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一連兩個去世的老人生前都與這個叫曹天文的義工有過接觸, 這讓禾曄不得不多想。
況且種菊花的老大爺說過,這人會卜算。
禾曄非常清楚,讓人悄無聲息地死去, 對術士來說是一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之後,他又問了老太太幾個問題, 老太太都搖頭表示不知。
不過禾曄已經有了嫌疑對象, 也就沒再為難了老太太,送她離開。
隨後,他又招來了第二個死亡的老人。
這次是一個老頭,看起來七十出頭的年紀,精神奕奕,就是人不太好相處,看禾曄的眼神警惕且冷漠, 知道他在調查自己的死因,也非常不配合,一問就說不知道。
他的觀點是:“我人都已經死了, 現在還查這些有什麼用, 難道查出來凶手,你就能讓我複活過來?”
禾曄搖頭:“人死不能複生, 但抓出凶手可以拯救那些還沒有遭受遇害的人。”
老頭回懟道:“彆人會不會遇害,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
對於這種難纏的人, 禾曄生不出一點辦法,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牧夕璟。
男人收到他的眼神求助, 直奔主題地問道:“你生前有跟一個叫曹天文的義工接觸過嗎?”
老頭依舊搖頭, 沒好氣道:“不知道。”
牧夕璟也不生氣,反而勾唇輕笑:“老大爺, 你是不是不清楚陰間投胎的規矩?”
“你壽命未儘,屬於枉死,到了地府會被送入枉死城,到時候你可以登城觀望,看看陽間殺害你的凶手有沒有得到報應,等你們之間的因果報應消除,你才有投胎的資格。”
“現在禾老板好心幫你找凶手,早點消除,既然你不需要,那便算了。”
男人偏頭對禾曄道:“禾老板,送他離開吧。”
禾曄倒也不猶豫,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招陰符。
倒是老頭聽完,臉色變了變:“等一下。”
對於他的突然製止,牧夕璟倒沒有半點詫異。
像老頭這種自私自利,獨善其身的人,隻有把事情牽扯到他自己身上,才能得到他的配合。
老頭的語氣不算太好地說道:“你剛剛說的那人,我認識。”
“他是個外賣員,說自己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現在爺爺奶奶走了,他看著院裡的老人親切,所以每周會抽一天過來照顧。”
禾曄追問:“他都是什麼時候過來?”
老頭冷淡的丟過來三個字:“沒注意。”
禾曄又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老頭:“我跟他不熟,都是他死乞白賴地找我下棋,這麼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閒聊過幾句。”
禾曄繼續問:“你跟他說過自己的生辰八字嗎?”
老頭:“沒有。”
禾曄不太相信:“麻煩你仔細想想,你們有沒有聊過你什麼時候出生之類的問題,大致時間也算。”
老頭:“我倆都是胡亂閒聊,什麼話都說,況且時間過去那麼久,說過那麼多話,怎麼可能記得住。”
禾曄:“……”
他見老頭冷著臉,語氣裡滿是不耐煩,也沒了耐心,直接將對方給送走了。
之後他又招來了第三個死者。
也是一位老大爺,相比於前麵的老頭,這位的脾氣好了許多,不管禾曄問什麼都會認真的配合著回答。
與前麵的倆鬼一樣,他也認識曹天文,兩人都是象棋愛好者,那小夥子經常陪他下棋。
李華城聽得忍不住好奇:“叫曹天文的這人在養老院裡多久了,怎麼這麼多老人都認識他?”
老大爺回想了下,說道:“挺久了,好像有一年多時間了,每周都會過來一兩次。”
一年時間,那確實不短了。
禾曄將老大爺送走,重新推算了三個死者的生辰八字,招來詢問,得到了差不多的結果。
原本他還隻是懷疑,但在得知幾個死者都認識曹天文後,禾曄對這人的懷疑達到了新高度。
從剛剛去世的兩個老人那得知,這個叫曹天文的義工,通常都是周三過來,有時候周日也會過來,正巧明天就是周三。
將老人的魂魄送走後,禾曄交給李華城一個任務:“明天早上,你能問來目前住在院裡老人的生辰八字嗎?”
李華城露出為難的神色:“估計有點難,如果隻問咱們這一棟樓老人的生辰八字還行。”
禾曄:“好。”
安排好明早的事情,他便打算讓李華城回去休息,結果突然聽到走廊上有人低語。
下一刻,他的房門被敲響,外麵傳來一道青年的聲音:“禾老板,你休息了嗎?”
禾曄起身開門,看到兩個工作人員色難看:“禾老板、□□,1號樓又有老人去世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這背後動手的人也未免太囂張了,竟然在一群術士眼皮子底下奪人性命。
“過去看看。”
禾曄說著,率先朝外走去-
1號樓506房間門口,一輛推車正停在走廊門口,幾個老大爺湊在門口,正好奇的伸著腦袋往裡瞧,兩個年紀稍大些的護工小聲地安撫他們,勸他們回去睡覺。
可老大爺們根本不聽,隻想著湊熱鬨。
房間裡的人更多,養老院的院長、節目組的導演、工作人員,以及陳羅昌、萎衣等人。
禾曄被工作人員帶進去,就看到中間那張床上,一個老頭臉色發白,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已經沒了氣息。
禾曄走上前,摸了一下老大爺的手腕,身體已經僵硬,屍溫下降,沒有了脈搏。
他出聲詢問:“什麼時候發現的?”
有個護工說:“是隔壁床的王大爺起夜時發現的,往常張大爺打呼打得震天響,今天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就多瞧了兩眼,感覺老大爺睡覺的姿勢太板正了,看起來有點僵硬,就出去喊了我們。”
禾曄知道他們有夜巡的規定,又問:“你們幾點查的房?”
護工:“十一點左右,當時查房的時候張大爺還睡的很好。”
禾曄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間,現在是淩晨一點多鐘,中間才過去兩個多小時。
這人剛去世一個小時也說不一定。
禾曄抬頭看向陳羅昌、萎衣兩人,問:“你們招魂了嗎?”
萎衣應道:“招了,陳監院招的。”
她說著拿出一個白瓷瓶遞過來。
禾曄接過來,感受到瓶身的涼意,對馮大丞以及其他人說:“你們先出去,我想試一試。”
馮大丞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問:“這種情況,還能救?”
禾曄搖頭:“希望不大,但總要試試。”
這人不是壽終正寢,按理說魂魄不應該這麼快離體,而且死的過於悄無聲息。
“行!”養老院的女院長聽說後,立馬把人往外招呼,沒一會兒房間裡隻剩下幾個嘉賓,以及各自的單人攝像。
禾曄對身旁的男人說道:“牧夕璟,幫忙我去找一碗生米,一根紅繩、一雙筷子……”
他一連列了一堆東西,在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牧夕璟已經應好,疾步走出房間。
“陳監院,麻煩你和李華城把他的衣服扒開。”
禾曄說著,自己去旁邊,翻開背包,從裡麵拿出一瓶朱砂墨,以及毛筆,直接在老大爺的身體上快速畫符。
這時,距離偏遠一點的郭路權、譚梁山也趕了過來。
“陳師兄,什麼情況?”
陳羅昌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聽到禾曄要救人,郭、譚兩人的臉上皆露出不可思議地神色,不過介於前麵幾次禾曄展現出來的實力,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幾人站在旁邊,看著禾曄在屍體的四肢上又是畫符,又是往老人口中塞玉,一通忙活。
陳羅昌到底沒忍住,說道:“禾老板,你這樣隻能讓屍體附在屍體裡,不一定能讓他醒過來。”
禾曄依舊是那句:“試試看。”
他剛剛一進來就瞥見了床頭櫃上擺放著的相框,裡麵的照片應該是剛拍不久的。
老大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身後站著一對中年男女。
女人應該是老大爺的女兒,兩人長得很像,男人是外國人,看樣子是他女婿。
照片中的老大爺精神頭很好,雖然看不出準確壽命,但至少三五年內不可能去世。
也就是說這人的魂魄是被強行分離的,對方很可能是在偷人的壽命。
好歹是一條人命,禾曄想跟他們爭奪一下試試。
有節目組的幫忙,牧夕璟很快就提著一袋子東西過來。
禾曄將一碗生米飯放在屍體兩腳中間,燃香插入,紅繩綁住腳腕、手腕,以及脖頸……
一陣操作忙完,禾曄讓牧夕璟關了房間燈,隻留下兩盞蠟燭。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天門開、地門開,黑白無常送魂來,酆都大帝令,速來。”
禾曄默念完咒語,將瓷瓶打開,一股陰氣冒出,隨著聚成一個透明人形。
鬼魂的模樣與躺在床上的屍體一模一樣,確實是老大爺的魂,禾曄直接用筷子夾住魂魄手腕,強行送入屍體中。
原本飄在半空中,怎麼都進不去屍體的魂魄,隨著禾曄的筷子在屍體上滾動,竟慢慢下沉,與身體融合。
半分鐘過去,躺在床上的老大爺毫無反應。
旁觀的幾人互相對視,都沒敢說話,直到李華城小聲詢問了句:“禾老板,沒成功嗎?”
禾曄看著床上的屍體,沒有應聲。
倒是郭路權出聲,假裝解圍:“不成功也正常,人死不能複生,禾老板剛開始也隻是想試試……”
“嘔!”
話未說完,原本床上僵硬的屍體,突然發出一聲嘔吐。
緊跟著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從他口中吐出,隨著黑氣吐出來的,還有一灘濃黑發臭的汙血。
“咳咳咳。”
床上的老大爺猛地咳嗽幾聲,沙啞的聲音小聲念叨了一句:“好冷。”
第162章 第 162 章
“嘶——”
在場眾人都猛抽一口涼氣。
甚至有人發出低聲驚呼:“握草!”
不光房間裡的人驚訝, 直播間的網友們也都炸了鍋。
【艸艸艸,我是在看電影嘛,死人竟然複活了, 真的假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無法用語言表達, 隻能發出返祖的尖叫!】
【禾老板也太牛批了吧。】
【這……, 我不懷疑禾老板的實力,但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我不相信!!!】
【突然感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變得很陌生。】
【王秘書,一分鐘內我要得到禾老板的聯係方式,馬上去辦!】
【我去,禾老板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不光網友好奇,房間裡的人也在好奇。
就在直播間網友尖叫這一會兒,攝像大哥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 打開房門,衝外麵的人喊:“活了活了,禾老板真的把大爺給救活了。”
506房間的門瞬間被推開, 剛剛出去的一群人重新湧入房間, 看到床上正在咳嗽,睜著眼, 還沒緩過勁兒來的老大爺,一個個瞪大眼睛,捂嘴驚呼。
“禾, 禾老板,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就連拍過十幾檔綜藝的馮大丞此時也忍不住詢問。
養老院的女院長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呀, 大師竟然真的把人給救回來了。”
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問:“禾老板, 你收徒嗎,你看看我有沒有天賦, 多少錢都行。”
“還有我,禾老板,您也收我當徒弟吧!”
“禾老板……”
“禾老板……”
房間裡突然湧入十幾人,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說話,吵得禾曄腦仁疼。
他招來護工,叮囑道:“用溫水給他把嘴邊的汙血擦一下,如果他還覺得冷,可以幫著衝個熱水澡,正好把四肢上的符咒洗掉。”
禾曄一開口,原本喧鬨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禾曄繼續囑咐:“等會把他腳邊的這碗米飯煮熟,讓他吃下去,可以固魂,紅繩剪斷綁在四肢上……”
他仔仔細細地交代一遍後,走出房間。
馮大丞等人立馬追了出來:“禾老板……”
後麵的話還未出口,就被牧夕璟抬手製止:“馮導,你應該清楚禾老板不喜歡麻煩。”
“是是是。”馮大丞此時的態度簡直不要太客氣。
“我就是想問問禾老板,人雖然救回來了,但幕後凶手還沒找到,咱需不需要報警啊? ”
前麵傳來禾曄清寒微涼的聲音:“不用,等明天看看。”
凶手可能不在養老院裡,就算警察現在過來,也隻是白跑一趟。
“好的,那禾老板您先回去好好休息。”馮大丞說完,對牧夕璟也說了句:“牧助理也回去好好休息,今晚辛苦了。”
605號房間門口,陳羅昌與郭路權兩人互相對視,沉默良久,直到萎衣從房間裡走出來,生出一句感歎,打破這份沉默氣氛。
“禾老板是真不簡單呐!”
“……”
“……”
雖然不想承認,但此時的兩人也都生出了這種想法。
之前因為禾曄年輕,才對他生出輕視,沒想到被一次次打臉。
郭路權倒是沒有小瞧禾曄的實力,隻是不喜他對人的冷淡傲慢的態度,特彆是他身邊的那個助理,說話總是夾槍帶棒,以至於他對禾曄也生出了壞印象。
陳羅昌此時的心情,難以言語。
原本他來參加節目,是想靠實力來挽救一下境合宮的聲譽。
但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次次打臉,讓他丟了老大麵子。
之前見他召來黑白無常,陳羅昌心裡很不服氣,弄不懂他一個毛頭小子為什麼能請動十大陰帥。
錄完節目回去後,陳羅昌還被師父勸誡,讓他行事低調,不要招惹是非,以免走了粱師弟的老路。
但陳羅昌心裡卻憋著一口氣,心想這期綜藝,他一定要力壓禾曄一頭,讓這個眼高於頂的年輕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覺得自己有點實力,就目中無人,簡直是個井底之蛙。
其實下午召靈,陳羅昌拿到第一名勝過禾曄時,心裡非常愉悅,甚至幾次偷瞄禾曄的麵容,見他神情淡淡,心想對方麵上不顯,心裡肯定在默默地跟他較勁兒。
他甚至做好了養老院這個環節,認真表現,再次勝過對方,挫一挫禾曄的銳氣的準備。
可現在雖沒有決出勝負,但在陳羅昌心裡已經覺得自己輸了。
禾曄,的確很不簡單。
不光他這麼覺得,其他四人心裡也都有這種想法。
特彆是李華城,之前他還覺得禾曄這人性格太冷,不好相處,今天下午找他組隊時,也猶豫許久,可現在他隻慶幸自己找的是禾曄,倒不是為了遊戲贏,而是多了與大佬結交的機會。
他回想起剛剛禾曄交代給他的任務,立馬有了動力,暗自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好好完成這件事,給禾曄留下一個不錯的好印象!
相比於他的高興,萎衣隻覺得惋惜。
如果沒有牧助理在中間,說不定她跟禾曄已經組成了節目cp。
隻可惜,現在的她對禾曄不敢動半點心思。
以至於今天養老院的組隊環節,她都沒敢往禾曄身邊湊-
306號房間裡,禾曄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的那番操作,之後會引起多大轟動。
此時,他正在犯愁洗澡的問題。
牧夕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副今晚必定要住在這裡的架勢。
若是之前,禾曄肯定不會在意,可現在的牧夕璟已經不再隱藏脾性,少了往日的紳士矜持。
他擔心洗完澡,對方會做出比昨晚更過分的事情。
可在外麵拍攝一天,讓他就這麼和衣而眠,禾曄也做不到。
猶豫許久,他還是用毛巾重新遮住了攝像機器,拿著浴巾和換洗的衣服進入洗手間。
十幾分鐘後,換了身衣服的禾曄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牧夕璟正站在其中一張床邊,彎著腰用紙巾擦拭床單。
禾曄瞥了眼床上肉眼可見的一大片濕痕,陷入沉默。
牧夕璟見他出來,直起腰,解釋道:“瓶子沒拿穩,灑了。”
大半張床都濕透了,這是一瓶水能做到的事?
禾曄懶得揭穿他的那點小心思,語氣冷淡道:“睡沙發。”
牧夕璟早已經料到事情進展的不會太順利,默不作聲地站在那兒,看著禾曄走到另一張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對於牧夕璟的可憐,禾曄隻當沒看到,伸手關燈,閉眼休息。
黑暗中,眼睛的可視度降低,其他感官的敏銳度卻大大提高。
就比如,禾曄沒睜眼,卻能感覺到牧夕璟正在盯著他看,也能感覺到對方在緩步靠近。
幾秒後,他左手邊的床下陷,男人坐了下來。
再過幾秒,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他的麵頰,拇指在他皮膚上大膽摩挲。
禾曄將他的手拂開,重新睜開眼睛。
他隻能看到男人在旁邊坐著,卻看不清對方麵容上的神情。
可牧夕璟卻能看清禾曄清冷的眼眸,以及緊抿的唇,甚至他眼尾下的那顆美人痣。
兩人在漆黑之中對視良久,直到牧夕璟輕笑出聲,淡淡說道:“禾曄,你似乎並不太生氣。”
男生沒有說話。
牧夕璟繼續問:“你在想什麼?”
禾曄語氣冰冷:“想怎麼讓你徹底消失。”
牧夕璟絲毫不懼,甚至將臉頰湊近幾分,低笑道:“想到了嗎?”
禾曄:“……”
牧夕璟見他不說話,抬手揉了揉禾曄的腦袋,說道:“既然想不到,就先睡吧。”
禾曄沒聽他的話,依舊盯著對方看。
牧夕璟見狀,問道:“睡不著?”
“不然我陪你一起睡?”
他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利索地翻身上床,將默聲不語的禾曄攬入懷中。
按理說,禾曄肯定會反抗,用力將他推開,或者警告的叫他全名。
可都沒有,禾曄甚至懶得跟他計較,直接閉眼,一副準備入睡的架勢。
牧夕璟勾唇,小聲道了句晚安。
然而,一個小時後,淩晨三點。
原本應該睡下的禾曄驀地睜開眼睛,聽著耳邊傳來的輕淺呼吸聲,起身下床,從背包裡掏出兩張招陰符點燃。
片刻後,五六隻飄飄蕩蕩,全都是老人模樣的鬼魂出現在房間裡,在禾曄的指揮下齊齊朝床上湧去。
既然牧夕璟這麼喜歡抱,那便讓他一次性抱個夠。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床上的男人同樣沒睡。
如願抱到香甜的中意人,牧夕璟怎麼可能睡的著,隻是為了不影響禾曄睡覺,他才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動。
剛剛他以為禾曄是去起夜,沒想到是為了召鬼教訓他。
五六隻滿臉皺紋,模樣醜陋的老鬼不停的往床上爬,甚至朝他身上摸過來。
牧夕璟閉著眼,勾唇淺笑,周身憑空生出一股霸道陰氣,讓幾隻老鬼微微一愣,仿佛察覺到了危險,滿臉驚恐著快速消失。
然而,吩咐完幾隻老鬼後,禾曄直接躺在沙發裡閉上眼睛,昏昏欲睡,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施計未遂。
第二天上午,禾曄被敲門聲吵醒,睜開眼望著天花板,感覺到腰間搭著一隻胳膊,旁邊是男人英俊的睡顏。
禾曄疑惑,昨晚自己不是睡沙發上去了嗎?
他揉了揉還未清醒的太陽穴,心想:難道隻是做夢?
第163章 第 163 章
“砰砰砰——”
不等禾曄大腦啟動, 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把旁邊的男人也給吵醒了,牧夕璟不滿地皺了皺眉,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 沒睡好的不悅,在下一秒看到禾曄後瞬間消散, 眉眼間染上笑意, 聲音沙啞慵懶地打招呼:“早上好。”
禾曄覷他一眼,沒應聲,將他的胳膊挪開,起身下床,穿上一次性拖鞋去開門。
“早上好禾老板。”李華城清亮的聲音響起:“你昨晚讓我查的事情,我已經調查完了。”
他說著,遞過來一個筆記本。
禾曄翻開看了看, 點頭應好。
李華城又說:“對了,昨天你說的那個曹天文過來了,這會兒正在院子裡陪老大爺們聊天兒。”
禾曄略微詫異, 沒想到對方竟然來這麼早。
禾曄再次應了聲好, 表示自己知道了,重新關上門, 將筆記本放在茶幾上,進入洗手間洗漱。
床上的牧夕璟並沒有急著起床,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呼吸間還能聞到禾曄身上的清香。
明明就是普通的洗發水、沐浴露的香氣, 可莫名地好聞。
昨晚他將睡熟的禾曄從沙發抱回床上, 把人攬入懷中, 原以為自己會激動的一夜無法入眠,可鼻息間充斥著禾曄的味道時, 他卻無比安心的睡著了。
“哢噠。”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牧夕璟閉上的眼睛睜開,看到一身清爽的禾曄走出來,在沙發邊坐下。
禾曄重新打開筆記本,拿筆在旁邊的空白處批算。
他批算的很快,僅用二十分鐘不到,就將這棟樓裡的三四十個老人的八字批算好了。
禾曄將其中八字全陰的3個老人特彆圈出來,用手機拍了照片,然後收拾東西,準備下樓。
至於牧夕璟,早已經在這二十分鐘裡把自己收拾妥當,甚至拿掉了攝像機上的毛巾,坐在角落的位置稱職地當起攝像師。
這會兒中午九點多鐘,大部分老人都在樓下消食、曬太陽,禾曄下樓後,還看到了遠處的陳羅昌、郭路權。
三棟樓距離不算遠,但也不算近,整個院子相當於一個半的大操場,外麵是幾個跑道,中間是草坪以及花壇。
跑道外的東北方向,有個小樹林,裡麵有不少健身器材、石桌、象棋桌、麻將桌,大部分老人都會在那裡乘涼打牌。
不遠處的李華城看到他後,立即湊了過來,用下巴朝東北角抬了抬下巴,說道:“喏,曹天文在那邊,正陪著幾個老大爺下象棋。”
禾曄問:“他去看一號樓的那個老人了嗎?”
李華城:“好像沒有。”
禾曄又問:“陪他下棋的那個老大爺叫什麼,你知道嗎?”
李華城:“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去問問。”
禾曄:“好。”
李華城離開後,禾曄徑直朝東北角那邊的樹林走去,最後在一個象棋石桌旁停下。
石桌旁圍了不少人,老大爺或坐或站的看兩人對弈。
一方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大爺,看起來精神頭很好,麵相頗凶,下棋的神情也十分認真嚴肅。
另一方是個看著隻有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模樣微胖,帶個圓框眼鏡,臉上堆著笑,說話也十分客氣:“程大爺,該您了。”
姓程。
禾曄的眉宇輕挑,真是有點巧,剛剛他批算的八字全陰中的一個老大爺,就是姓程,程官升。
他正想著,肩膀被一隻手拍了拍,李華城將他拉到一旁,附耳小聲說道:“現在跟他對弈的這個老大爺叫程官升。”
“這裡的護工說,曹天文的棋藝不錯,院裡不少老大爺都喜歡跟他對弈,有時候一上午都能排五六七八個,他一直輸少贏多。”
禾曄聽完點了下頭,重新走回石桌邊,看著兩人下棋。
沒多久,曹天文察覺到了正在拍攝的他們,特彆是瞥見禾曄的麵容後,眸色裡閃過一刹那的驚豔。
他主動搭話道:“帥哥,你是大明星嗎,長得好帥呀!”
禾曄:“不是。”
曹天文問:“聽大爺說你們在拍靈異綜藝?”
禾曄點頭。
曹天文又問:“你們是來調查前段時間老人去世的事情嗎?”
禾曄繼續點頭。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禾曄不怎麼愛說話,便謙和的笑了笑,沒再把話題延續下去。
反倒是旁邊一個圍觀的平頭老大爺,搭腔道:“小夥子聽說昨晚1號樓有個人都已經死了,硬生生被你們救活了,是真的假的?”
禾曄這次沒急著回答,而是仔細觀察了曹天文的反應。
他表現的很詫異:“真的假的!”
搭話的平頭老大爺擺手:“嗐,我感覺不太可能,估計就是什麼昏倒之類的給救回來了,要是真是人都死了,就算大羅神仙也不能把人給救回來了吧。”
另一個大爺附和:“就是,我也覺得傳言有點誇張。”
一個模樣微胖的老大爺插話道:“那可真不一定,昨晚5樓鬨的動靜不小,不少人過去看了,都說人真死了,屍體都僵了。”
幾個老大爺聽完唏噓不已,對這種詭異的事情又是好奇、又是忌諱。
禾曄聽著周圍的討論,沒有接話茬,他的注意力全在這個叫曹天文的年輕人身上。
在聽到人真死了,屍體都僵了這句話時,曹天文的眼皮下垂,不動聲色的用手指推了推眼鏡,迎合著誇讚了一句:“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厲害的大師。”
禾曄從他的這些小動作以及語氣中聽出,這人一定有問題。
隻不過對方目前沒有任何行動的意思,就安靜地坐在這兒,聽著其他大爺聊天,時不時接一兩句不痛不癢地話。
李華城在旁邊,見禾曄垂眸沉思,剛想湊上去小聲問一句怎麼了,結果一台攝像機擋在了他麵前,李華城被擋的有些無語,轉頭望去,看到身後沉著臉的男人。
“……”
李華城知道這個小助理與禾曄的關係不一般,兩人甚至可能是情侶,趕忙解釋:“彆誤會,我就是想問句話。”
禾曄聞言,側頭瞥了眼牧夕璟,轉身離開。
李華城隨即跟了上去,離象棋桌遠了,他便不用壓著聲音說話了:“禾老板,你剛剛在想什麼?”
禾曄不答反問:“今天隻來了他一個義工嗎?”
李華城轉頭環視一圈:“不清楚,要不我去問問?”
禾曄點頭,去了不遠處的健身器材處等著。
片刻後,李華城跑了過來,喘著氣說道:“不止曹天文,還有一個年輕男生,是跟著曹天文一起過來,但他是個啞巴,不怎麼跟院裡的老人交談,都是默默做事,這會兒正在1號樓幫著護工打掃衛生。”
聽到對方有同伴,禾曄便不覺得驚奇了。
這下也說得通曹天文能不疾不徐地跟老大爺下象棋的事情了。
禾曄說道:“曹天文可能是個幌子,他同伴應該已經去看過昨晚那個老人了。”
昨晚,他是將老人的壽命硬生生搶回來的,對方不可能沒有察覺,他們今天一早過來,肯定是要去查看怎麼回事。
曹天文在外麵負責吸引他們這些人的注意力,給他同伴製造行動的機會。
果然,不光禾曄注意到了曹天文,陳羅昌、郭路權他們也一樣。
李華城說在禾曄之前,陳羅昌已經來過一趟了,也在曹天文身旁呆了很久,而在禾曄離開不久後,郭路權也帶著攝像走了過來。
離開小樹林的禾曄徑直朝1號樓走去。
李華城看到阻攔道:“誒禾老板,1號樓是陳監院、萎衣的地盤,咱們過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禾曄反問:“導演有規定不能互相串樓嗎?”
李華城被問的噎住:“好像沒有。”
不過禾老板說的也對,懷疑的人這會兒在1號樓,他們不過去,難不成還等嫌疑人來2號樓嗎?
1號樓的格局與2號樓相差無幾,進入一樓大廳還能隱約聽見搓麻將的聲音。
禾曄沿著步梯上樓,一層一層地閒逛,像是在參觀一般。
到了三樓,他還順便去看了昨晚被救活的老大爺。
經過一晚的休息,老人的臉色已經稍顯紅潤,看到禾曄過來激動的拉住他手不停感謝,還險些下床給禾曄磕頭,被禾曄給攔住了。
有李華城在門口放風,禾曄也沒了太大顧忌,直接問老大爺:“剛剛有義工過來看你嗎?”
老大爺回想了下,問:“你說的是小趙吧?”
“他剛剛有進來打掃衛生。”
禾曄追問:“除了打掃衛生,還做了什麼?”
倚坐在床上的老大爺認真回想了下,說道:“也沒做什麼,就用手比劃了幾下,問我的身體怎麼樣,看了看我手上、腳上的紅繩,然後就走了。”
禾曄問:“隻是看看?”
老大爺點頭:“嗯。”
禾曄點頭,沒再說什麼,走出房間。
見他從房間裡出來,走廊上的李華城立即走過來,壓低聲音問:“老大爺怎麼樣,那人動手了嗎?”
禾曄搖頭:“他沒事。”
估計那個叫小趙的人見他們還在這兒,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昨晚老人剛出事,如果他今天再敢有什麼動作,一定會被發現。
李華城:“我們接下來做什麼,要不要試探試探。”
禾曄問:“怎麼試探?”
李華城想了想,說道:“我嚇唬他一下。”
兩人說完,繼續上樓,一左一右地溜達各個房間,終於在六樓左側一處房間門口,看到了一輛打掃的垃圾推車。
不等他們走近,一個拿著打掃工具的年輕男生走了出來,一抬眼看到禾曄與李華城以及他們身旁的攝像,微微愣了下神,然後慌張地下意識捂臉。
雖然有些距離,男生的動作也快,但禾曄還是看到了。
對方的臉上有一塊非常顯眼的紅斑,幾乎遍布半張左臉,十分的醜陋。
第164章 第 164 章
男生反應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藍色的醫用口罩帶上, 禮貌的衝他們鞠了個躬,推著垃圾車朝下一個房間走。
李華城邁步上前,視線依舊落在他的臉上, 看得對方手足無措,偏頭遮擋自己的左臉。
可能是李華城的打扮太過異類, 一身朋克服裝, 再加上他略微誇張的妝容,不說不笑時會給人不小的壓迫感。
男生見李華城一直盯著自己看,不得不主動“搭話”,手指快速比劃一番,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雙手合十,眉眼間帶著歉意以及祈求。
禾曄看不懂手語, 下意識偏頭。
旁邊正在攝像的牧夕璟立即會意,幫忙解釋:“他說他的臉很醜,會嚇到我們, 請不要一直盯著他, 這樣會讓他很恐慌。”
男人的聲音不大,正好讓在場的幾人聽到。
男生聞言, 小雞琢米似的點點頭。
李華城拿腔捏調,一副深不可測地大巫師模樣,說道:“你誤會了, 我看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臉, 而是你身上的陰氣。”
“你這是做了什麼缺德事, 身上纏滿陰氣不說, 還背負這麼多孽債?”
“做過這麼多缺德事,竟然還能活著, 命還挺硬的。”
男生聽到這話,不悅地皺眉,手快速比劃,李華城雖然看不懂,但也能猜出個大概意思,神情嚴肅道:“我在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水晶球,十指不停地在水晶球上滑動,嘴裡念念有詞。
男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後脖頸有涼意不停灌入,讓他攥著推車的手漸漸收緊。
但他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能回頭,更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能看到身後的鬼魂,男生假裝畏懼且疑惑的看著李華城,時不時朝旁邊看戲的男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大部分的人都會有護弱的心理,特彆是在另一方咄咄逼人的情況下,就算對方的錯,也會出聲勸一句,有話好好說。
隻可惜,禾曄不吃這套,依舊冷眼旁觀地看著李華城逼問。
而且,經過李華城的一番試探,禾曄已經認定,這男生的確有問題。
雖然喜歡演,但演技不到家,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馬腳。
他應該是想裝作看不見鬼,但幾隻小鬼站在身後,就算是個普通人也會感覺到不適,下意識回頭望幾眼,而不是毫無反應。
或許是禾曄盯著他的眼神太過冷寒,讓男生感受到對他求助無望,他隻得把視線投到男生旁邊,正在攝像的男人身上。
然而,他的視線剛落在牧夕璟臉上,身體就驀地一晃,瞳孔猛然擴震,原本可憐兮兮的神情消失,便成了不可思議地震驚。
“啊,啊啊,啊啊啊……!”
男生突然變得激動,手舞足蹈地比劃,隻可惜李華城與禾曄都看不懂手語。
反倒是牧夕璟,看完後皺眉,冷然地回複:“你認錯人了。”
禾曄從他的回答,猜測對方應該是把牧夕璟認成了某個熟人。
他偏頭看向男人,牧夕璟立馬有所察覺,與他對視說道:“我不認識他。”
禾曄沒應聲,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兩人認不認識,與他無關。
男生聽到牧夕璟說不認識自己,也沒有半點失望,繼續對著他用手比劃,完全沒有剛才的緊張不安,一雙大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禾曄看不懂,但直播間裡有網友卻看得懂。
一顆綠豆芽:【媽耶,這醜八怪什麼意思呀,他是不是喜歡牧助理啊?】
我的襪子去哪兒了:【不是,他應該是之前就認識牧助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說他是牧助理的忠實信徒。】
覺覺不夠睡:【信徒?真的假的?牧助理除了做小助理,難道私底下還有其他工作,比如教父?】
春風拂麵我涼爽:【媽耶,真的假的,如果教父長成他這樣,那也太se情了吧!】
一直有夢想的鯉魚:【樓上怎麼回事,你這是看了什麼小破文,求推薦。】
987987987:【好奇,到底是怎麼回事。】
伸出小圓手:【不管怎麼回事,都不準跟我們禾老板搶】
我寄居在人間:【對,牧助理隻能是禾老板的!】
空氣果凍:【大家不要激動,這位小哥半張臉都那樣了,根本不是咱們禾老板的競爭對手好嘛。】
kk是我女神:【再說了,禾老板剛剛不是說了,這男生有問題,大家都理智一點兒】
走廊上,男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趕忙平複,用手勢快速比劃。
牧夕璟負責翻譯:“他說,他沒做過什麼缺德事,也不認識我們,不懂我們為什麼要針對他。”
李華城嗤笑:“針對的就是你,彆以為你賣可憐就能隱瞞過去,你的做的那些事情……”
他說的興致正濃,被禾曄抬手阻止,將人拉走。
李華城有點莫名其妙,焦急地小聲道:“禾老板,你怎麼把我拉走了,我還沒說完呢。”
禾曄壓低聲音,問:“這就是你說的嚇唬?”
李華城:“我正攻心呢,說不定他一會兒就扛不住露出馬腳了。”
禾曄:“不用,已經知道他有問題了。”
李華城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禾曄:“再看看。”
李華城不解道:“看什麼?”
禾曄:“他現在知道我們已經懷疑到他身上了,看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你現在下樓去看看曹天文,如果兩人真有問題,他應該會收到消息。”
李華城聞言,立即說好,帶著單人攝像急衝衝的下樓去了。
禾曄站在樓梯口,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黃紙,以及便攜朱砂筆,給紙人開臉,半秒後,他蹲下將黃色小紙人放在拐角處,隻有手指大小的紙人趴在踢腳線處,歪著頭,伸出小半個腦袋,看到遠處的垃圾車。
男生已經重新進入房間打掃,小紙人趁機快速跑過去,偷偷爬上了垃圾推車,鑽入一處縫隙裡,朝著房間裡望過去。
房間的門開著,卻不見男生身影。
直至兩三分鐘後,帶著藍色醫用口罩的男生從廁所裡出來,眉眼間的可憐兮兮早沒了蹤影,眸色變得冰寒陰鷙,特彆是左臉上口罩都遮不住的紅斑,讓他的氣質變得陰戾恐怖。
樓下,樹林裡的象棋桌旁,李華城不動聲色地站在曹天文身後的外圍,看著正在下棋閒聊的他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男生點擊屏幕的動作很快,李華城沒來得及看清內容,對方就已經返回主頁麵,默不作聲地將手機裝回口袋。
李華城沒急著離開,又在旁邊了一會兒,眼看一局就要結束。
“大爺,你又輸了。”曹天文聲音親和帶著笑意。
對麵的老大爺很不服氣:“嘖,剛剛是我大意了,來,再來一局!”
要是往常,曹天文肯定就同意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目標之一,可現在他卻拒絕了。
“大爺,今天就算了,我先去個洗手間,還要去陪陪其他爺爺奶奶,等下次我過來再陪你繼續下。”
老大爺還有些不舍,試圖挽留,但還是被曹天文拒絕了。
李華城聽他要走,立馬躲去旁邊,趁著他與老大爺說話的功夫,挪到了十幾米外的麻將桌旁。
奈何,李華城這一身異類裝扮太過顯眼,曹天文起身後還是注意到了他。
他看到李華城後,神情一頓,眉宇微揚,不動聲色地打量一圈四周,朝著2號樓走去。
進入一樓,他徑直去往洗手間,同時快速發消息過去。
【我也被人注意上了,先不要見麵。】
【彆慌,他們沒有證據,可能是想詐一下你。】
【你先慢慢打掃衛生,如果不想乾就休息,不要累到自己】
發完消息,曹天文上了個廁所,走出洗手間。
之後他繼續在院子裡溜達,找其他老人閒聊,可以看出他在這裡的人緣很好,會的技能也很多,讓不少老人都喜歡他。
1號樓,六層。
禾曄確定小紙人隱藏好了,輕易不會被發現,便也下了樓。
在下到2層時,步梯上遇到了正在往上走的陳羅昌,對方看到禾曄,頗為驚訝,似乎沒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他張了張口,剛想說句什麼,但很快又給壓了下去,隻衝禾曄淡淡點了下頭,打個招呼便離開了。
禾曄知道他剛剛想說什麼,應該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棟樓裡,但又想到不能得罪自己,便給忍下去了。
這樣也好。
他雖然年輕,但很不喜歡被人以長輩自居的說教。
能讓陳羅昌有所容忍,之後遇到事情,也就沒那麼多麻煩了。
有了明確的嫌疑人,禾曄便也不著急了,在院子裡溜達著閒逛起來。
他自認不是一個特彆有愛心的人,也不擅長與人閒聊,所以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禾曄並不想近身與老人促膝長談,友好交流。
他隨便找了個陰涼處坐下,揉了揉肚子,呢喃一聲:“餓了。”
從早上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吃飯,眼看都已經十一二點,馬上要開中午飯了。
牧夕璟小聲提醒:“我幫你點了外賣,在大門口。”
禾曄驚愕:“什麼時候點的?”
牧夕璟:“你洗漱的時候。”
讓他在養老院裡住一夜,已經是捏著鼻子遷就了,讓他再吃這食堂裡的飯菜,牧夕璟實在做不到。
再加上他跟禾曄起床時,已經過了食堂飯點,他便拿手機點了兩份飯菜。
禾曄:“涼了嗎。”
現在距離他們洗漱起床都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
牧夕璟:“沒有,點了定時,剛送來不久。”
禾曄聞言,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朝大門口走去。
第165章 第 165 章
養老院樹林下的一張石桌旁, 牧夕璟關上攝像,打開餐盒擺放在桌麵上,之後拿出一包消毒濕巾讓禾曄擦手。
兩人正吃著飯, 李華城突然湊過來,在旁邊石凳上坐下。
“禾老板, 讓你說對了, 曹天文這邊收到了消息,不過他屏幕點的太快,我沒來得及看清內容。”
“嗯。”
禾曄淡淡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華城問:“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禾曄夾菜的動作片一頓,沉思一番,說道:“基本已經確定他們兩個人有問題,可以讓馮導聯係警察, 去他們兩個人的家裡搜查,可能會搜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李華城猶豫著說:“我感覺警察不會配合,雖然我們懷疑他兩個有問題, 但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警察上門搜查也是需要走程序的,無憑無據地情況下, 好像算私闖民宅。”
禾曄夾起一道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著, 提醒道:“昨天車上, 韓導說的是讓我們過來看看養老院裡的老人去世是怎麼回事。”
現在他們已經找到了老人去世原因以及嫌疑人, 至於後續的事情, 完全可以交給警察處理。
李華城瞬間恍然,點頭應道:“好, 那你倆先吃,我現在就去找馮導。”
“嗯。”
禾曄淡淡應了聲,繼續安靜吃飯。
吃過午飯,牧夕璟主動將石桌收拾乾淨,把餐盒丟入垃圾桶裡,拿起攝像跟著禾曄去往馮大丞呆著的地方。
李華城正與馮大丞聊著事情,兩人神情都頗為嚴肅,見禾曄過來,趕忙招呼道:“禾老板,你快來。”
禾曄上前,聽到馮大丞問:“禾老板,你們確定這兩個年輕人就是嫌疑人嗎。”
“不確定。”禾曄繼續說:“但能肯定這兩個人有問題,我懷疑他們在偷老人僅剩不多的壽命。”
養老院裡的老人都已經到了遲暮之年,很多都是身患疾病,無法自力,就算突然去世,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
至少比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或者活潑可愛的小孩去世,要合理的多。
再加上這些睡夢中過世的老人都是子女長期不來看望,與家人關係惡劣的,說個不好聽的,可能是被盼著死亡的一群老人。
相比較那些孝順、時常過來看完子女的老人,又少了一層麻煩。
而且他們提前死亡,魂魄離體,卻沒有陰差來收,可見陰間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偷壽命!” 旁邊的工作人員詫異道:“壽命這玩意兒還能被偷走?”
禾曄點頭:“壽命、氣運雖然都是沒有實質的東西,但的確能被偷走。”
馮大丞點頭附和道:“的確。”
偷氣運這種事情,他倒是聽說過不少。
之前錄節目時,他就遇到過有人把自家祖墳壓在彆人家的祖墳上,偷取氣運,讓一族人都跟著升官發財。
可被壓祖墳的那家人卻事事不順,家人病逝、活人破財、甚至斷了子嗣,最後查出自家氣運被偷,這家人險些被氣死,拿著刀上門拚命,一連砍死了好幾個人。
還有上次毛總老娘的事情,雖然他不了解詳情,但聽說是被小鬼偷了屍體……
馮大丞躊躇一番後,決定選擇相信禾曄,咬牙點頭:“好,我現在就打110報警。”
十幾分鐘後,一輛警車停在養老院大門口,兩名穿著警服的青年下車,與馮大丞、李華城了解情況。
禾曄在一旁聽著,時不時被拉出來做補充。
直播間網友看的驚奇。
木木木木木子:【握草,真報警啊!】
冰糖小葫蘆:【所以現在靈異綜藝都真槍實彈的玩嗎,真有人在養老院裡偷壽命啊,也太玄幻了】
84年二鍋頭:【笑死,竟然還有人覺得這是劇本,上一期裡的賀家地址不是都已經爆出來了嗎,已經有不少網友過去打卡了。】
豬鼻子插大蔥:【是的,而且昨晚那一手死人複合,直接封神好嘛!】
暗夜使者出現:【+1,堪比電影裡的經典畫麵,反複播放。】
與世隔絕的秘境:【感覺禾老板雖然話不多,但實力是真的強!】
再說我就翻臉了:【對,人狠話不多】
被我怎麼就不舒服了:【推薦:魚兒魚兒魚兒,這個號主的主頁有禾老板全部的高光事件,看完後我終於知道禾老板為什麼這麼招人喜歡了,簡直神仙轉世!】
用戶357890123:【黑轉粉+1】
人間小太陽:【禾老板的性格的確不討喜,但他的實力卻強悍到讓人跪服!】
給三三撐傘:【是的,那個年輕巫師上一期還表現的很高冷,這一期跟禾老板組隊,感覺變成了跟班小弟。】
馬上要頂不住了:【我感覺目前這六人中,禾老板的表現最為突兀,陳監院是不動聲色地強,郭觀主雖然年齡最大,但表現比較中庸,剩下三個就輪番坐倒數第一了。】
百分之二十一:【不,倒數第一是譚道長的,實至名歸地菜雞】
我是蛋蛋呀:【譚道長,嗯……唯一的優點就是心態好。】
逼逼鳥轟炸機:【哈哈哈哈哈哈,好真實。】
就在網友們調侃六位嘉賓時,兩名警察已經大致了解曹天文和另一名紅斑青年的事情。
之後禾曄還給了他們一份名單,讓他們一一去詢問,結果發現這個名單上的幾個老人都與曹天文有過接觸,並且熟知。
一番調查下來,警察也覺得兩人的嫌疑的確很大,便想將人叫來詢問,他們身著警服,身份過於顯眼,為了避免造成不良印象,便通過養老院院長,將兩人召到辦公室進行盤問。
正在各自忙碌的兩人突然接到院長的消息,兩人心裡皆是一沉-
去院長辦公室的半路上,曹天文與紅斑青年碰上。
紅斑青年眉宇緊蹙,快速比劃手勢:【文哥,這是怎麼回事?】
曹天文低聲安撫:“沒事,應該是院長起疑了,你照著之前的辦法糊弄過去就好了。”
前段時間,養老院裡的事情驚動了警察,他們作為每周都過來的義工,也接受了盤查。
不過老人去世時,他們有不在場證明,再加上一直查不出死因,最後隻能歸為懸案。
原以為事情被這麼搪塞過去了,沒想到昨天突然來了幾個術士,一個個帶著攝像在養老院裡來回走動。
紅斑青年擔心地比劃道:【那幾個術士是有真本事的,估計這次沒那麼容易擺脫。】
【昨晚的老頭我剛剛看了,他真的活了,對方僅靠著幾根紅繩就把老頭的壽命硬搶了回去。】
曹天文皺眉,小聲呢喃:“這事怪我太著急了。”
“宸宸,你先護好自己,實在不行你就把所有事情往我身上推,知道嗎?”
“你就咬死了自己不會術法,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紅斑青年快速比劃:【那你怎麼辦?】
曹天文:“放心,我有辦法脫身,再說了還有師父可以救我。”
紅斑青年還想再比劃手語,被曹天文抬手製止:“好了,不用擔心我,馬上到院長辦公室了,我先進去,你慢幾步跟進來。”
曹天文說著,抬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加快腳步,與紅斑青年拉開一段距離。
然而,兩人並不知道這一番話,已經全部落入禾曄耳中。
禾曄將曹天文的話一字不差地敘述出來,由青年警察記錄在電腦上。
等他們這邊結束,院長辦公室的門恰好被敲響。
女院長上前打開辦公室的門,曹天文看到裡麵的幾人不由驚愕。
兩名警察、兩名術士,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以及兩個攝像。
其中那兩個術士,他還十分眼熟,一個是長相出眾,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一個是裝扮怪異,氣場冷寒的巫師。
女院長打破這寂靜的氣氛,開口解釋道:“天文,警察同誌說有事問你,想請你過來配合一下。”
曹天文態度誠懇,佯裝緊張地點頭:“好。”
兩名警察讓他坐下,開始進行一番盤問,曹天文早有準備,回答的幾乎沒露出什麼破綻。
迷茫、慌張、不知所措,很符合一個沒經曆過事情的青年。
之後,他被安排去了隔壁房間,換外麵等候的紅斑青年進來。
紅斑青年全程手語,作為辦公室裡唯一能看懂手語的牧夕璟再次充當翻譯。
等全部審訊完後,曹天文被重新叫進房間,警察提出要求:“由於兩位的嫌疑很大,所以我們需要對你們的住處進行搜查。”
一說搜查住處,曹天文瞬間不願意了,皺眉拒絕道:“抱歉,我們的私人住處不喜歡被陌生人闖入。”
“況且我不太明白,我和宸宸兩個人好心來養老院裡做義工,為什麼突然就成了被懷疑的嫌疑人?”
“如果調查之後我們沒有問題,請問警察同誌打算怎麼補償我們?”
警察應道:“我們隻是例行公事。”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補償。
曹天文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女院長,不悅地質問道:“院長,我和宸宸在這裡做義工一年多時間,也算幫了你們不少事情,為什麼好事沒輪到我們身上,壞事倒是一個個找上門來,是覺得我和宸宸好欺負,所以把我倆推出來擋刀嗎?”
女院長被問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在曹天文慍怒的眸色中變得驚慌所措。
“曹先生不用這麼生氣。”禾曄冷淡出聲:“既然懷疑,就不可能輕易冤枉了你。”
他抬起眼皮,朝李華城丟了個眼神。
剛開始對方沒有會意,直到禾曄的視線落在警察的電腦上,他才反應過來,將剛剛那幾句話一字不落地重複。
聽著自己叮囑宸宸的話,從彆人口中說出,原本還滿臉怒容的曹天文驀地變了神情,眸底閃過幾分詫異。
紅斑青年臉上帶著口罩,但絲毫沒有遮擋住他的驚愕地神情。
曹天文很快鎮定下來,不承認道:“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
禾曄站起身,走到紅斑青年身側,抬手伸入對方的護工服裡右手口袋裡,從中拿出一個黃色小紙人,語氣淡淡道:“是不是胡說八道,搜查後就知道了。”
第166章 第 166 章
紅斑青年沒料到自己身上竟被人放了東西, 黑眸中全是壓製不住的慌亂。
他脊背僵硬,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但還是努力佯裝疑惑地比劃道:【這是什麼?】
禾曄不答反問:“你左臉上的紅斑不是天生的吧。”
“我記得有一種孽斑, 顏色呈深黑、或者暗紅色,斑下是凹凸不平的小紅點, 代表著這人曾犯過的孽債, 隨著孽債越來越多,它會擴滿全臉,直到你的命數壓不住,這些孽斑會糜爛發臭,蔓延全身,讓人在疼痛中死去。”
“你年紀輕輕就背上這麼多孽債,想必術法不弱, 還需要裝傻充愣地問一個小紙人是什麼嗎?”
紅斑青年眸色閃了閃,移開視線,嘴硬辯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臉上的斑是胎記。】
禾曄懶得與他辯解, 偏頭看向警察。
其中一名青年警察接話道:“不管你臉上的紅斑是不是胎記,今天都麻煩你倆配合我們走一趟。”
曹天文見事情難以糊弄過去, 不動聲色地擋在紅斑青年麵前,說道:“警察同誌既然想搜查,我可以配合, 但這件事與宸宸無關, 麻煩不要拿他臉上的斑說事兒。”
說到斑的時候, 他帶著怒意的眼神投向禾曄。
然而下一秒, 旁邊拿著攝像的男人突然上前,將禾曄擋在身後, 一道冰寒攝人的黑眸與他相撞。
曹天文原本滿腔的怒火在接接觸到這個眼神後,倏然一震,竟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你……”
曹天文製止住自己下意識冒出的聲音,狼狽地將視線移開。
不怪他膽怯,實在是這個不知姓名的男人過於恐怖,僅僅被他盯著,曹天文就有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砰砰砰——”
就在這時,一道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內的詭異氣氛。
女院長起身開門,門外站著四名年輕警察。
幾分鐘後,六名警察帶著曹天文兩人離開養老院。
這一幕被院子裡其他嘉賓的攝像拍到,看的直播間網友焦急不已。
海盜船船:【我去,六個警察過來帶人,什麼情況】
拒絕沸羊羊多次:【就是呀,為什麼後麵不切禾老板、李巫婆的鏡頭了,隻有其他四個嘉賓的鏡頭,看的我都快急死了。】
paeking:【估計事情還沒有定論,所以不能暴露嫌疑人的模樣,再等等吧,希望正片播出的時候,事情能有結果】
愛吃鍋巴的巧巧:【正片播出還早著呢,我現在已經好奇的吃不下飯了。】
好吃的雞米花:【所以老人去世,其實是被人謀害的?】
不會吹笛子的小明:【凶手不會有反社會型人格吧?】
勿言是小熊:【我去,那就有點嚇人了,養老院裡這麼多老人那也太危險了。】
一顆太陽花:【是啊,這些可都是彆人的爸媽啊,就這麼被謀害了,他們兒女得多傷心啊】
漂洋過海來看你-:【不一定吧,剛剛禾老板和李巫婆不是說去世的老人都和家裡的關係不太好嘛,說不定那些老人的兒女都盼著老人早早去世呢。】
夾鑫劉奶糖:【樓上要這麼說,那我可就開始陰謀論了,謀害這些老人的凶手不會是他們的兒女雇來的吧!】
正在瘋狂取名中:【越說越離譜了,好歹是法治社會,口嗨也要適可而止,小心直播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