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羅昌沒推辭,從本子上重新選了個被劃掉的名字,重新點香、燃符,掐訣念咒……
一分鐘後,周圍毫無動靜。
陳羅昌皺眉,再次選了個名字重新嘗試,可依舊無鬼應召。
幾人見狀,相互對視,皆有些震驚。
陳羅昌把視線投向了禾曄,遲疑著說道:“禾老板,要不然你來試試。”
禾曄拒絕道:“不用了,應該是這些小鬼出了問題。”
陳羅昌、郭路權到底是玄術協會裡的大師,能力不可能太弱,在節目上召靈的成功率不說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
可接連召了五隻小鬼,都沒有反應,那問題隻能出在這些小鬼身上了。
第226章 第 226 章
眾人聞言, 神情震驚,下意識問:“小鬼能出什麼問題?”
他們不顧天道平衡,借屍還魂, 不再繼續續命,無非是不能再享受陽間歡樂, 重新做回孤魂野鬼罷了。
董羅元提醒道:“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的事情被地府察覺, 讓陰差們帶回了地府受罰,所以不能應召?”
郭路權點頭應和:“倒是有可能。”
他提議道:“不如招來地府的陰差問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羅昌蹙眉沉思,不讚同道:“地府的陰差眾多,而且各司其職,不可能隨隨便便召來一個,就能知道緣由。”
他說完意有所指的瞥向禾曄。
其他人瞬間會意, 出聲詢問:“禾老板,你能召來黑白無常問問嗎?”
禾曄猶疑半秒,覺得這些小鬼的確失蹤的有些莫名其妙, 便點頭應下。
剛剛郭路權、陳羅昌兩人召魂的東西還擺在桌上, 他便順手用了,重新燃起香, 拿起招陰符,默念咒語,符紙憑空點燃。
半分鐘後, 房間的大燈毫無征兆的滅了, 店鋪裡變得擁擠昏暗。
一黑一白兩道透明鬼影虛虛實實的出現, 熟稔的打招呼:“禾老板, 突然召我們來有何事啊?”
禾曄伸手指了指陳羅昌,示意道:問他。
突然迎上黑白無常的視線, 陳羅昌的神經瞬間緊繃,就連身體和聲音都不自覺的發緊:“貧道陳羅昌,是境合宮的監院,師從……”
話未說完,被黑無常不耐煩地揮手打斷。
“少說那些無用的,有何事,直說無妨。”
他們雖對禾曄說話客氣,但對不認識的道士,語氣難免差了些,聲調也冷了幾分。
陳羅昌倒沒覺得駁了麵子,聞言趕忙將老道士給小鬼續命,想知道那些被劃了名字的小鬼在何處的事情講述清楚。
有一兩句漏掉,或者沒講清楚的,郭路權在旁邊幫忙補全。
黑白無常聽完,麵露難色:“這些小鬼如何,隻有生死簿上才有記載,我們無從得知。”
白無常建議道:“你們不如去問問判官大人?”
眾人聽完,臉色都變得難看。
崔判官持管生死簿,手握地府的生殺大權,是閻王爺身邊的大紅人,哪裡是他們說召來就能召來的。
郭路權倒是坦然:“白無常大人說笑了,我們哪有本事召來崔判官這等大人物,能不能勞駕您幫我們請來?”
擔心這樣使喚,讓對方不悅,他趕忙補了句:“至於報酬,隻要我們辦得到,隨兩位無常大人提。”
白無常朝說話的道士望了一眼,問:“你又是誰?”
郭路權被問的有些尷尬,剛想報出自己身份,被白無常揮手打斷:“算了,說了我也不一定知道。”
他側頭看向禾曄,問:“他們都是你朋友?”
禾曄:“不算。”
隻是一起拍節目的同事。
白無常恍然道:“怪不得,與你相比相差太遠。”
“……”禾曄冷眼瞥他,威脅道:“找打?”
白無常挑撥離間的小伎倆被看破,嘿嘿嘿笑了兩聲,道:“既然無事,那我們便走了,事務繁多,便不久留了。”
不等禾曄送他們,兩隻小鬼就轉身消失在了牆壁中。
黑白無常走後,在場幾人歎氣。
郭路權道:“看來地府那邊是指望不上了,要不然我們去問問那個那老道士?”
董羅元道:“他不一定會說實話。”
萎衣:“我也覺得。”
譚梁山:“那這些小鬼可怎麼……”
“是何人喚吾!”
一道威嚴震懾的聲音在店鋪裡響起,周圍的陰氣更加濃鬱,如有實質一般不停翻滾。
在場幾人被這場景嚇了一大跳,就瞧見一個身著紅袍,頭戴官帽,滿腮胡鬢,雙眼通紅,不怒而威的麵容,以及周身讓人畏懼的陰寒氣勢。
“我,禾曄。”
禾曄回答的泰然處之,半點不懼對方的威厲。
眾人震驚。
這禾老板到底什麼身份!
怎麼地府高層都與他熟稔,之前能召來黑白無常,已經讓他們另眼相看,沒想到這次又不動聲色地召來了地府判官,簡直不可思議!
“哦,原來是禾小公子,許久未見,近日可好啊?”
崔判官看清來人,主動打招呼道。
“嗯。”禾曄輕聲應了句。
眾人震恐。
禾曄不光召來地府判官,對方還主動與他打招呼,結果被他不鹹不淡的回了句:嗯!!!
一向鎮靜內斂的陳羅昌此時也維持不住往日風度,憋的臉頰漲紅,蔓延整個脖頸,他的雙手微微發顫,被他攥成了拳頭,努力壓製。
可不斷擴張地震的瞳孔,到底出賣了他的情緒。
當然,其他人也沒空注意他的失態,一個個都緊緊盯著崔判官,想仔細地記住這位地府鬼神的尊容。
隻有旁邊拍攝的工作人員有些不明所以,但見他們目光一致,猜測應該是召來了拿生死簿的大判官。
崔判官似乎知道禾曄話少冷淡的性子,半點不在意地重新問了一遍:“禾小公子喚吾來何事?”
禾曄直奔主題道:“想讓你查幾隻小鬼。”
他說完轉頭看向身旁幾人,想讓他們將老道士給人續命的事情再說一遍。
可他們似乎都處在震驚之中,並沒有接收他的心思。
禾曄隻得自己來:“有個老道士給人續命,我們想知道這些沒有續命的小鬼後來怎麼樣了?”
他將那個筆記本遞了過去。
鏡頭裡,禾老板手中的筆記本憑空浮在半空,陰風刮過,一頁一頁的翻開。
禾曄在旁邊提醒:“這些被劃去的小鬼。”
六位嘉賓眼中,崔判官快速看了一遍筆記本,隨後翻開了死簿。
僅過半秒不到,他便說道:“這個叫張強生的小鬼已經徹底魂散。”
眾人驚呼:“魂散了?”
崔判官以為他們沒聽懂,解釋:“魂飛魄散。”
郭路權:“這……怎麼會!”
就算偷了人屍體,也不至於落得這麼殘忍的下場啊。
崔判官沒應他的話,又重新翻了幾頁,根據筆記本上的名字與生辰八字查找,看著看著漸漸皺起眉頭:“這上麵被劃了名字的小鬼全都魂散了。”
眾人互相對視,一時無言。
片刻後,禾曄將判官送走。
其他幾人的心情就如同今日的天氣,陰雨壓抑。
之後,節目收尾。
眾人又坐著大巴車回了酒店,工作人員引著他們去二樓用餐。
酒店采用自助餐方式,禾曄與牧夕璟各自端個餐盤,挑了幾份自己喜歡吃的飯菜,隨便找了個空桌坐下吃飯。
相比於他們的泰然自若,其他嘉賓就有點食不下咽了。
剛得知一下子死了那麼多隻小鬼,他們的情緒十分複雜,既覺得他們罪有應得,又覺得這樣的懲罰太過嚴重。
禾曄倒是沒想那麼多,安靜的吃完午飯,起身回了臥室。
早上休息得不好,讓他這會兒沒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更生不出什麼同情心。
兩人回到酒店房間,卸妝洗漱,衝了澡,就立馬躺下睡了,甚至不知道牧夕璟什麼時候洗完澡,在他旁邊躺下。
這一覺直接睡得天昏地暗,等再醒來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禾曄翻了個身,長歎口氣,睜開了酸澀的眼睛,見房間黑暗。
“醒了?”
身旁的牧夕璟聲音沙啞,看樣子也是剛醒來。
禾曄:“嗯。”
牧夕璟將台燈打開,翻身下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了過來。
禾曄的確渴了,接過來喝了幾口,緩解了聲音裡的沙啞,問:“幾點了?”
“七點四十三。”牧夕璟應完,問道:“餓不餓?”
禾曄搖頭。
睡前剛吃的午飯,這會兒還不覺得餓。
牧夕璟接過他遞過來的礦泉水瓶,擰上蓋子,放回旁邊床頭櫃上,重新躺回床上,將人攬入懷中,親了親他的額頭。
然後,拿起手機說道:“剛剛馮大丞在群裡發了一段視頻,你要看看嗎?”
禾曄嗯了聲,等對方將手機遞了過來。
視頻中一個滿頭白發,模樣儒雅的老道士坐在一張審訊椅上,神情鎮定自若。
這時,視頻裡響起一道粗狂洪亮的聲音:“我再問你一遍,那些沒再續命的小鬼,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老道士語調從容:“我也再回答一遍,不是。”
“我與他們無仇無怨,為什麼要殺他們。”
鏡頭後的聲音道:“你幫他們借屍還魂,續了命!”
老道士嘴硬道:“我沒有,你不要無憑無據地在這兒血口噴人。”
“哼,我們怎麼可能無憑無據就將你抓來。”
“吳乘龍、張梅麗、錢友海這三個人都是你給續的命吧。”
“我們不光有證詞,還有證據,你嘴硬沒用,如果你再不老實交代,我們會直接采用刑法。”
老道士不信道:“你們難道還敢對普通老百姓動用暴力審訊?”
粗狂洪亮的聲音多了幾分嗤笑:“我們這裡是特管分局,不受普通警局裡的規律約束,既然你這麼有恃無恐,那就先嘗試一下吧。”
視頻驀地結束。
牧夕璟又點開了一個新的視頻。
這個視頻裡的老道士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鎮定,眼睛裡也沒了旁若無人的囂張,兩隻手搭在桌板上,止不住的抖動。
鏡頭後粗狂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能老實交代了?”
老道士緊抿著唇,遲疑許久,緩緩說道:“是我幫他們續的命,但他們的死跟我無關,他們給錢,我就幫忙續命,至於他們為什麼之後為什麼沒來續命,我從不過問。”
“我是問你他們怎麼死的!”
老道士沉思道:“可能是被燒死了吧。”
第227章 第 227 章
“什麼意思?”
老道士揉了揉眉頭, 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說道:“我們雖幫人續命,但借用的都是已死之人的身體。”
“在對方剛剛死去的短時間裡將小鬼的魂體融入進去。”
“但是很多魂體與身體契合度很低, 魂體容易被排擠出來,我們為避免這種情況, 就會在魂體與身體上打上入魂釘。”
“有了魂釘, 就可以無視魂體與身體的契合度,但缺點是小鬼也就不能輕易出來,如果死後土葬,隨著屍體腐爛,魂釘消失,小鬼才有可能解脫,但現在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火葬……”
人死後的24小時內, 魂體會自行脫離身體,這樣可以避免被烈火焚燒。
但被釘在身體裡的小鬼,無法逃脫, 隻能被活活燒死。
審訊他的特警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氣憤道:“你這是在害他們!”
老道士攤手道:“在續命之前我都會告訴他們,但他們還是自願打入魂釘, 都是成年人,他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這時,另一道女聲突然開口:“你是實話告知的嘛, 如果他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魂飛魄散, 你覺得他們還會貪享這一時半會兒的陽間生活嘛!”
“而且魂釘是可以消除的, 用至陽之血浸抹, 就可以去除。”
老道士沒想到對方竟然連這些都知道,神情略微詫異, 點頭應道:“的確如此。”
這時,那道粗狂洪亮的聲音再次發出質問:“既然你知道破解之法,也知道後果,為什麼不幫他們去除魂釘?”
老道士理所當然道:“他們隻給了我續命的酬勞,這其中並不包括破解魂釘,我為什麼要幫他們破解?”
“再說的,他們明知道這種事情一旦敗露,地府肯定不能輕饒他們,到時候18層地獄的酷刑,還不如烈火焚燒的下場。”
“你放屁!”審訊特警被氣得直接爆粗:“就算地獄酷刑,那也有轉世投胎的一天,可小鬼一旦魂飛魄散,那便什麼都沒有了!”
老道士垂眸不語,可神情卻沒有半分動容,顯然不覺得自己有錯。
視頻結束。
禾曄看完並沒什麼反應。
那些小鬼魂飛魄散,他中午的時候已經知道了。
至於視頻裡的老道士,他但凡有點良心,就不可能做出給陰魂續命的事情。
況且,續命不光要占據原主的身體,還會入侵原主的生活,就像吳乘龍,因為原主兩個孩子察覺到他與之前不一樣,為了不暴漏自己,他直接謀殺了兩個孩子。
當然,還要隱瞞地府。
可怎麼才能逃得過地府閻王的法眼呢?
這讓禾曄不得不想起第二期養老院裡老人不斷睡夢中死去的事情。
借壽這種事情,肯定不止發生在一個養老院裡。
禾曄收回思緒,將視線移到了旁邊的男人身上。
牧夕璟感覺到他的注視,問:“怎麼了?”
禾曄將手機還了回去,質問道:“你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牧夕璟愣了下神,問:“什麼?”
禾曄坦白道:“他們供奉的神像,與你一模一樣。”
牧夕璟挑眉,似乎對這樣的事情,表示很詫異。
“我並不知情。”
似乎害怕禾曄不信,他還補了一句:“我不缺錢。”
所以不需要靠給人續命掙錢。
禾曄明白他話裡隱藏的意思,但還是找出了之前郭路權發給他的圖片,送到牧夕璟麵前。
男人接過手機,在看清照片裡的神像尊容後,他也不由地揚了下眉,眸色裡浮現出幾分不解。
禾曄一直盯著對方的神情看,想要從他的眸色中看出點什麼,可是並沒有,牧夕璟應該是真的不知情。
男人自己也陷入了沉思,糾結著怎麼解釋才能還自己清白。
“我真不知情,如果有什麼,不會不告訴你,要是有意隱瞞,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讓你們找到我的神像。”
的確,如果牧夕璟想要隱瞞,那他們應該找不到神像才對,但這尊神像放的並不隱秘。
可這尊神像與牧夕璟有七八分相似,又怎麼解釋呢?
禾曄能看出來,想必其他嘉賓遲早也會發現。
牧夕璟想了許久,緩緩說道:“有可能是他們複刻了玄春觀裡的石像。”
禾曄覷他一眼,等著後麵的話。
“之前一次任務,我受了重傷,你為了幫我固魂,在玄春觀裡立了尊神像,說有香火供奉對我有莫大好處。”
說完,他又補上一句:“玄春觀是你上一世的居住所。”
禾曄沒在意這些,而是追問:“他們為什麼要複刻你的神像?”
牧夕璟心底有了一些猜測,但又覺得這想法太過自大,便沒說出口,隻是搖了搖頭。
禾曄也生出了一些猜想,他突然掀開被子,視線落在男人身上,吩咐道:“睡衣脫掉。”
牧夕璟聞言一怔,但還是聽話照做,解開了睡衣帶子,坦然地露出整個身體。
禾曄坐起身,認真地查看他的身體。
牧夕璟身上沒有那些黑紫印記,他說知道的,畢竟兩人已經有過更親密的接觸,如果有,他不可能看不到。
但他猜想著,除了黑色印記,會不會有其他印記。
他隻顧著認真檢查,卻沒發現,隨著他的視線、手指下移,男人的眸色發生的變化。
當然,不止眸色,還有其他身體部位。
禾曄的視線便下腹處瞥了眼,略過去,說道:“轉過去。”
牧夕璟卻沒聽話照做,攥住男友手腕,動作中的暗意,分外明顯。
男人聲音染上了暗啞,苦笑道:“禾曄,我對你就沒有半點吸引力嗎?”
自己都這種情況了,他竟還能這麼認真的檢查。
禾曄:“……彆亂來。”
他身體剛好,不想再被折騰地病一次。
但他的警告太沒有威懾力,根本震懾不住已經情動的男人……
–
晚上十一點,禾曄平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發怔。
剛剛被強迫著檢查了牧夕璟的全身,他現在能確定,牧夕璟身上根本沒什麼印記。
至於為什麼沒有。
他現在精力不足,懶得思考。
倒是神情饜足的牧夕璟心情愉悅地起床去點餐了。
晚飯,將近十二點才吃到嘴裡。
因為睡了一整個下午,此時兩人也不覺得困,就隨便找了一部電影打發時間。
翌日,兩人早早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返程。
不過從酒店出來,禾曄、牧夕璟兩人並沒有直接趕往機場,而是去了特管分局
分局的牌子是:特殊部門行政管理分局。
在過來的路上,牧夕璟與馮大丞打了電話,讓他提前聯係了特管分局的人。
所以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有一名特管警察等在大門口,引著他們進入大廳。
禾曄表明來意,說自己想見一下昨天抓的那個老道士。
幫他們帶路的青年沒有拒絕,隻說要請示一下上級,片刻後,就帶著他們去了後麵樓棟。
這棟樓從外麵看沒什麼特彆之處,但進入大樓後發現裡麵布防嚴密,到處都是監控攝像,360°無死角把守,時不時還有特警持槍巡視。
帶路的青年一路刷臉指紋識彆,將他們帶到205室門口。
很快,房門打開。
這是一間不大的審訊室,老道士像在視頻中那樣坐在審訊椅上,胳膊搭在麵板上,十指交握,正打量著進來的四人。
然而,他的視線落在牧夕璟身上時,周身一頓,渾濁的眸子裡帶著欣喜,突然雙手合十,抵在額頭處,嘴唇蠕動,口中念念有詞。
陪同的兩名審訊員立馬警惕,擔心他在做法,其中一人抽出電擊棍走上去敲擊警告:“不準弄神捉鬼,禁止念咒。”
禾曄卻看出他不是在念咒,而是在向牧夕璟祭拜。
老道士整天供奉神像,又怎麼會不認識牧夕璟這張俊顏呢。
禾曄抬手製止了特警的警告,冷聲詢問對方:“你供奉的那尊神像是誰?”
老道士神情不屑的瞥他一眼,沒有搭話。
禾曄見狀倒也不生氣,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符,擺在對方桌麵上。
他雖沒說話,但威脅之意不減半分,那些符咒並不是什麼厲害符咒,全是一些玩弄人的小玩意兒。
什麼癢癢咒,軟骨咒,頭疼咒……
光看名字就知道這些符咒的效果。
“你是誰?”
老道士沒見過這年輕人。
禾曄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拿起了那張癢癢咒,隨意一甩,符紙憑空點燃,僅在眨眼間便燃燒殆儘。
禾曄鬆手,紙灰落在老道士的手背上。
不到幾秒鐘,老道士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他的手背開始發癢。
緊接著是胳膊、前胸、後背、肚子、大腿……
“好癢。”
他的神情露出驚恐之色,完全沒料到這年輕人不按套路出牌,沒有事先商量、威脅,而是直接動手。
他的雙手開始胡亂地在身上抓撓,可越抓越癢。
“啊啊啊啊好癢!”
他突然發瘋似的亂叫,可是沒用,叫喊並不能緩解他身上的癢意。
禾曄走到審訊桌旁,拿出一張祛解符,由著它燃燒,紙灰落入水杯中,對老道士說:“想說了告訴我。”
“我……我現在就說,求你放過我!”
癢,不能殺人,卻能將人折磨的半死不活,甚至還不如死了痛快。
禾曄並沒有立刻將水端到對方麵前,而是等了一會兒,讓對方深深的記住這個感覺,才大發慈悲的把水杯放在了對方的桌板上。
第228章 第 228 章
老道士瞬間撲了上去, 沒有半點猶豫地將那杯水送入口中。
癢意來的快,去的也快,甚至讓他產生了剛剛是錯覺的念頭。
但就算是錯覺, 他也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禾曄依靠在審訊桌邊,姿態慵懶, 眉宇間皆是冷意, 將剛剛的問題重複一遍:“你供奉的神像是誰?”
老道士下意識朝禾曄旁邊站著的男人看了眼,見對方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便沒了顧慮。
“那尊神像是一方鬼王。”
禾曄聞言,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身旁男人,可牧夕璟卻像是旁外人一般,嘴角噙笑,神色坦然。
禾曄問:“為什麼供奉他?”
雖然被稱為鬼王的厲鬼實力都不會太弱, 但地府裡陰兵鬼將那麼多,為什麼會選擇他作為信仰供奉。
“他實力非常強悍,曾暴打閻王, 與酆都大帝都能打得不分上下, 我們借屍還魂,給小鬼續命, 也是與地府、閻王他們為敵,所以想祈求能得到勝陰王的庇佑。”
“什麼王?”
不等禾曄開口,牧夕璟就忍不住發出質問。
“勝陰王。”
老道士重複一遍, 同時解釋道:“這位鬼王姓穆, 但我們並不知道全名, 後來有老道長就給他起了個封號, 勝陰王,寓意是勝過陰間地府的意思。”
“……”
牧夕璟隻覺得額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動, 如果不是旁邊有禾曄站著,他可能會忍不住讓眼前這人血濺當場。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以後不準再叫這三個字。”
勝陰王,真不知道是什麼鬼名字。
要是讓他知道是誰起的,一定把這狗東西大卸八塊。
禾曄的情緒倒沒什麼波動,又問了老道士幾個問題。
比如他給人續命能力是跟誰學的?
他說:師父。
禾曄:師父是誰?
他說:不知道。
“他在教會我續命的本事後就消聲匿跡了。”
“我們做這種事情,不光陽間法律不容,陰間律法也不能接受,一旦暴露,就會被陰陽兩界通緝,所以隻能各自保命,為了不被牽連,都不會暴露自己的名諱與行蹤,平日裡也不會有什麼聯係。”
禾曄見他不肯說,拿出了一張黃符又嚇唬了一番,但對方嚇得失聲求饒,卻還是沒有改口,供不出同夥,看樣子是真不知道什麼了。
幾分鐘後,四人從審訊室裡出來。
陪同的特警低聲詢問:“神像有什麼問題嗎?”
禾曄不動聲色地回了句:“沒有。”
特警卻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沒問題,還需要特意跑一趟?
牧夕璟見狀,補了句解釋:“我與禾老板隻是覺得好奇,想知道這尊神像是哪位鬼神。”
隨後又自貶一句:“沒想到隻是一個無名小卒。”
特警特意觀察了下兩人的神情,看他們神色坦然,不似作偽,便沒再繼續往下追問,而是把話題扯到了剛剛禾曄用的癢癢符上。
“禾老板,能問問你剛才用的是什麼符紙嗎?”
禾曄隨口應道:“捉弄人的小把戲。”
特警:“感覺很適合那些嘴硬的犯人。”
禾曄聞言,將剛剛剩下的兩套符紙遞過去:“等下牧助理將咒語發給你。”
那名年輕特警驚訝道:“我們也可以嗎?”
禾曄:“試試看。”
大部分起效的能量都在符紙上,咒語是起到引子以及輔助的作用。
特警點頭應好,掏出手機問道:“這符紙多少錢一張,我轉你。”
禾曄:“不用了。”
算做他引路的報酬了。
三人說著,已經走到大門口,禾曄率先朝外走,牧夕璟慢了半步,主動加上對方微信,禮貌地點頭示意,疾步離開。
出租車裡,牧夕璟將禾曄念出的咒語給對方發了過去。
放下手機後,下意識牽上了禾曄的手。
以後的一路,車廂裡隻有電視台播放的聲音,司機似乎沒怎麼遇到過兩人一句話不說的情況,在等紅綠燈時忍不住朝後偷瞄兩人。
兩人的容貌非常出眾,十指相扣的動作昭示著兩人的關係。
小情侶竟然這麼正經,不會是假的吧?
司機心裡胡思亂想著,但迫於兩人周身生人勿擾的氣勢,沒敢開口搭話。
出租車停在機場入口處,兩人下車,牧夕璟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禾曄,兩人出眾的容貌,高挑的身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禾曄從背包裡拿出口罩、帽子,將那些目光隔絕在外,耳邊是牧夕璟壓低聲音的解釋:“我沒庇護過他們。”
禾曄不問,他隻能主動交代。
禾曄沒應聲,隻反問了句:“玄春觀在哪兒?”
牧夕璟似乎沒料到,下意識回了句:“S省。”
禾曄回想了一番,察覺自己的記憶力並沒有這個道觀的存在。
不過他平時在意的事情少,再加上S省很大,許多地方他並不熟悉,所以沒聽過這個道觀,半點也不奇怪。
三個多小時的飛機,落地時已經到了中午1點多鐘。
司機大叔早早等在出站口,看到禾曄、牧夕璟兩人,立即迎上去,將行李箱放入後備箱。
車子啟動,司機大叔詢問:“牧先生,還是和往常一樣回商璽巷口嗎?”
“不。”禾曄截住話頭,重新報出地址:“去玄春觀。”
第229章 第 229 章
司機大叔也清楚禾曄在自家老板心裡的地位, 沒有半點猶豫地打開車載地圖,搜索玄春觀的地址。
玄春觀距離機場有兩百多公裡的距離,開車需要兩個多小時。
到地方時, 已經四點多鐘。
玄春觀,是一座不大的道觀, 總共有兩進院落, 前麵供奉神像,後院是道士居所。
不知道之前香火旺不旺盛,但現在已經是一座荒無人煙的空宅。
漆紅色大門上全是灰塵,老舊生鏽的大鎖,落了灰的牌匾,幾乎將玄春觀三個字徹底遮擋,可見已經很久無人打理。
禾曄第一次過來, 可環視四周時,卻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你們有事嗎?”
身後,一道蒼老的聲音突兀響起, 打破了四周的清靜。
禾曄回頭, 看到一個滿頭白發,穿著灰藍色長衫, 黑長褲,滿臉皺紋,六七十歲的老大爺。
“你好。”
牧夕璟主動搭話道:“老大爺, 能問一下這玄春觀裡的人去哪了嗎?”
老大爺應道:“出去了。”
牧夕璟追問:“去哪了?”
“不知道。”
老大爺生出感歎:“這道觀早在十幾年前就關門了。”
“你們是來找人的嗎?”
牧夕璟:“對。”
老大爺長歎口氣:“那你們這趟算是白跑了。”
他說完, 將手背在身後, 轉身回了斜對麵的一個小超市裡。
牧夕璟側頭, 與禾曄的黑眸對視,瞬間讀懂對方的意思, 邁步跟了進去。
幾分鐘後,男人重新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兩瓶飲料水,以及一把用布繩拴著的一串鑰匙。
他走上前,將一瓶飲料擰開隨手遞過去,又從那一串鑰匙中找出其中一個上前開門。
“吱呀——”
沉重的大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牧夕璟推開門的瞬間,往後撤了幾步,肉眼可見門框上的灰塵撲撲掉落。
等灰塵下落的空檔,牧夕璟與禾曄說起了剛剛從老大爺那裡打聽到有關玄春觀的事情。
“二十幾年前,這道觀裡出了事兒,陶觀主帶著五個徒弟出了遠門,隻留下最小的一個弟子看守道觀。”
“陶道長他們走後兩年多都沒回來,期間給小弟子打過幾次電話,但那時候通訊並不發達,後來雙方就失聯了,留家的小道士找上了對門鄰居,將玄春觀的鑰匙委托給他,還留下一句話,說如果之後他也回不來了,就讓鄰居把玄春觀上交給政府管理。”
“這二十多年對麵的鄰居一直在等他們回來,甚至做好了臨終前把鑰匙上交政府的準備,剛才他見我們站在這裡,誤以為我們是玄春觀裡的人,所以上來問幾句。”
禾曄:“嗯。”
灰塵散開,禾曄邁步進入道觀。
這道觀不算大,進入大門,繞開一道影壁就能看到主殿,左右偏殿。
三個大殿都是紅漆木門,用鐵椽鎖著。
院子裡鋪了石磚,但還是有一些雜草從石磚縫隙裡冒出頭來,旁邊的小花壇裡也全是綠油油的雜草。
牧夕璟正打算上前開門,被禾曄抬手攔住:“我來吧。”
他從男人手中接過鑰匙,走上前,打開了主殿大鎖。
長時間沒人打理,空氣裡全是不流通的塵土氣。
禾曄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將門先打開通風,轉身去把兩個偏殿的門也打開。
主殿裡供奉的酆都大帝,東嶽大帝、地藏王菩薩常立左右。
供桌的擺設也全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房梁上搭著的符布也已經褪去顏色。
禾曄環視一圈後,轉身去往左偏殿。
偏殿供奉的是閻王爺,文武判官侍立左右,再往兩邊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麵。
七位鬼仙齊聚,導致偏殿看起來有些擁擠。
然而右偏殿裡卻十分空曠。
殿內隻有一尊全身漆黑,身形修長的青年神像。
在偏殿外立著一張牌子,上麵隻記錄著鬼神的姓:穆
曾與閻羅王發生過六次打鬥,六勝零負;與酆都大帝交手,打了兩天三夜沒有分出勝負,各退一步,陽間一方鬼王,庇佑信眾平安……
牌子上洋洋灑灑寫了一大段,最後以溫某的契鬼作收尾。
牧夕璟見禾曄將內容看完,在旁邊解釋一句:“你寫的。”
禾曄:“……”
他當做沒聽到,邁步進入偏殿中。
這尊神像完全是那些道士手中神像的擴大版,供桌上也是落了一層灰土。
禾曄朝牧夕璟覷了一眼,沒想到被對方逮個正著。
牧夕璟揚唇,主動詢問:“想問什麼?”
禾曄:“你都知道什麼?”
牧夕璟回想一番,緩緩說道:“這個道觀的觀主姓陶,與你有一些淵源,他心性端正,品行不錯,對你尊敬有加,算是你未正式入門的徒弟。”
禾曄揚眉,倒是沒想到上一世的自己竟還有收徒的閒情逸致。
“這道觀是陶家的祖業,你曾在這兒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加入玄術協會,接手的任務太多,常年在外,你閒置的房間便讓給了其他人居住……”
牧夕璟將前世的事情大致說了一番。
禾曄安靜聽著,同時朝殿外走,穿過一道拱門進入後院。
這個院子應該是牧夕璟口中陶觀主他們居住地方,五間房子的布局,門鎖全都緊閉著,但並沒有上鎖,隻是用鐵椽簡單椽著。
禾曄遲疑了下,走上前將門打開。
主臥的房間並不大,隻有二三十平方大小,房間裡擺了不少東西,大部分都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雖現在已經落滿灰塵,但還是能看得出長年居住的痕跡。
禾曄心裡道了聲得罪,在房間裡大致翻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什麼借屍還魂的法器。
至於東西廂房,應該是他的那些弟子居住的地方。
總共四個房間,每個房間兩張上下鋪,禾曄不顧灰塵地搜了一圈,總算沒白廢功夫,找到了一些線索。
是一封手寫信。
壓在西廂房上鋪的枕頭下。
信是陶觀主留給自己的小徒弟的。
【小辛:
為師知道將你獨自丟在觀中,你心裡頗有怨言,但這次事情太過緊急危險,不適合帶你出行。
你性子開朗,又是觀裡年紀最小的孩子,平時偷懶、貪玩,你的師兄們疼你寵你,為了不讓你受罰,都會幫你打掩護,為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但接下來的日子,為師希望你能多用功,精進功課,替我這個師父好好守住玄春觀。
溫長老對為師有救命之恩,且信任於我,才將秘法傳授,我卻沒能守住,讓一些黑心肝的人偷去做起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件事為師罪孽深重,溫長老已經仙逝,我卻不能讓那些人繼續為非作歹。
這次為師已經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勢必要把那些亂用禁術的畜生殺光。
在此之前,我已經拜訪過你的幾位師伯、師叔,委托他們對你多加照顧,如果你功課上有什麼不懂,或者不會的,可以去找他們請教。
切記,收斂性子,好好看功課,若為師有命回來,定要考你。
至於玄春觀的營收……】
後麵全是對小徒弟的交代,有關於玄春觀的收入分配,有各項支出,以及零七雜八的事情,密密麻麻足□□代五六張信紙。
禾曄看完,將信紙遞給了身側的牧夕璟,問:“傳授給他什麼秘法?”
牧夕璟快速掃了一遍,說道:“應該是跟借屍還魂的事情有關。”
“當時你對他很信任,教了他不少東西。”
禾曄聞言,淡淡哦了聲。
從信的結尾來看,距離現在已經過去27年。
而借屍還魂的事情還在蔓延,可見是這位姓陶的道長製止失敗了。
牧夕璟看完,將信重新疊好塞回信封裡,問:“還需要找什麼嗎?”
“不用了。”
禾曄原本以為沒聽過玄春觀這名字是自己的原因,或者是道觀太小,過於偏僻,現在才知道是因為它早已經荒掉了,根本沒人居住。
禾曄將信重新放回上鋪的枕頭下,恢複原樣,合上房門,退出玄春觀。
司機大叔就等在大門口,見兩人坐上車,問:“回紙紮店嗎?”
牧夕璟:“嗯。”
禾曄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朝玄春觀的方向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牧夕璟見他緊鎖眉頭,低聲詢問:“怎麼了?”
禾曄隨口丟出一句:“沒事。”
牧夕璟卻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安撫道:“實在不想管,可以不管。”
彆人惹下的禍事,沒必要讓禾曄來收尾。
禾曄淡淡應了聲:“嗯。”
這麻煩事,他的確不想管。
可禾曄越不想,麻煩事越多,甚至直接找上門來。
第230章 第 230 章
翌日中午, 禾曄剛起床洗漱完,就看到店裡除了牧夕璟、禾爸兩人,還有一胖一矮兩個人。
偏胖的中年男人一身定製西裝, 手上帶著名牌腕表,梳著一個大背頭, 坐在椅子上, 因為著急,手指不自覺地敲擊扶手,周身散發著不差錢的大老板氣質。
另一青年坐在他身後側,精神奕奕,姿態板正,氣質裡稍顯拘謹,應該是他的秘書助理。
兩人見禾曄從休息室裡走出來, 立即起身相迎,熱情的打招呼:“你好禾老板,這麼早打擾您, 真是不好意思。”
胖老板說著話, 快步上前,下意識與禾曄握手。
禾曄垂眸瞥了眼他伸過來的胖手, 沒有握上去,隻是禮貌性地衝他點了下頭。
胖老板微愣,尷尬地將伸出去的手收回, 臉上笑容不減, 視線緊隨著禾曄移動, 見他坐在了茶幾邊, 自己也走過去坐下,故意拉近關係道:“禾老板, 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經常蹲在直播間裡看你卜卦算命,最近您參加的那檔綜藝節目我也在追……”
禾曄覷他一眼,出聲打斷他後麵那些華而不實的阿諛逢迎:“有事?”
胖老板輕咳了聲,也不再轉彎抹角,承認道:“是有點事情,想麻煩禾老板幫忙看看。”
“前天晚上你們直播的那個借屍還魂的綜藝我看了,看完後總覺得我兒子的情況跟他們有點相似,我懷疑他是不是也被什麼小鬼給附身上了。”
禾曄聞言,直接推拒道:“可以去找郭觀主他們看看。”
胖老板一怔,問:“禾老板您沒時間嗎?”
禾曄:“嗯。”
胖老板不死心,繼續爭取道:“禾老板,要不然我讓人把兒子領過來您給看一眼,用不了多長時間。”
禾曄再次拒絕:“我不擅長,去找其他人。”
昨天玄春觀一行,他已經知道這種事情是有人故意為之,再加上這麼多年,那些人早不知禍害了多少小鬼,答應這一次,就會有下次,下下次,麻煩一個接一個。
目前特管局已經成立了專門的小組來接管這類事情,再加上郭路權那些道士幫忙,倒用不著非要他出手。
然而,禾曄的心思剛浮起,就被對方一句話打斷:“禾老板,您是我認識的大師裡最厲害的,除了您,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我知道您事務繁忙,沒太多空閒時間,您看能不能稍微抽出來一兩個小時。”
他說著從青年秘書手上接過一個紅包,放在了茶幾上朝禾曄麵前推了推。
可令他失望的是對方連夾菜的動作都未停下半分,根本沒有打開查看的意思。
胖老板見狀,隻能自己動手把紅包拆開,將裡麵的支票抽出一半,露出上麵的數額。
禾曄朝支票上瞥了一眼,看著數字1後麵跟著一長串的零,微挑了下眉。
胖老板繼續勸說站著:“禾老板,就看在我是你忠實粉絲的麵子上,幫我這一次吧。”
“如果您嫌少,我再加二十萬。”
支票上是一百萬,再加二十萬,這數額的確不少。
禾曄自知做不到視金錢為糞土,沉吟半秒後,便鬆了口:“先說說怎麼回事。”
胖老板聞言,神情瞬間亮了,趕忙應道:“好好好。”
他挪了挪椅子,鄭重其事地說:“禾老板,事情是這樣的,之前我兒子一直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學習認真,功課努力,在家也很聽話,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打桌球。”
“可最近半年,他卻轉了性子,荒廢學業不說,還逃課去酒吧,聽學校老師說還談了個女朋友,就連花銷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我因為工作忙,沒時間照顧他的生活,就給了他一張信用卡,讓他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我負責還款,之前他每個月也就花個三五萬,買衣服鞋子、以及一些遊戲電子產品,可這半年,他每個月的開銷都將近二三十萬。”
“而且我前段時間才知道,他不光從我這裡拿錢,還仗著爺爺奶奶寵他,從他們手上哄走了不少零花錢。”
“我倒不是心疼這些錢,隻是擔心我原本好端端的兒子突然走上歪路,雖然他在我和老婆麵前依舊表現的乖巧懂事,但我總覺得他的性格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禾老板,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兒子也像綜藝直播裡那樣,被其他小鬼霸占了身體?”
禾曄沒有給出肯定答案,隻回了句:“不排除。”
胖老板瞬間慌了:“啊,那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帶過來,您給瞧瞧。”
禾曄拒絕道:“不用,直接去你家。”
要真是借屍還魂,肯定需要處理。
可小鬼一旦被抽出,屍體就會快速腐爛,根本等不到殯儀館的人過來處理,禾曄不想把紙紮店裡弄得全是屍臭味。
胖老板倒是沒想那麼多,聞言立即應好,耐心等禾曄吃完早餐,收拾好了背包,帶著牧助理與他一起坐上豪車,朝他們家駛去。
隻能說胖老板的懷疑不無道理,男生被叫出來打招呼時,禾曄一湊近就在對方身上聞到了一股淺淡的腐爛屍臭味。
禾曄實話實說後,胖老板一口氣沒緩過來,直接昏死過去。
胖老板的妻子得知自己的乖兒子死了,老公暈了,也癱在地上哭天喊地的,這人家裡瞬間亂作一團,直到胖老板醒過來,男生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趕過來,見了男生最後一麵,才讓禾曄將小鬼送走。
原以為事情處理完,錢拿到手也就結束了。
可不知是誰泄露了風聲,一個個上門的顧客都開始豪擲千金地請他幫忙看事兒,而且大部分都與借屍還魂有關。
禾曄不想麻煩,卻也做不到貧賤不移,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清雅風骨。
他缺錢,這是事實。
況且他把大部分的錢都以父母的名義捐贈出去,可以幫爸媽積陰德,也可以幫那些急需用錢的普通人,一舉三得的事情。
當然,找上門的不光有錢人,還有不少普通人。
就例如這天中午,一對中年兄妹找到店裡,說他家老爹這段時間突然開銷很大,半個月不到竟花出去了兩三萬。
家裡人問他錢花哪了,老頭隻說買藥了,至於買了什麼藥,老人說的含含糊糊,最後隻說錢是他自己的,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家裡人倒不是想貪圖他什麼,隻是這些錢是他大半輩子的積蓄,他後半輩子的養老錢,怎麼能輕易地花出去呢。
他們越想越不對勁兒,便想讓禾老板給看看怎麼回事。
前兩天的《探靈》直播視頻再次爬上熱搜,竟在全國內引起了不小轟動。
一段借屍還魂的剪輯視頻下,不少網友留評,說自己家人哪裡不太對勁兒,想請大師過去看看。
特管局、華夏協會趁機在網上發出公告,表示他們已經設立了專門的小組,有這方麵需求的網友可以排隊申請……
至於其他嘉賓的微博下,也全是網友們的請求。
禾曄沒有微博賬號,那些人就找到了他的白兔主頁,在最新視頻下評論,或者給他發私信。
禾曄雖不看私信,但也能感覺到私信數量比之前明顯增多。
就連晚上直播時,也有不少人在刷類似的評論。
之後的幾天時間,禾曄一直處於忙碌中。
僅在S省內,就接到了七八樁借屍還魂的事情,原本應該清閒休息的一周,就這麼在繁忙中度過。
一轉眼,就到了第五期綜藝拍攝時間。
可能是第四期的看點不錯,節目播出後,反響以及播放量達到了一個新高度,接連上了幾次熱搜,還被中央新聞點名誇讚。
嘗到甜頭的節目組便將第五期、第六期也做成了借屍還魂有關的內容。
這三期的播放量節節升高,熱搜一次接著一次,但也因為太高調,惹得一些人紅眼病,開始故意找茬尬黑。
雖然借屍還魂的事情鬨得很大,但親身經曆的人到底隻是一小部分,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和諧平靜的,因此每次上網都能看到這些事情,次數多了,也不由地產生出一些厭惡。
現在隻要《探靈》有關的事情上熱搜,下麵評論裡就會出現:【怎麼又是這事兒啊】
祖國的絆腳石:【有完沒完了,一個破綜藝為了收視率,不停地給群眾製造焦慮】
安徒生同化:【就是,我感覺自己身邊的人都挺正常的,哪有你們說的那麼邪乎。】
披著涼皮的糖:【怎麼都是這個節目的營銷,這麼有錢嗎?】
為了在網友們心中保持好感,節目組隻好不停地壓熱搜,保持低調。
不光他們低調,禾曄也比之前更低調了,後麵兩期拍攝節目,他甚至沒帶上牧夕璟。
隨著借屍還魂的事情發酵,神像也逐漸引起了嘉賓們的注意力。
禾曄已經知道了神像就是牧夕璟,但因對方並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打算將其隱瞞。
畢竟那些人可不管太多,若是知道了神像就是牧夕璟,一定會打著為了正義的旗號,將牧夕璟置於死地。
可那群人到底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曾在錄製節目期間,幾次狀似無意地提及神像似乎與某人相像的話,順勢觀察禾曄神情,還‘關切’地詢問這兩期牧助理怎麼沒跟過來之類的話。
禾曄懶得與他們打啞謎,更懶得對付他們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隻用一句“他身體不舒服”將人打發。
可這樣的解釋並沒有讓陳羅昌、郭路權他們死心。
這天上午,正在睡夢中的禾曄被一道震動聲吵醒。
是牧夕璟的手機。
昨天上午,他結束了第六期的節目拍攝,下午獨自乘機回到S省。
牧夕璟親自駕車去接,帶他吃了頓晚餐,就將人帶回小區休息。
但因睡的太早,導致他半夜醒來,被某人抓住了空隙,翻來覆去地狠狠欺負一番,直到天亮才重新睡下。
這才剛睡著不久,就被手機吵醒,讓禾曄十分不悅。
很快,震動停止,耳邊傳來男人起床下地的聲音,片刻後,臥室門重新合上。
禾曄翻了個身,本打算繼續睡,腦子卻不聽使喚地逐漸清醒。
他睜開酸澀的眼睛,看了眼手機時間,上午十點十九分,剛睡下不到三個小時。
他輕歎口氣,掀被下床,裹上睡衣,走出臥室,瞥見站在陽台上正在接打電話的男人。
禾曄沒有上前打擾,走到水吧台邊接了杯溫水潤喉。
然而,水還沒喝完,整個人就被牧夕璟從身後抱住,腦袋埋進他的脖頸間。
禾曄喝完水,放下杯子,伸手將人推開:“餓了。”
牧夕璟應道:“已經點了餐,估計要過一會兒才能送來。”
“嗯。”
禾曄應了聲,朝洗手間走去,想趁著等飯的空檔洗漱一番。
男人緊跟上來,倚靠在門框邊,看著鏡子中清俊的男友,主動交代道:“剛剛是陳羅昌打來的電話,問我最近身體怎麼樣,想這段時間過來看望一下我。”
禾曄聞言,擠牙膏的動作一頓,抬眸與鏡中男人的桃花眼對視,逐漸擰起眉頭。
陳羅昌來看望他,根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