坐在一起就一定要說話】
瑪卡巴卡的嬰兒車:【其實越是在自己親近的人麵前,越不需要偽裝的八麵玲瓏】
二十年又二十年:【偷偷說,我感覺禾老板和牧助理之間的氣氛挺好的呀,可能是因為有鏡頭,很多話都不方便交談,所以兩人才看起來有些沉默。】
采蘑菇的小姑娘:【有些網友簡直不要太挑剔,他們兩人說話時,你們說禾老板靠麥麩吸粉。現在兩人不說話,你們又說他們關係一般,氣氛尷尬,你們怎麼這麼難伺候呢!】
直播裡網友們吵得熱火朝天,鏡頭裡氣氛安靜異常。
眼看十幾分鐘過去,攝像大哥還沒有從洗手間出來,反而是齊肩發女生帶著三、四個工作人員跑了過來。
“砰砰砰——”
齊肩發女生語氣裡帶著焦急:“打擾一下,禾老板你的攝像呢,他剛剛打電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禾曄神情一怔,伸手指向洗手間。
立即有男工作人員上前敲門,沒一會兒,洗手間的門從裡麵打開,攝像大哥麵色難看地捂著肚子從裡麵出來,他的臉唇煞白,再看他手捂著的地方,好像是闌尾的位置。
齊肩發女生接過他手上的攝像設備,招呼兩個男生說將男人架到門外走廊上的推車上。
結果聽到攝像大哥連連拒絕:“不用不用,我能走,不用推車。”
養老院裡的推車,用來運什麼的,不能深究。
最後攝像大哥還是堅持著被人攙扶著乘坐電梯下樓,齊肩發女生則留下來,安撫禾曄:“禾老板,不好意思,攝像大哥好像得了急性闌尾炎,這邊我們馬上安排新的攝像師過來,請你稍等幾分鐘。”
禾曄搖頭,表示沒事。
三分鐘後,一個麵生的青年走過來,接過齊肩發女生手中的攝像,一邊喘氣一邊開機準備工作。
這時候,李華城忙完事情回來,滿臉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齊肩發女生解釋一番,李華城關心了句:“沒事吧。”
“已經讓人送去醫院了,你們繼續,不好意思哈。”
她說完,滿臉歉意地退出房間,原本以為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
結果沒一會兒,這位新來的攝像也捂著右腹低聲痛吟。
不出十分鐘,幾個工作人員再次過來,將人帶走。
緊跟著第三個攝像頂上,在半小時後也被拉走了。
這一次馮大丞直接過來了,臉色難看地問禾曄:“禾老板,這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們衝撞到什麼了?”
禾曄也覺得事情過於離奇,可開了陰陽眼環視一圈,並沒有在房間看到什麼小鬼。
馮大丞猜測道:“是不是有什麼邪祟不想讓我們往下查老人去世的事情?”
禾曄實話實說道:“目前我沒有看到什麼邪祟。”
李華城也說道:“我也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什麼陰物出現。”
馮大丞疑惑:“那是怎麼回事?”
來一個送走一個,這多少備用攝影師也頂不住啊。
“我自己來吧。”
禾曄倒要看看,那些東西會不會來找他的麻煩。
話落,一旁默不作聲地牧夕璟出聲說道:“我可以試試。”
幾人的視線落在牧夕璟身上,馮大丞不太放心道:“牧助理,你能行嗎,萬一等會也……”
牧夕璟語氣肯定:“不會。”
禾曄聞言,沉思半秒,讚同道:“讓他來吧。”
牧夕璟的體質特殊,鬼街晚上陰氣那麼重,他都沒事,這裡的東西應該也傷不了他。
馮大丞也想到禾老板的助理,肯定不是簡單人物,況且上次賀家荒宅,就是牧助理執鏡,雖然拍攝的大部分鏡頭都是禾老板,但不得不說,他把禾老板拍的很帥,剪輯出來後,吸引了不少顏值粉。
馮大丞也不囉嗦,直接讓工作人員拿一台單反以及防抖震設備給牧夕璟,之後帶著其他工作人員退出房間。
等人全部走遠,李華城才把話題重新扯回正題上,將手機遞過去,說道:“消息發過去了。”
“對了,之前譚梁山給你發消息了,問你有沒有組隊的意向,時間是中午11點半。”
正好是他們從廢舊冷庫來養老院的時間。
禾曄接過手機打開查看,見消息界麵有四個人,除了譚梁山之外,其他三人都是李華城主動發消息過去。
“……”
禾曄忘了提醒,他與陳羅昌、郭路權關係一般。
算了,消息都已經發出去,這時候再後悔已經晚了。
“走吧,出去看看。”
禾曄把手機收入口袋,徑直朝門外走去。
這時候已經七點多鐘,吃過飯,遛完圈的老人們都已經各自回房間,被護工伺候著洗漱,倚靠在床上看電視。
禾曄從二樓的201號房間,開始巡房。
201房間住了三位老太太,正各自坐在床上追電視劇,三人都是七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精神頭很不錯。
禾曄看了她們的麵相,都不是短命之相,直接去了下一個房間。
202號,也是三個老太太,年紀與前麵三個老太太差不多大,其中一個腿腳不太靈便。
之後是203、204……一直到208房間。
2樓的老太太年紀都在七八十歲之間,身體還算不錯,大部分事情都能自理。
3樓、5樓,家庭式房間,大部分是老頭、老太太搭伴居住,兩人不一定是夫妻,但住在一起也隻是為了有個伴兒,晚上能聊聊天,一起看個電視之類的。
當然,也有老太太和老太太,老頭和老頭一起居住。
4樓是洗衣房,康複設備、倉庫等。
5樓居住的全都是老大爺。
6樓、7樓的老人基本不能生活自理,要麼重病在床、中風癱瘓、老年癡呆等症狀,基本都是時日不多的老人。
禾曄特意關注了一下名單上的9位老人,發現他們的精神頭都很不錯,怎麼看都不像是隨時去世的樣子。
一圈看下來,禾曄更加確定這件事情有些詭異。
正當他沉思時,李華城提醒道:“我們先去吃飯吧。”
他們已經忙忙碌碌三四個小時,連晚飯都還沒吃。
禾曄:“嗯。”
李華城問道:“這會兒食堂已經關門了,我點幾份外賣送過來,你想吃什麼?”
禾曄正準備說都可以,結果被牧夕璟搶先:“不用了,禾老板的吃食我會照顧,你顧好自己就行。”
這道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從中感受到敵意的李華城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應了聲好。
就連禾曄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朝男人看了一眼。
外賣是五十分鐘後送來的。
他們在房間吃飯時,外麵走廊上的燈暗了下去。
九點一過,老人們都要各自躺下睡覺。
禾曄吃完飯,直接去洗漱,然後坐在沙發上,看著牧夕璟給他鋪一次性床單。
之前禾曄不是沒跟牧夕璟同房間睡過,但那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可這次好像不太一樣。
回想起昨晚在酒店房間裡的強吻,禾曄抬起眼皮,視線望向被他蓋住的攝像機上。
他在猶豫要不要把毛巾拿下來,至少這樣能限製一下牧夕璟今晚的言行。
第160章 第 160 章
緊接著, 牧夕璟的一句話打消了禾曄拿掉毛巾的想法。
“我去洗澡。”
禾曄坐在沙發上,看著男人從背包裡往外拿浴巾等洗漱用品,提醒道:“等會兒還要出去。”
他們今晚留宿養老院, 不隻是為了睡覺。
“嗯。”
牧夕璟嘴上應著,但還是拿起浴巾去了洗手間。
對於男人不洗澡不碰床的潔癖行為, 禾曄早已經司空見慣, 便由著他去了。
走廊外,時不時傳來幾聲叫罵,甚至哐哐地砸門聲。
禾曄聞聲尋去,就看到樓梯口的護理台後,兩個護工正神色如常地玩手機,沒有半點詫異。
不等禾曄開口,身後跟出來的李華城指著天花板問:“護工姐姐, 樓上這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位護工解釋:“沒事,就是有個老大爺在鬨脾氣,不用理, 他自己罵累了, 也就消停了。”
李華城驚訝:“他鬨什麼脾氣?”
護工解釋:“不想睡覺,想搓麻將, 覺得我們限製他的人身自由,誒,這老大爺打麻將非常上癮, 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 兒子勸他運動運動, 就被他罵難聽話, 沒辦法隻好送來養老院強行管控。”
“來半個月了,一到睡覺的點就鬨, 沒人理他,鬨半個小時就回去睡了。”
另一名護工接話道:“其實院裡很多老人的脾氣都很差,又倔又暴躁,接受不了早睡早起,定時定點運動,就各種鬨騰,動不動就辱罵家人,甚至上升到祖宗,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於上了年紀的老人,打不得罵不得,彆說頂嘴了,就是不說話,他們都能自己氣出病來。”
“這幾天人少還好一些,之前晚上一關燈,一些老人看不了電視就鬨騰,脾氣大的,直接能把電視給砸了。”
可能是兩個護工很少遇到像禾曄這麼帥的男生,難免話多了一些。
不過禾曄對老人如何叛逆,如何鬨騰並不感興趣,默不作聲地聽了幾句後,便回了房間。
306室內,已經洗完澡的牧夕璟穿著整齊,正在給單反充電,見他回來,溫聲詢問:“怎麼出去了?”
禾曄:“沒事。”
牧夕璟沒再繼續追問,隻說:“要休息一會兒嗎?”
這會兒房間裡的老人都沒睡下,就算有臟東西鬨事,應該也是半夜動手。
禾曄:“不困。”
年輕人怎麼可能晚上九點睡覺。
禾曄看了眼沙發上被罩上一層新的一次性白布,直接歪倒進去。
沒有了鏡頭拍攝,禾曄便沒了端正坐姿,懶懶散散地倚靠在沙發上,一隻腿蜷起,拿起茶幾上的遙控板,打開了電視。
手機沒有信號,隻能靠電視打發時間。
他隨便找了個電視劇播放,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抵住額角,正看的認真,牧夕璟默不作聲地在他旁邊坐下,雙腿交疊,右手搭在沙發椅背上,無形中將禾曄圈在懷中。
一道淡淡的鬆木香在禾曄鼻息間縈繞,他轉頭看向與自己距離過近的男人。
牧夕璟明知故問道:“怎麼了?”
禾曄衝他朝旁邊的單人沙發抬了抬下巴,示意男人坐過去。
牧夕璟卻假裝疑惑,他那雙桃花眼不笑便含三分情,更彆說滿眼寵溺地看著禾曄。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然後衝單人沙發抬了抬下巴。
男人沒說話,但禾曄看懂了。
親我一下,就過去。
禾曄擰眉,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可惜這個眼神並沒有起到什麼震懾作用,男人像是猜到了他不會答應,笑著主動湊上來,在禾曄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笑著起身,挪到了旁邊。
“牧夕璟……”
被叫名字的男人伸出食指抵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另一隻手指向被毛巾遮擋的攝像頭,製止了禾曄後麵未出口的警告。
禾曄:“……”
他不悅地用眼神剜了男人一眼,移開目光。
深夜十一點,外麵的走廊上徹底陷入寂靜,禾曄的房門被人敲響。
是李華城,他過來問禾曄要不要開始巡視。
禾曄起身,等著牧夕璟拿上設備,一起走出房間。
深夜的養老院彌漫著一種沉寂的壓抑氛圍,兩邊的房間裡時不時傳出老人低沉的咳嗽聲,護理台的白織燈透過長長的走廊,勉強照清腳下。
牆壁上掛著的照片沒了白日的溫馨,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老人們的微笑變得蒼白無力,仿佛被時光奪去了生氣的活力,生出一種被緊緊盯著的詭異錯覺。
李華城皺眉,小聲說:“晚上的這裡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禾曄淡淡嗯了聲。
很多老人在這裡去世,以至於走廊上還有幾個遊魂在飄蕩,經常有人逝世的地方,磁場與其他地方不大相同,一些五感敏銳的人就會感覺到心理不適。
李華城是巫師,能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死氣。
但這些陰氣、死氣對於住在鬼門關旁邊的禾曄來說,毫無影響。
禾曄利用工作卡,乘坐電梯下樓,從2樓開始跟著護工巡查。
護工查看老人的睡眠、呼吸等情況,禾曄、李華城各自檢查兩邊的房間裡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2、3、5樓,基本沒什麼情況。
倒是他們上六樓時,公共區域擺放的幾個輪椅發出輕微響動,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細微的鞋子與地板摩擦的聲音,像是腿腳不便的老人一點一點地往前蹭腳。
護理台坐著兩個年紀偏大的護工,兩人正坐在一起,一邊磕瓜子一邊帶著耳機追電視劇,見他們上來,說道:“房間已經巡查過了,老人們都睡的很好。”
禾曄點頭,李華城應好。
兩人各自負責一邊,探查房間。
這一層的老人基本沒有了自理能力,房間裡都擺放著輪椅、坐便等物品,甚至還有吸氧機、心電檢測等機械。
6層、7層的遊魂也比下麵幾層多一些。
他們神情呆滯,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房間裡飄蕩。
但這些遊魂的能力很低,根本不能對活人造成傷害。
等全部查看完,四人下樓,李華城問禾曄:“禾老板,你有看出什麼異常嗎?”
禾曄搖頭。
他特意留意了那9個人,但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李華城問:“是不是我們的方向錯了,重點並不在他們子女來不來看望上。”
禾曄應道:“有可能。”
他感覺自己很可能被下午老太太、老大爺們的話帶偏了思路,子女不來看望的老人應該不是必要條件。
隻不過不被子女重視的老人,可以省去不少糾纏的麻煩。
電梯到達三樓,禾曄率先走出電梯,他眉宇微蹙,思索著說道:“我需要去世老人的生辰八字。”
他說著,走到護理台。
兩位護工聽完他的訴求後,都有點發愣:“我們這裡隻有他們的出生年月和病例,沒有生辰八字。”
禾曄說:“出生年月也行,不過我需要老人的照片。”
護工將文件整理出來,拿給禾曄一一拍照。
忙完這些,禾曄回到306房間。
這次李華城也跟了進來,他的跟拍攝像把房間裡的攝像機上的毛巾拿開,抱著設備找了個角落繼續拍攝。
而牧夕璟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攝像拍不到的地方,繼續拍攝禾曄。
其實做單人攝像也好,可以毫無顧忌的欣賞禾曄的美貌。
牧夕璟愉悅地在屏幕裡禾曄的美人痣上點了點。
他很喜歡這顆痣,也清楚往日清冷的人兒在承受他的欺負,眉眼泛紅時,這顆美人痣有多妍麗。
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順著臉頰下移,最後停在了白皙的脖頸處,眼眸發沉,喉結湧動。
心思全在死者身上的禾曄並不知道某人的浪-蕩心思,他正對著照片推算八字。
隨著推算,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坐在旁邊的李華城並不懂八字,他見禾曄臉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禾曄抿唇:“這三人都是壽命未儘,死因不明。”
“第一個死者,還有四年壽命。”
“第二個死者,有九年壽命。”
“第三個死者,也有五年多的壽命。”
他將其中一個推算出來的八字重新抄寫,撕下來給李華城:“你把他招來問問,看他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李華城垂眸,看向他遞過來的紙條,問:“隻有一個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嗎?”
禾曄偏頭,不解地看向他:“你還需要什麼?”
李華城:“逝者生前的貼身物品,我需要感應。”
禾曄:“……”
他還是自己來吧。
有找逝者物品的時間,他都能把對方招來八百回了。
禾曄從背包裡拿出幾根香,現場畫了張招陰符,直接點燃默念咒語。
幾分鐘後,房間裡出現一個飄飄蕩蕩,魂體透明的老太太。
禾曄叫了聲:“陳桂英?”
老太太疑惑道:“你是誰?”
禾曄表明身份,問對方:“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老太太搖頭:“不太清楚。”
她就正常的睡覺,可不知什麼原因,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禾曄問:“你去世當晚,有陰差來勾你的魂嗎?”
老太太再次搖頭:“沒有。”
“我就睡著睡著,突然感覺自己飄起來了,一回頭看到自己躺在了床上,我以為自己隻是魂魄跑出來了,還嘗試著重新躺回去,可發現根本進不去身體,然後第二天護工就說我沒氣了,還說我身體都涼透了。”
她到現在都處在發懵中,不敢置信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
禾曄追問:“你的魂魄從離開到護工發現你沒氣,有多長時間?”
老太太:“四五個小時吧。”
養老院的早餐時間是七點到九點,六點半時,護工就會來叫老人們起床。
也就是說淩晨一兩點,老太太的魂魄離體。
可剛剛的護工說,晚上十一點,她們會巡視病房,查看老人的睡眠情況。
一般人去世,都是12時辰後,魂魄才慢慢離體。
老太太這種死後立馬離魂的,實屬罕見,但罕見不代表沒有。
禾曄又問她:“在生前,你有接觸過什麼人嗎?”
老太太歎氣:“我能接觸什麼人,每天都是同房間的老太太,還有護工。”
說到這兒,她還小聲感歎一句:“整天被圈在這養老院裡,吃住睡覺都不自由,死了也好。”
禾曄沒理會她後麵這句話,繼續問:“除了這些人,還有嗎?”
“或者你周圍的老人,有沒有讓你感覺到奇怪的。”
老太太垂眸細想,搖頭:“能有什麼奇怪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整天無事閒聊八卦的老太太,整個院子都死氣沉沉的。”
“也就每周那些年輕的義工過來時,能陪我們聊聊天,解解悶,放放電影什麼的。”
禾曄再次聽到義工,不由挑眉,試探著問道:“那你還記得陪你聊天解悶的義工,叫什麼名字嗎?”
老太太皺眉想了許久,說道:“好像是叫什麼文,那小夥子長得挺帥的,性格也好。”
禾曄提醒道:“曹天文?”
“啊對,好像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