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直播畫麵突然切到了禾曄的鏡頭，瞬間轉開了直播間網友的注意力。
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禾老板這是在做什麼？】
懶得想名字：【媽耶，這鏡頭離得也太近了，禾老板的睫毛好長，神情好認真，側臉好絕！】
奶奶輩茄子：【我懷疑這是牧助理的角度，每次牧助理都把禾老板拍的過分好看。】
醋溜酸菜：【那麼問題來了，他們在一起了嗎？】
一團小月餅：【我來造謠，在一起了，昨晚他們在一個房間睡的，攝像頭蓋了一晚上，肯定是為了私下親親抱抱，做一些不能出現在鏡頭前的畫麵！】
不想睡懶覺是笨蛋：【吸溜，想看】
二十年又二十年：【我也！】
鏡頭裡，禾曄站在辦公室外的一處角落裡，用金元寶將小紙人送走，紙灰落在地麵上，被風吹散。
馮大丞、李華城兩人站在不遠處等著。
禾曄回頭，出聲詢問：“馮導，這個環節可以結束了嗎？”
馮大丞問：“你還要不要再找找其他線索。”
禾曄思索一番，搖頭道：“不用了。”
目前他找到的線索，凶手都指向這兩人。
再說一個養老院之前已經被警察搜尋過一遍，現在又被他們六人用特殊的方式搜查一遍，其他四位嘉賓都不是草包，多少線索也差不多搜查完了。
禾曄隻需要保證自己不墊底就可以了，不過他現在有隊友，所以也需要尊重一下隊友的意見。
他偏頭看向李華城，問：“你呢，還要不要再找其他線索。”
李華城皺眉想了想說道：“不用了吧，目前我們找到的線索都指向這兩人，並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嫌疑人。”
“行，那你們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等其他四位嘉賓結束了，我讓人通知你們。”
馮大丞說著，將兩部手機遞了過來。
禾曄接過來，看到是自己昨天被收上去的手機。
有了手機打發時間，他覺得時間也就沒那麼難熬了，不過他沒有按照馮大丞說的回306休息，而是找了個陰涼處坐著休息。
306有攝像，他不想被網友們注視。
牧夕璟也卸任了攝像一職，用濕巾將石階擦拭乾淨，在男生旁邊坐下。
禾曄照常打開了鬥地主，牧夕璟默不作聲地旁觀。
這會兒已經中午，不少老人都已經吃過午飯，各自回自己房間午睡。
院子裡變得空蕩蕩地，隻剩下蟬鳴鳥叫。
很吵，但又很清淨安逸-
這樣的幽靜維持了不到兩個小時，禾曄正準備出牌，看到屏幕上端跳出來一個消息彈窗。
馮大丞：【禾老板，警察那邊有消息了。】
馮大丞：【圖片】
馮大丞：【圖片】
……
一連十多條，讓禾曄不得不掛機，退出遊戲查看。
照片是拍攝的曹天文家裡，在他們書房裡有一塊大黑板，看清上麵貼的東西，禾曄沒有半點驚訝。
老人的照片、名字、生辰八字，以及一些家庭信息。
一條條列了二十多行。
其中已經有十幾行被用紅色粉筆劃去，代表著人已經逝去。
馮大丞：【曹天文當場認罪了，但那個臉上長斑的男生沒有，曹天文說他並不知情，兩人雖住在一起，但自己從不讓他進書房。】
馮大丞：【還有就是他隻承認殺人，當並不表明動機，咬死了說是看那些老人不順眼。】
馮大丞：【現在兩人已經被警察帶回警局了，他們希望我們能配合破案】
禾曄：【？】
馮大丞：【可能覺得這兩人都是術士，普通的辦法對他們來說沒用，所以想看看咱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幕後人是誰？】
禾曄低頭沉思，快速在屏幕上打字：【那個男生是曹天文的男朋友？】
馮大丞：【感覺有點像，你等我問問哈】
一分鐘後。
馮大丞：【沒有確定關係，但兩人互相喜歡。】
禾曄再次打字：【那個男生身上的孽債太多，活不久，讓他二選一。】
馮大丞瞬間理解禾曄的意思，他是想用男生威脅曹天文。
他不放心道：【禾老板，你的意思是你能救那個男生？】
馮大丞：【這麼做會不會對你有影響啊？】
禾曄：【不救】
那人臉上長斑是孽債太多，自己如果救了他，就等於助紂為虐。
馮大丞：【那我不太懂二選一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救那個紅斑男生，曹天文為什麼要供出幕後之人？
禾曄：【那個男生自身有孽債，但應該不會這麼嚴重，很可能也在幫彆人承受孽債】
他這隻是猜測，畢竟還不知道幕後之人臉上有沒有孽斑，或者招受天譴懲罰。
但如果隻殺了十幾個人，男生臉上的孽斑不至於擴這麼嚴重。
馮大丞應了聲好，轉頭去跟聯係他的警察交涉。
禾曄退出聊天框，點開遊戲，看到自己已經輸掉的界麵，扣了他不少歡樂豆。
說實話，有點心疼。
牧夕璟看出他的不高興，安慰道：“以後再贏回來。”
禾曄淡淡嗯了聲，重新退出遊戲，看向遠處空曠的操場發呆。
這次時間的有點久，眼看半小時過去，禾曄的手機突然震動，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禾曄見是本地的號碼，點了接通，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自我介紹說他是今天來養老院裡調查的警察，嫌疑人曹天文想跟他說幾句話，問他方不方便。
禾曄答應了。
很快，電話那端傳來曹天文的聲音：“你剛剛說宸宸在替人背孽債是什麼意思？”
禾曄語氣清冷：“字麵意思。”
曹天文問他：“如果我說出幕後人，你能幫他消除身上的孽債嗎？”
禾曄拒絕地十分乾脆：“不能。”
曹天文陷入沉默，正準備掐斷電話，耳機裡再次傳來對方毫無情緒的聲音。
“孽債不能消除，但誰的孽債就應該誰來承擔，而不是全部讓一個年輕人背負。”
曹天文不死心地再問：“那你能不能把這些孽債都移到我身上，不管是下地獄還是天道懲罰，讓我來全部承擔？”
禾曄不太理解他這種自我犧牲的想法，皺眉道：“我還是那句話，各自承擔各自犯下的孽債，幕後之人很可能利用你朋友抵擋天災，你還要這麼護著他嗎？”
第167章 第 167 章
曹天文被問得沉默不語。
其實他不是為了護幕後之人, 而是不想把宸宸也拖下水。
牧夕璟坐得近，再加上禾曄沒有瞞他的意思，所以很清楚地聽完了兩人的對話。
他見禾曄沒有再勸的耐心, 伸手表示：我來？
禾曄沒有半點猶豫地把手機遞過去。
“你好，曹先生。”
對方微微一愣, 皺眉疑惑：“你是誰？”
牧夕璟自我介紹：“禾老板的助理。”
“我想告訴你, 依照現在的狀況，就算你朋友不坐牢，也活不了多久，況且你們的隱藏手段隻能騙過普通警察，在禾老板他們這些術士看來，並不高明，不管你供不供出幕後之人, 你朋友都逃脫不了罪責。”
“但剛剛禾老板也說了，你朋友很可能在幫彆人背孽債，到時候在監獄裡突然暴斃, 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你可以謹慎考慮，為那個人犧牲掉自己, 以及你放在心尖上的朋友，值不值得？”
曹天文抿唇，盯著麵前開著擴音的手機, 雙手逐漸握緊。
牧夕璟見對方不應聲, 也不強求：“曹先生可以再好好想一想。”
說完, 他利索的掛斷電話。
男人隨手將手機還回去, 見禾曄正朝自己看過來，淺笑安撫道：“這件事我們隻能儘力去勸, 至於最後怎麼選，要看他自己，或者說，看那個朋友在曹天文心裡的份量。”
禾曄接過手機，淡淡嗯了聲。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馮大丞的助理再次發來消息。
【禾老板，麻煩您來這邊集合。】
禾曄抬頭，朝東南角的方向望去，看到那邊不知何時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員，隱約瞧見了陳監院、李華城，看樣子事情有結果了。
禾曄回複了聲好，起身與牧夕璟朝那邊走去。
果然，在樹林下的陰涼處，除了陳監院、李華城、還有正在讓化妝師幫忙補妝的萎衣。
在他駐足不久後，郭路權、譚梁山也陸續聚了過來。
馮大丞拿著大喇叭喊道：“好了，既然六位嘉賓都到齊了，那我們現在宣布一下這個環節的排名結果。”
“這次我們六位大師是自行組隊，分成三組，首先我們要恭喜陳監院和萎衣，兩位大師不但找出了兩個凶手，還將事情基本還原，成為這個環節的第二名。”
“再有就是郭觀主和譚大師，稍微有點可惜，兩位大師隻找到了其中一名嫌疑人，事情推斷的稍微有點偏差，暫時位居第三。”
“接下來就是咱們的第一名禾老板、李華城兩位大師了！”
“兩位是用時最短找出嫌疑人，並準確說清楚老人去世原因的嘉賓，不但配合警察找出凶手，還提供了破案思路，奉勸嫌疑人供出幕後凶手。”
“以及昨晚禾老板讓死人複活的精彩表現，這個第一名你們拿的名至實歸。”
禾曄聽著馮大丞的誇讚，心生無語。
都是一些小事兒，倒不用說的這麼誇張。
馮大丞看出他神情裡的嫌棄，哈哈哈笑了幾聲，繼續往下說：“這次咱們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依舊有獎勵和懲罰製度。”
他問鏡頭前的兩人：“禾老板和華城想要什麼獎勵？”
禾曄坦言：“沒有。”
像上次那種招陰符的獎勵，他覺得有沒有都一樣。
李華城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我也沒什麼想要的東西。”
馮大丞：“手機呢？”
不等禾曄、李華城回答，就有工作人員拿出兩部剛拆封的新手機。
“這一期咱們有了新的讚助商加入，所以獎勵升級……”
馮大丞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廣告加入其中，禾曄安靜聽著，最後接過獎勵。
“當然了，有獎勵就會有懲罰。”
“上一期最後的環節譚大師最後一名，這一期再次墊底，所以要受到雙倍懲罰，在這座養老院裡有不少滯留的鬼魂，麻煩郭觀主和譚大師超度送走，總共三棟樓，譚大師您需要勞累一些，超度其中兩棟。”
譚梁山點頭應好，表示欣然接受。
馮大丞繼續往下走流程：“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先到此為止了，至於養老院的事情到底如何，請大家關注我們《探靈》綜藝，到時候我們會在播出的節目中揭曉嫌疑人，以及老人為什麼在睡夢中去世的答案，最後讓六位大師跟網友們再一次打個招呼吧。”
六人依次上前一步，對著手機直播擺手說再見。
直播關閉。
十幾台攝像卻依舊對著他們拍攝。
馮大丞拿著大喇叭繼續說道：“現在我來說一下養老院這件事情的調查結果。”
“剛剛警察和我們取得聯係，說曹天文已經供出了幕後凶手，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道長，法號天圓道人。”
七年前，曹天文19歲，半路意外發生車禍，死後魂魄離體，就在這時候天圓道人主動找上門，說能救他，唯一的要求是曹天文做他的徒弟。
曹天文在學習術法上的天賦不錯，僅用六年多的時間就學會了大部分術法，在這期間他認識了鄧漢宸，兩人互生好感，雖然沒確定關係，但都心知肚明。
這個鄧漢宸也是個道士，他從小入道，術法比半道出家的曹天文厲害的多，一年前他們兩人受到天圓道人的指派進入這家養老院做義工，之前的半年，他們一直在努力獲取院裡老人的好感，以及他們的個人信息。
半年後，兩人開始嘗試對老人下手，鄧漢宸是個啞巴，所以曹天文負責與院裡的老人交流、套取消息，另一個人負責施咒偷取老人的壽命。
因為是養老院，有老人去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事情進展的很順利，並沒有人對他們產生懷疑，可一個多月前，那個天圓道人突然跟他們提出要很多壽命，說有大用處，曹天文和鄧漢宸不得不增加對老人們動手的頻率。
老人死亡人數增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同一種死法，很快就引起了養老院的注意。
曹天文想過停手，但天圓道人不允許，讓他們把院裡麵符合條件的老人全部送走，才肯放他們離開。
眾人聽得直蹙眉頭，其中比較話嘮的萎衣問道：“曹天文兩個人是被他師父控製，不能自主行動了嗎？”
馮大丞：“那倒不是。”
“不過曹天文的確有把柄落在這個天圓道人手中。”
“剛剛說了，他出車禍死亡後，是天圓道人把他救回來的，曹天文雖然被救活了，但需要他師父一直幫他續命才行，他答應來偷老人壽命，也是因為他師父承諾，隻要他偷取到十年的壽命，就取出一年給他續命。”
郭路權聽得皺，怒聲斥責道：“續命這種事情，根本就是違背天理！”
馮大丞點頭附和：“是很違背天理。”
譚梁山提醒道：“郭觀主，你覺不覺得這個事情聽著有點熟悉。”
郭路權不解道：“哪裡熟悉？”
譚梁山繼續道：“就上一次附毛總老娘身上的那隻小鬼說，他是用錢買的壽命，這次卻是偷取活人的壽命。”
“一個偷，一個續，你不覺得過於巧合了嗎？”
李華城也應和道：“是的，而且那隻小鬼不是說，給他續命的是一個年齡頗大的老道長，偏巧曹天文的師父也是個年齡大的老道士。”
郭路權被這麼一提醒，猛抽一口涼氣，驚呼道：“還真是！”
譚梁山猜測道：“你們說這兩個老道士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應該不能吧。”萎衣詫異地問道：“郭觀主，你上次回去不是說要調查借屍還魂續命的事情嗎，結果怎麼樣了？”
郭路權搖頭歎氣：“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我在明、敵在暗，不太好調查。”
萎衣也應和道：“這事確實難查，如果養老院的事情真跟毛總老娘的事情有關聯，倒也是一個關鍵線索。”
上次那隻小鬼連給他續命老道長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沒有聯係方式，隻能被動地等對方找他，但這次抓到的曹天文可是老道士的徒弟，又跟在對方身邊六七年時間，肯定知道他師父不少事情。
隻要把他的嘴撬開，事情一定會有大進展。
從始至終，禾曄都保持著沉默，不想參與其中。
至於陳羅昌，這次表現的很低調，見禾曄不說話，也一直默然不語。
“咳咳。”
馮大丞見四人越聊越深，忍不住出聲打斷：“大師們，這些事情還是私下再談吧。”
他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十幾台攝像機。
他們說的這些事情，雖然內容爆炸，抓人眼球，但根本沒辦法正常播出來，就算錄上，後期也需要全部剪掉。
他重新把話題拉回正軌，安排譚梁山、郭路權兩人幫養老院超度的事情。
至於其他四位嘉賓，各自回昨晚的住處收拾東西，準備乘車回酒店休息。
聽到可以休息，禾曄稍鬆口氣，轉身回到306房間，將自己的東西塞入背包，肩上一噠，下樓徑直上了門口的大巴車。
期間，牧夕璟倒是沒跟上來，似乎被馮大丞叫去商談攝像支付費用的事情。
禾曄依舊選了車尾左邊靠窗的老位置，這會兒大家都在收拾東西，車上除了正在玩手機的司機，就隻有他一個人。
沒了鏡頭拍攝，禾曄的精神鬆懈下來，額頭靠在車窗邊，望向外麵馬路，思緒逐漸飄遠。
禾曄並沒有特意想什麼事情，隻是盯著外麵發呆。
倏然，他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激動的指著不遠處賣萌的人形玩偶，因為說話還不利索，隻能啊啊啊的叫著，牽著他爸爸的手朝玩偶跑過去。
這幾聲啊啊啊直接喚起了他腦海裡一閃而過的記憶。
“啊，啊啊，啊啊啊……”
“你認錯人了。”
今天上午，在1號樓的走廊上，那個叫鄧漢宸看到牧夕璟後，情緒也變的十分激動。
很明顯，他認識牧夕璟。
雖然牧夕璟否認了，但之後在院長辦公室裡見麵時，那個男生幾次偷瞄牧夕璟。
當時禾曄的注意力都在曹天文的事情上，雖看到了，但沒太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第168章 第 168 章
然而, 還沒等禾曄想明白哪裡不對勁兒，他的手機驀地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牧夕璟：【在哪兒？】
還真是說曹操, 曹操到。
禾曄回複：【車上】
之後，對方沒再發消息過來。
三分鐘後, 對方高大修挺的身影出現。
牧夕璟提著一個紙袋朝車尾走過來, 將禾曄旁邊的背包挪到旁邊，順勢在他右手邊的位置坐下。
“東西都收拾好了？”牧夕璟關切地問道。
“嗯。”
禾曄淡淡應道，垂眸看著牧夕璟將他麵前的桌板撐開，把紙袋放上去。
“聽說這家的甜品不錯。”
男人沒讓他動手，說著話將紙袋打開，從中取出兩盒甜品，以及一杯果茶。
禾曄看著他將兩個甜品蓋子打開, 把勺子擦拭乾淨，就連果茶的吸管都插入杯中，一副照顧三歲小孩的架勢。
“你嘗嘗看。”牧夕璟溫聲說道。
禾曄倒也不拒絕, 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一股草莓味的甜香在口腔中溢開, 有種綿柔的口感，甜而不膩, 味蕾滿足的同時，也讓人有種心情上的愉悅。
男人問：“好吃嗎？”
禾曄：“嗯。”
在美食方麵，牧夕璟的確很厲害。
見他喜歡, 男人的唇角不自覺上揚, 拿起旁邊的餅乾, 勸道：“嘗嘗這個。”
禾曄剛想伸手去接, 對方已經將餅乾送到他嘴邊，另一隻手托著紙巾幫他接餅屑。
禾曄沒有張口, 男人用餅乾在他唇上碰了碰，仿佛在無聲的催促。
他見禾曄瞥自己，特意解釋一句：“我剛剛洗手了。”
“……”
禾曄張嘴，咬了一口，一股堅果的奶香味蔓延至鼻腔。
他咀嚼了幾口，蹙著眉，評價道：“有點乾。”
牧夕璟問：“不喜歡。”
“嗯。”
但這塊餅乾已經被他咬了一口，就算不喜歡，禾曄也要吃下去。
他身體微微前傾，剛想張口，牧夕璟卻將餅乾撤開。
他將果茶送到禾曄麵前：“喝點水。”
說完，他順手將手上的餅乾塞入自己口中。
禾曄看到他這一舉動，神情驚愕，腦海裡冒出一句：牧夕璟有潔癖。
是的，他一個連普通飯店的餐食都不肯吃的人，竟然吃自己咬過的餅乾，禾曄不太理解這一舉動。
牧夕璟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將餅乾吃完，他用濕巾擦乾淨手，把那盒餅乾重新封上蓋子。
禾曄一邊喝果茶，一邊看對方收拾東西。
不知為何，腦海裡再次閃過走廊上，鄧漢宸激動的場麵。
他還清晰的記得幾個月前，牧夕璟是突然出現在紙紮店的，也記得對方第一次看見自己，雖然很克製，但眸色裡全是激動，從頭至尾地盯著他看。
顯然，牧夕璟的出現是早有準備，不是偶然。
他雖沒直說，但也承認了自己是在找舊情人。
剛開始的相處中，牧夕璟雖然每天出現，但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從沒說過、也沒做過什麼越舉的事情。
雖不明白後來牧夕璟為什麼喜歡上了自己，甚至變得舉止曖昧。
但在認識自己之前，牧夕璟應該在很多人身上找過他舊情人的影子了，比如見到他情緒激動的鄧漢宸。
巧的是，對方也是一個術士。
雖然他臉上有孽斑，但能看得出男生原本的容貌清秀，甚至稱得上帥氣。
可能自己恰好是最像的那一個。
禾曄想到這兒，眸色漸冷，感覺麵前的甜品的味道都變得一般了。
他將勺子放回蓋子上，偏頭看向窗外。
牧夕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疑惑詢問：“怎麼了？”
禾曄偏頭看向窗外，冷聲回了句：“沒事。”
牧夕璟看著盒子裡剛吃幾口的甜品，問：“不好吃？”
禾曄擰眉不語，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不太懂為什麼自己突然覺得胸口輕微的發悶。
男人被他的動作嚇一跳，趕忙關切道：“禾曄，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禾曄搖頭：“沒有。”
他剛剛好像是在難過，但沒等他仔細感受，那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了。
禾曄放下手，抬眸望向滿臉擔心的男人。
依照往常，他不會關心彆人的事情，但這次他卻忍不住問道：“牧夕璟。”
“嗯？”
禾曄：“你那個去世的愛人是術士嗎？”
牧夕璟的眸色一滯，疑惑：“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禾曄不答反問：“你跟鄧漢宸之前認識？”
牧夕璟搖頭：“不認識。”
禾曄說道：“但他認識你。”
牧夕璟皺眉思索：“在我的印象中，並不記得有這個人的存在。”
禾曄追問：“在走廊上，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看不懂手語，但能看懂對方的神情。
牧夕璟麵露猶豫，緩緩說道：“他說他對我很崇敬，是我的信徒。”
禾曄輕挑眉宇：“信徒？”
牧夕璟點頭。
禾曄將男人認真打量一遍，皺眉：“牧夕璟，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知道男人是某個龍頭集團的幕後大老板，也一直把對方當成是一個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貴公子。
沒想到現在對方又多一層身份。
牧夕璟被質問的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應該是認錯人了吧。”
禾曄不太相信道：“你真不認識他？”
牧夕璟與其對視，否認道：“不認識。”
禾曄看著神色坦蕩，沒有半點心虛隱瞞的男人，沒再繼續詢問。
反倒是牧夕璟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抬手用食指觸碰了幾下他的麵頰，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禾曄垂眸，拿起勺子繼續吃起甜品：“沒什麼。”
牧夕璟問：“你懷疑我跟他們一夥的？”
禾曄搖頭否認。
這個想法剛剛不是沒有想過，但很快被他否定了。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偷人壽命，再拿去售賣，給死人續命。
牧夕璟完全沒必要在他身邊做臥底，況且牧夕璟和他認識時，對方並不知道自己是術士，更不知道自己會參加《探靈》的綜藝。
對方在自己身邊的這幾個月，也從沒有詢問過術法相關的事情。
當目前為止，也隻會畫一個開陰陽眼的符紙。
反倒是禾曄提出過教給他其他符咒，被牧夕璟拒絕了。
再加上在院長辦公室裡，曹天文完全不認識牧夕璟，所以禾曄倒沒有懷疑這個。
牧夕璟繼續問：“那你懷疑什麼？”
禾曄朝車窗的方向撇開臉：“沒懷疑什麼。”
男人卻不肯這麼輕易地放過他，手指鉗住男生的下頜，將禾曄的臉擺正，麵向自己，試圖與其對視。
禾曄垂眸，移開視線，不肯讓他探究自己內心。
驀地，耳邊傳來男人的輕笑聲。
禾曄抬起眼皮，看向對方笑吟吟地神情。
“禾曄，你是不是在吃醋？”
“覺得我和那個男生之間有什麼關係，是嗎？”
禾曄皺眉，仰了仰下巴，同時去推對方的手，把自己的臉解救出來，否認道：“沒有。”
牧夕璟卻不相信，唇角噙笑著順從道：“好，你沒有。”
“是我想要主動跟你解釋，我和他真不認識，在此之前從沒有見過他，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到他麵前求證，證明我倆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禾曄煩躁地斜他一眼，牧夕璟這才住口，笑著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唇，表示不再往下說了。
他雖然沒說話，臉上的笑意全半點不知收斂。
禾曄被他笑的心煩，正束手無策時，放在腿上的手機突然震動。
“嗡嗡嗡——”
他拿起查看。
導演韓爍：【禾老板，您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禾曄：【嗯】
導演韓爍：【那您現在忙嗎？】
禾曄：【？】
導演韓爍：【養老院裡有幾個護工想托我問問您，能不能幫她們卜算一卦？】
導演韓爍：【如果可以的話，費用大概是多少？】
若是往常，禾曄可能會直接拒絕，但這會兒他正想擺脫牧夕璟，因此答應的很爽快。
禾曄：【卦費200】
對方似乎沒料到他會同意，十分驚喜，連連應好，趕忙詢問禾曄的位置。
導演韓爍：【好好好，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找您？】
禾曄：【門口大巴車上】
導演韓爍：【好的，馬上就來。】
幾分鐘後，韓爍帶著幾個穿護工服飾的女人上車，熱情的與禾曄打招呼：“禾老板，牧助理你們都在這兒啊。”
禾曄推了推身旁的男人，示意他讓路。
牧夕璟雖不悅兩人被突然打擾，但還是往旁邊挪了挪，給禾曄讓出路來。
禾曄走至倒數第二排，靠著走道的位置上坐下，說道：“隻卜三卦。”
幾人聞言，皆是一愣，還是韓爍出聲提醒：“禾老板隻卜三卦，你們還不把握機會，快，誰先來第一卦？”
立馬有個年輕的護工反應過來，舉手喊道：“我我我，我來第一卦。”
她說著掏出手機，在隔著走道另一邊的座位坐下。
“禾老板，卦金我微信掃你。”
“嗯。”禾曄淡淡應了聲，打開收款二維碼，讓對方掃錢。
確定收到卦金，他將手機放至一旁，出聲詢問：“女士想算什麼？”
女生麵露嬌羞地說：“想算算姻緣。”
第169章 第 169 章
禾曄抬眸, 仔細打量對方的麵容，這位女士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父母健在, 但雙方的關係一般，她有三個姐姐, 一個弟弟, 看樣子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她的童年生活不算好，以至於內心缺愛。
禾曄見她說起姻緣時，眉眼間皆是喜色，應該是心有所屬，不過可能是他們之間還沒有互相表明心意，禾曄並沒有看出他們之間有多深的姻緣。
“伸手。”
女生聞言，伸出手掌, 感覺到對方微涼的手輕微地握住自己的手指尖。
禾老板明明是男生，可他的膚色竟比自己一個女生的手還要白皙，就連指甲蓋都泛著淺淡的粉紅色。
再加上他出眾清雋的容貌, 雖知道兩人不可能有什麼, 但她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顫，緊張激動地耳尖發紅。
“你是已經有暗戀的男生了嗎？”
對方清冷低沉的聲音也分外好聽。
女生抿緊唇, 儘可能地克製情緒，點頭應道：“嗯，有一個暗戀好幾年的男生。”
禾曄繼續問：“對方不知情？”
女生不確定道：“應該不知道, 我沒明確說過。”
禾曄陷入沉默, 遲疑著應該如何開口。
女生原本還激動的情緒, 在看到對方的神情後, 逐漸冷淡下來，試探著問：“大師, 我倆是不是沒可能啊？”
禾曄：“嗯。”
女生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滿臉失望：“那我這輩子還有其他姻緣嗎？”
禾曄沒有立馬回答，反問道：“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麼時候？”
女生說了準確日期以及出生時辰。
這會兒不便在紙上推算，禾曄乾脆掐指心算，片刻後說道：“姻緣是有的，不過需要你先放下心裡這位男生，容許其他緣分進來才行。”
女生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禾曄解釋：“你現在的心思全在那個暗戀的男生身上，不接受認識其他人的方式，自然會錯失很多緣分。”
旁邊的護工聞言，立馬應和：“是啊穎穎，你不是因為他，拒絕了好多次家人、朋友幫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嘛，這些都是機會，之前我就勸你去見一見，你總說心裡有人了，現在大師都說你倆有緣無分了，你還是放下吧，之前我一瞧那人就覺得不靠譜，都二十多歲了，玩心那麼大，要是你們真在一起了，估計……”
旁邊的同事見叫穎穎的女生臉色越發難看，偷偷用手肘懟了懟說話的女人，示意對方彆再往下說了。
穎穎沉著臉，長歎口氣：“謝謝大師，我知道怎麼做了。”
禾曄瞥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其實他覺得對方可能不知道該怎麼做，從女生的語氣、神情中看出，她沒有死心。
不過這種事情，禾曄也懶得多勸，人各有命，有些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勸明白的，況且命數這東西，原本就不是一成不變的，之後會怎樣，誰都說不好。
穎穎站起身後，立馬就有青年女人在禾曄對麵的座位坐下。
“大師，麻煩您也幫我看看。”
她笑盈盈地掏出手機，掃碼支付卦金。
禾曄照常詢問：“女士想算什麼？”
青年女人說道：“算算明年的財運吧，我家裡有個生病的老人，現在缺錢缺的厲害，想看看明年能不能好轉。”
禾曄淡淡應了聲嗯，問了對方生辰八字，默不作聲地掐指推算。
“你婚後育有兩兒一女，丈夫從事建築行業，結婚這麼多年，雖然沒什麼大財運，但家庭幸福美滿，家裡重病的應該是你婆婆。”
青年女人聽完，眼睛發亮，不停誇讚：“對對對，大師你算的真準。”
禾曄繼續說：“你明年需要注意的是5、6月份會有幾項大筆支出，但這幾份支出可以讓你後期平穩，到了下半年運勢回轉，你現在擔心的問題，基本能解決。”
青年女人聽完，第一反應是：“大師，您的意思是說我婆婆明年可能會……”
後麵的話未說出口，但已經不言而喻。
禾曄斂眸，否認道：“不是。”
青年女人驚疑：“啊，不是，那是什麼？”
禾曄覷她一眼，沒有應答。
旁邊的韓爍出聲提醒：“不是有句話叫天機不可泄露嘛，這種事情禾老板怎麼能明說，你隻要知道明年下半年，你家的情況會好轉就行了，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哦哦好吧。”
青年女人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多問了句：“大師，能不能再麻煩你幫我看看感情，我老公有沒有出軌啥的。”
禾曄應道：“目前沒有。”
女人的家庭還算美滿，至於缺錢這種事情，隻能說大部分的人都不富裕。
青年女人聞言，臉上瞬間笑開了花，嗔罵了句：“還算他這個狗東西有良心。”
“真是謝謝大師啦！”
青年女人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
第三卦，依舊是個年輕女人，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可能是心裡一直壓著事兒，麵相犯苦，說起自己的事情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大師，我現在結婚六七年了，但一直懷不上孩子，我和我老公也都做了檢查，醫生說我們兩個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可備孕這麼多年，就是一直懷不上，您能不能幫我們看看是什麼原因？”
禾曄仔細查看女人的麵相，見她命中有一子一女，並不是無子女的命格。
他又給對方要了生辰八字。
卜算之後發現，女人竟有兩段婚姻，也就是說她這段婚姻會以離婚收場。
禾曄追問：“你先生的生辰八字，知道嗎？”
“知道的。”
年輕女人又報出一個生辰八字。
禾曄掐指推算，眉頭逐漸皺起。
一直觀察他神色的年輕女人被嚇了一跳，試探著詢問：“大師，我老公他有什麼問題嗎？”
禾曄詢問：“你們目前處於異地分居嗎？”
年輕女人怔楞了下，點頭應道：“對，我老公他被公司指派到隔壁市了，每周末會開車回來一兩天時間。”
禾曄問：“你去過他那裡嗎？”
年輕女人再次點頭：“剛開始的時候去過幾次，但他那裡居住條件不好，再加上我自己的工作也忙，所以這兩年就沒再去過了。”
她見禾曄這麼問，心裡稍微有些忐忑：“大師，我們懷不上孩子，是我老公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禾曄：“身體沒問題，但人有問題。”
“啊？”年輕女人瞬間坐直了身體：“他怎麼了？”
禾曄問：“你們兩個這麼多年沒有孩子，你老公表現的著急嗎？”
年輕女人回想了下，搖頭說道：“他倒不是很著急，一直表現的很體諒，跟我說能有就有，沒有就算了，讓我不要有太大壓力，就連跟雙方父母麵前，他也很護著我。”
“可他越體貼，我就越著急，總不能真讓他斷後吧。”
雖然年紀大了可以來養老院，但她目前就在養老院裡工作，知道這裡麵生活的老人並不自由，特彆是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整日癱在床上。
她們這些護工一天要照顧十幾、二十個老人，根本沒辦法一個老人一個老人的細心照料。
到了那個年紀，也隻是躺在床上熬時間，慢慢等死罷了。
在養老院裡，再怎麼樣也不如家裡兒女照顧的細心。
禾曄見她這麼體貼，有些遲疑要不要繼續往下說：“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怎麼樣？”
年輕女人答道：“還行，雖然隻有每周見麵，但白天他會陪著我去逛超市，去菜市場裡買菜，晚上吃完飯兩人聊聊天，一起看看電視劇，電影什麼的，感情一直很穩定。”
禾曄：“……”
年輕女人見他不說話，很是疑惑：“大師，我老公他到底怎麼了？”
禾曄抿唇不語。
他越這樣，女人越容易胡思亂想。
她回想了下剛剛禾曄說的那句話：身體沒問題，但人有問題……
她的神色逐漸冷淡，問：“大師，是他背著我出軌了嗎？”
禾曄坦然道：“從他的八字中來看，你老公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他的桃花運很旺，姻緣線不止一條。”
年輕女人聽到這兒，眼圈瞬間紅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裡溢出，嘴唇不受控製地抖動，看樣子對於這樣的結果，她有點難以接受。
“大師，會不會是你算錯了，麻煩你再卜算一遍，行嗎？”她聲音哽咽著，抓住禾曄的手祈求道。
禾曄沒有拒絕，再次推算了一遍男人八字，最後丟出三個字：“沒算錯。”
年輕女人的情緒終於繃不住，將臉埋進自己的胳膊裡，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
原本她隻是想算一算自己什麼時候有孩子，沒想到會突然得到自己老公出軌，並且在外麵有孩子的噩耗。
在旁邊看戲的幾人神色各異，有不知所措，也有事不關己，更有幸災樂禍。
禾曄倒不覺得這女人有多可憐，需要同情，反而覺得知道了這些，能早日擺脫渣男也是一種解脫。
他出聲安撫道：“你命中有一兒一女，不用擔心老無所依。”
年輕女人聞言，握著禾曄的胳膊猛地收緊，紅著眼睛，頂著滿臉淚痕抬起頭，不可思議道：“他都出軌了，我以後還跟他有孩子？”
禾曄解釋道：“不是跟他，你們兩個在一起六七年都沒有孩子，這不正常。”
應該是男人對他們兩人中的一方動了手腳。
年輕女人哭了一會兒，情緒好轉一些，吸了吸鼻子，鬆開禾曄，用手背摸去眼淚，儘可能地穩住情緒，哽咽道：“謝謝大師，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禾曄點了點頭，目送幾人下車離開。
兩分鐘後，吵鬨的車廂裡再次安靜，牧夕璟默不作聲地抽出一張濕巾遞過來，讓禾曄擦手。
對於這種卜算出男朋友、或者老公出軌的事情，他早已經司空見慣，也懶得過多評價。
畢竟出軌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至於禾曄出軌……
想到這種可能性，牧夕璟不自覺地皺起眉，歪著腦袋看向坐在前麵一排的男生，憑空冒出一句：“我會殺了他。”
禾曄擦手的動作一頓，不解地抬頭望向他。
牧夕璟唇角噙笑，看著禾曄耐心解釋：“如果你以後喜歡上彆人，我會殺了那個人。”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眉眼間還帶著淺淡笑意，可禾曄看得出來，他不是在說笑。
禾曄收回視線，懶得搭理他。
但男人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霸道地宣誓主權：“你隻能喜歡我。”
禾曄站起身，打算下車走走，離這個神經病遠一點兒。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站穩，坐在後排的牧夕璟突然起身，雙手搭在椅背上，將禾曄圈在其中。
“你去哪兒？”
禾曄冷眼覷他，卻對上男人笑吟吟的黑眸。
下一秒，沒等他反應過來，男人的俊臉驀地放大，在禾曄的唇上親了一下。
“……”
禾曄再次被占了便宜。
牧夕璟原以為他又要警告自己，可是並沒有，禾曄隻是神情冷漠地望著他，然後倏然伸出左手箍住男人的後腦勺，主動親上來。
這意料之外的動作讓牧夕璟怔了下神，黑眸中倏然溢出驚喜之色。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發出沉悶的痛呼。
“唔——”
牧夕璟搭在椅背上的手驀地收緊，右手攬住禾曄的腰，雖然很痛，卻沒有躲開的意思。
直到懷中的人嘗到了腥甜的血味，才不疾不徐地鬆口。
禾曄看著牧夕璟唇上溢出的鮮紅，伸出拇指摩挲了兩下，抬起冰冷地眼眸與其對視。
仿佛在無聲地發出警告。
再敢吻他，這就是後果
第170章 第 170 章
禾曄的報複行為並沒有讓牧夕璟生氣, 反而輕笑出聲，不在意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唇上的血漬，問禾曄：“解氣了？”
禾曄冷聲望著他, 告誡道：“我是男人。”
所以兩人接吻，他並不一定吃虧。
牧夕璟勾唇, 十分坦然道：“我接受被你占便宜”
“……”
禾曄真是看不慣牧夕璟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似乎料定了自己拿他沒辦法。
“起開。”
他將攬著自己腰的男人推開，轉身下車。
大巴車外，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駕駛位下來，正坐在幾十米外的陰涼處玩手機。
透過養老院鐵柵欄的大門可以看到院子裡不少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地正在忙碌，他從側門重新進入，瞧見遠處東南角的樹蔭下，不少人圍在石桌旁, 隱約看到人群中央坐著陳羅昌。
禾曄見此情形，沒再敢上前，轉身走出養老院, 決定找個陰涼處清淨清淨。
然而, 他剛走出側門，就看到萎衣、李華城兩人提著一個大袋子走過來, 瞧見他後，熱情地打招呼：“禾老板，吃雪糕嗎？”
兩人說著, 快步上前, 李華城直接撐開袋子, 說道：“我們買了好幾種口味, 你看喜歡什麼口味，隨便挑。”
禾曄下意識拒絕：“不用了, 謝謝。”
李華城不在意道：“彆客氣，我倆就是沒事乾，見天太熱，所以去買點東西給大家祛一祛熱氣。”
說著，他隨手拿了一個玉米巧克力口味的雪糕塞入禾曄手中。
旁邊的萎衣一邊咬著雪糕，一邊好奇道：“咦，那些護工沒找禾老板卜卦嗎？”
李華城猜測道：“禾老板拒絕了吧。”
依照禾曄的性格，拒絕這種事情也很正常。
禾曄沒再客氣，拆開雪糕袋子，淡淡回道：“算完了。”
兩人詫異：“這麼快！”
禾曄：“嗯。”
他沒有解釋自己隻卜算了三卦。
萎衣忍不住感歎：“這麼一看，我和誠哥確實有點拿不出手了。”
他們兩個都不會卜卦算命。
禾曄正吃著人家的東西，隻好順勢接了句：“沒有。”
眼看兩人還要再說什麼，禾曄朝不遠處的樹蔭抬了抬下巴，說道：“我去休息。”
萎衣、李華城兩人已經習慣了禾曄寡言少語的性格，點頭應了聲好，目送他走開後，一起進入養老院。
禾曄在路邊的樹蔭下找了個乾淨的石階坐下，聽著蟬鳴鳥叫，吃著手裡的雪糕，單手托腮，盯著不遠處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發呆。
將近一個小時後，陳羅昌以及其他工作人員開始陸陸續續上車，眼看要走了，禾曄才站起身，重新上了大巴車。
牧夕璟依舊坐在他的老位置上，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麵容，在看到禾曄上車後，逐漸染上笑意。
禾曄朝最後一排走過來，沒等他開口，牧夕璟已經提前讓好了位置，等他進去坐回窗邊。
二十分鐘後，車子啟動。
車上一直有小聲交談說話的聲音，比如萎衣問陳羅昌剛剛算卦的內容。
對於這些八卦的事情，大家都很感興趣，陳羅昌倒也不掃興，挑了一些能說的事情講給眾人聽。
有萎衣、李華城等人捧場，氣氛倒是很活絡，郭路權、譚梁山被留在了養老院裡超度魂魄。
至於禾曄，兩期綜藝拍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他性格孤僻，不好接近，大家也就不敢再跟他多搭話了。
這樣也好，能讓他輕鬆自在一些。
還有牧夕璟，按理說他的模樣過分出眾，說話也總是笑吟吟的，應該能跟車上的人相處融洽。
可他的氣場過於震懾，不說話時周身總有一股生人勿進的疏離感，讓大家都不敢往他身前湊。
私下裡，他們都在猜測這人的身份，會不會是哪個豪門貴公子，畢竟他們還沒傻到真的認為他隻是禾老板的助理。
四、五十分鐘後，大巴車停在了酒店門口，韓爍拿著大喇叭通知大家，酒店已經開飯，大家可以直接去吃晚飯。
禾曄倒也覺得餓了，跟著人群進入餐廳，打了一份飯，安靜地吃了起來。
牧夕璟一直默不作聲地跟著，禾曄吃飯時，他就坐在對麵眼巴巴地看著，一副等人關切的模樣。
可惜，禾曄並不是那種會關心人的性格。
男人吃不吃，他都懶得多問。
倒是導演韓爍端著餐盤在旁邊坐下，見牧夕璟麵前的桌子乾淨整潔，忍不住問了句：“牧助理，你怎麼不吃飯啊？”
牧夕璟應道：“嘴疼，吃不下。”
韓爍不知道其中緣由，繼續關切道：“嘴怎麼了，因為上火口腔潰瘍了嗎？”
牧夕璟勾唇淺笑：“不是，被……”
禾曄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
故意停頓的男人看到他僵滯的小動作，心情愉悅，繼續往下說：“被我自己咬到了。”
韓爍似乎沒料到這種結果，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調侃道：“牧助理是想吃肉了吧，我們老家有個說法，說咬到自己，說明想吃肉了，牧助理有時間多吃點肉補補。”
“嗯。”牧夕璟笑著附和道：“的確是想吃肉，才被咬的。”
禾曄能感覺到他在說這話時，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明顯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他隻當沒聽到，繼續若無其事地低頭吃飯。
吃過晚飯，禾曄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牧夕璟一直跟到門口，一副也要進去的架勢。
前天晚上被強行抵在牆上親的場景，曆曆在目，禾曄不想再次發生。
他站在門口，沒有立馬刷卡進去，無聲的驅趕對方離開。
可一向與他配合默契的牧夕璟這次卻裝作看不懂，站在旁邊，安靜地等著他開門。
兩個人站在門口僵持的詭異場麵，引起了其他路過工作人員的疑惑：“咦，禾老板、牧助理，你們沒帶房卡嗎？”
“……”
禾曄不想被人身後議論，隻好掏出房卡，開門進去。
牧夕璟緊隨而至，順手將門關上，把禾曄的背包放在門口的鞋櫃上，看著男生歪進沙發裡。
他拿起茶幾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送到對方麵前。
禾曄抬眸瞥他，牧夕璟看出他眸底隱藏的防備，輕笑道：“怕我親你？”
禾曄抿唇不語。
牧夕璟揚唇：“今晚不親你了。”
他是想讓禾曄對自己心動，不是讓他心生厭惡。
男人在對麵沙發坐下，說道：“我進來是想跟你說件事情。”
“你昨晚把死人複活的事情在網上引起了很大轟動。”
禾曄冷淡回複：“他本就不該死。”
那老者壽命未儘，是被人陷害才提前死亡，他隻不過是把對方的命數搶了回來。
牧夕璟：“嗯，但網友們並不知情，他們通過鏡頭看到老頭的身體都僵了，所以你昨晚在熱搜上掛了整整一天時間，現在你的賬號私信也已經徹底淪陷。”
禾曄：“……”
昨晚隻顧著救人，忘了讓導演把攝像給關了。
一想到那些情緒激動且難纏的網友，禾曄感覺頭都大了。
然而，壞消息不止這些。
牧夕璟繼續說道：“網友這邊還好處理，但有些特殊部門會比較棘手。”
禾曄疑惑：“什麼部門？”
“S省的民間特調局，全國玄術協會、非自然現象研究所，他們今天都發短信、打電話，誠邀你加入。”
“不光這些，還有一些佛教、道教裡有頭有臉的人想約見一下你。”
禾曄聽的直皺眉，毫不猶豫道：“全部拒絕掉。”
牧夕璟坦白道：“試了，沒用。”
之前因為招聘助理，禾曄的手機號被曝光在網絡上，每天都有各種騷擾電話打進來，讓禾曄直接關機。
後來他趁著出去吃飯的功夫，換了新的手機號，才避免了繼續被騷擾。
可這次參加綜藝，節目組有什麼事情都會聯係牧夕璟商談，看樣子那些人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已經弄到了牧夕璟的聯係方式，並進行了騷擾。
禾曄的眉頭擰成一團，煩躁不已，突然有點後悔參加這檔綜藝了。
這才剛剛第二期，就已經招惹上這麼多麻煩，而且全是他厭煩且不擅長處理的事情。
他下意識看向牧夕璟，用眼神詢問對方。
牧夕璟卻沒有接收他的眼神信號，皺著眉揉按著上腹，看起來胃不舒服的模樣。
禾曄想起他還沒吃晚飯，遲疑半秒，拿起自己的手機，問對方：“想吃什麼？”
牧夕璟見他要給自己點外賣，抬眸望向男生，問：“能陪我出去吃嗎？”
“……”
禾曄感覺自己被拿捏了。
可比起那些麻煩的人，陪牧夕璟吃飯，好像不算什麼事兒。
他站起身，將手機揣進口袋，徑直朝門口走去。
牧夕璟見他這麼爽快地配合，忍不住輕笑出聲，起身跟上。
知道男人挑剔，禾曄直接選了一家五星級飯店。
19樓的落地窗邊：
禾曄望向窗外，看著樓下五彩繽紛的燈光，等著牧夕璟優哉遊哉地點餐。
幾分鐘後，點餐結束，服務員離開。
禾曄轉回頭望向對麵的男人。
牧夕璟喝了一口冰水，緩緩問道：“你打算全部拒絕嗎？”
禾曄：“嗯。”
牧夕璟：“不聽一聽他們開出的條件？”
禾曄：“待遇和付出都是成正比的。”
他拿了好處，就要付出更多的東西。
禾曄不想被束縛。
牧夕璟揚眉，點頭道：“有道理，不過……”
禾曄看著他，等男人後麵的話。
牧夕璟衝他輕笑：“不過我目前還沒想好怎麼處理。”
他托著下頜，緩緩說道：“原本在大巴車上收到信息時，我有考慮怎麼拒絕那些人，但……”
他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唇：“太疼了，分不出精力想其他的事情。”
禾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