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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第 271 章

深夜12點多鐘, 鑫華小區2棟樓,某一戶臥室裡,男人看著直播結束的畫麵, 不屑地嗤笑著對手機屏幕低聲咒罵:“禾狗可真會裝b。”

他說著退出直播間,點入某個微信群裡開始瘋狂吐槽。

豬鼻子插大蔥:【不是, 我真的好看不慣禾狗啊, 他到底在裝什麼,難道自己沒長嘴嗎,一整場直播三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像個石雕似的,也不說話,也不笑,還踏馬在直播間裡弄饑餓營銷那一套】

森林裡的麋鹿:【之前不是說了, 他臉上絕逼打針了,根本不敢笑】

踢踢向前走:【我之前看過他的直播,感覺他的臉好僵, 高興的時候最多扯一下嘴角, 很少見他正常笑,臉僵到死】

誰愛喝冰美式啊:【說起來也是佩服, 都直播這麼久了,高冷人設竟然還沒崩】

社恐擼鐵老阿姨:【話說他直播間抽招財符,還有算卦是真的嗎, 為啥我從來沒搶到過?】

田地裡的麥穗兒:【誰知道呢, 反正沒聽群裡的人說搶到過】

我是一隻三花貓:【我去, 真的假的, 200多人,都沒搶到過呀】

小黃魚兒:【我感覺像是假的, 之前我找大師算命的時候問過,會不會有人能一卦不錯,那大師說根本不可能,就算他是天才卦師,也不可能一卦不錯,所以我感覺他的卜卦很不真實】

豬鼻子插大蔥:【禾狗明顯是營銷啊,半年之前我根本就沒聽過這人,結果這半年各種熱搜,又是直播,又是綜藝的,明顯是有人想要捧紅他的節奏】

是胖九啊:【我之前也沒聽過他,不過我現在是真的煩他,動不動就上熱搜,弄得我都不想打開微博了。】

休要亂我道心:【誰不是呢,就是因為太煩,所以才忍不住來群裡吐槽】

這個微信群的ID名:禾狗有病

自從禾曄直播處罰黑粉後,網上罵他的評論日益減少,但禾曄不是人民幣,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總有一些人對他生出厭惡,但又害怕在網上惡評被報複,隻好建群找同好,私底下一起吐槽。

豬鼻子插大蔥就是這個群的群主。

此時他看著群友的消息,跟著附和:【說起這個就煩,這人踏馬有病,竟然仗著自己會一點玄術的東西,拿來對付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不慣就是看不慣,難不成非逼著我們舔他不成!】

豬鼻子插大蔥:【我真是不理解,姓牧的到底看上禾狗什麼了,就他這性格在床上能騷得起來……】

男人一臉泄憤地快速敲擊手機屏幕,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直到他感覺困意襲來,瞥了眼時間已經一點多鐘,想到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手,關燈睡覺。

淩晨兩點多鐘,睡夢中的青年突然皺起眉頭,抿緊了嘴唇,搭在被子上的手突然緊緊抓住被子,額頭上開始有汗珠滲出。

他整個身體緊繃著,毫無征兆地叫喊一聲:“不要過來!”

夢中,青年站在一個破舊的醫院走廊上,走廊裡的燈昏暗異常。

“吱呀——”

其中一扇病房門被打開,一個佝僂著脊背的老人扶著門框,朝他看過來,衝他露出一個笑容,對他招手。

此時此景,將這個笑容襯托的分外詭異。

青年被嚇得屏住呼吸,下意識後退,結果聽到老太太滄桑沙啞的聲音。

“小夥子,你來。”

青年哪敢上前,他不停地用餘光打量左右兩邊,試圖找樓梯逃走。

然而,還沒等他後退幾步,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後脖頸感覺到一陣陰涼:“小夥子——”

這次是一個老頭的聲音,聲音猶如磨砂紙一般難聽刺耳。

“啊——!”

青年再也裝不下去,掙脫著朝身後的樓梯跑去。

他抓住樓梯扶手,快速朝樓下跑去,青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噩夢,努力的想要醒來,可他的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睜開。

“醒來,快點醒來!”

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儘於事。

他不知道自己往下跑了多少樓,可這樓梯就像是看不到儘頭一般。

完了,自己好像遇到了鬼打牆。

雖然在夢中,可他的頭腦清晰,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狀況。

他的神經緊繃著,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層樓,直到他累的跑不動,扶著樓梯扶手大口大口喘氣。

“小夥子——”

不等他將氣喘勻,就再次聽到樓上有人喊自己,他下意識抬頭望去,就看到一個身形矮小,長相醜陋,臉色慘白,笑容僵硬的老頭站在樓梯的轉台上衝他笑。

“小夥子,你能幫我個忙嗎?”

老頭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和藹可親,卻不知道他這模樣在青年眼裡變得有多恐怖。

“不,不能!”

青年硬著頭皮拒絕。

老頭卻像是聽不到一般,順著樓梯一個台階一個台階走下來。

老頭沒有穿鞋,光著的雙腳已經腐爛,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上還掛著未完全腐化的爛肉,隨著老頭越來越近,青年甚至聞到了一股作嘔的臭味。

“yue——”

青年到底沒忍住,乾嘔起來。

“你彆過來。”

他一邊喘氣一邊乾嘔,不知是太害怕,還是大腦缺氧,他的雙腿不住地打顫、發軟。

他想跑,可雙腿卻邁不開步子,青年隻能用力抓著欄杆,一點點地往下挪。

老頭離他越來越近,青年心底生出絕望,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完了。

明明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但理智卻提醒他:沒事,這是噩夢,他不會真的死掉,隻要醒來就好了。

可隨著對方靠近,那股腐爛的臭味和陰冷氣息又讓他感覺非常真實。

“小夥子,我身上好癢,你能幫我撓撓嗎?”

隨著老頭將身上的病號服撕開,那股腐臭的味道更濃了,沒有病號服的遮擋,露出裡麵已經全部腐爛的肚子,外層的皮膚已經沒有,露出紅白相間的腐肉,上麵爬滿了各種蠕動的蟲子、蟑螂、蜈蚣,甚至死老鼠。

青年的理智瞬間崩塌,驚恐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他想要逃跑,可雙腿完全邁不開步子,他看著老頭一步步下台階靠近,隻能認命的閉上眼睛,就在他大腦中的神經快要崩斷時,一道輕靈不悅的聲音傳來:“你喊什麼!”

青年試探著睜開眼睛,朝樓下望去,看到一個身著護士服的女生不滿地瞪著他。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下意回頭看向樓梯上方,原本已經快要貼到他身上的老頭消失不見,空氣裡也沒有了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喂,我問你話呢,你喊什麼,知不知道這裡是醫院,不能大聲喧嘩。”

“我……”青年被訓得啞口無言:“抱歉。”

“過來,把車給推下去。”

“不……”

青年知道自己還處在噩夢中,所以不敢輕易答應對方,可他的拒絕並沒有得到尊重。

眼前猛地一黑,再睜眼時,他已經處在電梯中。

他麵前的推車上躺著一具被白布蓋著的屍體。

“哈——”

青年滿臉驚嚇地後退,可電梯太小了,根本躲不開,他的後背緊貼在廂壁上,也隻是與推車拉開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剛剛訓斥他的護士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他與一具屍體共處一間狹小的電梯裡,而電梯在不斷下降,目的地是負一樓。

負一樓!

青年的神經再次繃緊,腦海裡瞬間蹦出三個字:停屍房

他慌亂地去按電梯,可其他樓層的按鍵就像是壞了一般,怎麼都按不亮。

電梯一層一層的下行,5、4、3、2……

顯示屏上的數字仿佛在宣告他的死亡即將來臨。

青年徹底崩潰,在電梯裡不停哭喊,用力地拍打電梯門,可他的呼救並沒有得到回應,直到顯示屏上跳出-1的數字。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麵前是一道長長的走廊,直通向一間緊閉著的雙開門。

青年盯著那間門,心裡驀地生出一個念頭:讓我死了吧,死了就不用麵對這些恐怖場景。

可是,他並沒有如願。

在青年的腦中神經即將崩斷那一刻,場景再次轉換……

恐怖畫麵一個接著一個,青年感覺自己快要瘋了,腦中的神經鬆懈、緊繃、鬆懈、緊繃,一次次的往複循環。

他剛開始還拚命的想讓自己從噩夢中醒來,到後來直接放棄,隻生出一個念頭,讓我死掉吧。

可睡夢中的他不受控製,連自殺都做不到,隻能一遍遍地經曆著各種恐怖場景,直至天亮。

早上7:03分,一束陽光穿過窗戶,照在他臉上。

滿臉冷汗,臉色蒼白的青年渾身猛地一顫,從噩夢中驚醒。

他睜大眼睛,看著慘白的天花板,許久都沒愣過神來,直到他轉頭看清楚房間熟悉的布局,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他雙手抱著被子,泄憤似的哭了許久。

經曆一夜噩夢的他實在沒有精力再去上班,跟領導請了假,不顧對方的厲聲訓斥,掛斷電話。

之後他又給朋友撥去電話,讓對方來陪自己。

朋友趕過來時,他還躺在床上,不敢亂動。

朋友聽青年哭著講述他經曆的一夜噩夢,拍著他的肩膀說今晚留下陪他一起睡。

然而,朋友的到來依舊沒有阻擋住噩夢來襲。

翌日清早,青年醒來後再次崩潰大哭,跟朋友說要自殺,活不下去了,這樣恐怖的噩夢他不想再經曆第三次。

一夜噩夢,場景一個接著一個,神經瀕臨崩潰,夢中的鬼並沒有將他怎樣,卻讓他生不如死。

一夜好夢的朋友不太理解,問他:“你是不是衝見臟東西了?”

青年搖頭,剛想說不知道。

但話還未出口,他的哭聲突然止住,神情怔楞,像是想到了什麼,視線突然轉向手機。

朋友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到,疑惑問道:“怎麼了?”

青年慌裡慌張地去拿手機,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禾老板、禾老板,一定是他做的!”

第272章 第 272 章

青年給禾曄發去消息, 可許久都沒有得到對方回應。

朋友看著他因為太恐懼,打字時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問:“你說的禾老板是哪個禾老板,是網上很火的紙紮店老板嗎, 晚上直播卜卦那個?”

青年點頭:“是他。”

“你想找他幫你看看嗎?”朋友麵露猶豫:“他那麼火, 估計收費很貴。”

“不是。”青年搖頭否認:“我懷疑是他給我下的咒。”

“啊!”

身旁的男生詫異道:“他給你下咒?”

“怎麼可能啊。”

“你們兩個平時又沒什麼交集……”話未說完,男生突然反應過來:“柯澤,你不會是他的黑粉吧?”

“你知道禾老板這人有個規矩,就是開播後會隨機抽取一個黑粉進行處罰。”

柯澤回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嘴賤那幾句,臉色變得難看,其實他知道禾曄有懲罰黑粉的規矩,所以在直播間評論時特意用的小號, 沒有留下自己私人信息,卻沒想到對這麼有本事,竟然還能對他進行報複。

朋友見他不說話, 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柯澤你瘋了吧, 好端端地你招惹他做什麼!”

柯澤皺眉,小聲回了句:“看不慣他。”

“你……你……”

男生看著他驚懼未消, 萎靡不振的樣子,氣的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指責什麼。

他無可奈何地長歎口氣,問:“那現在怎麼辦?”

“要不你趕緊給他道個歉吧, 禾老板性格還不錯, 不會太為難人, 我看之前的黑粉都是在網上發一封道歉信, 置頂三個月,禾老板就會撤銷對你的詛咒。”

柯澤神情灰敗:“私信道歉了, 但他沒回。”

朋友立即說道:“你先把網上黑他的評論刪除,然後真誠的寫一封道歉信掛主頁置頂,禾老板這人脾氣確實有點怪,平時不怎麼看私信,也不怎麼回複評論,所以你隻能嘗試著發給牧助理。”

“如果牧助理也不回複你,那你隻能等晚上禾老板開播,在直播間給他道歉。”

柯澤垂頭不語,但朋友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他在直播間評論的,所以不用刪除,至於那個微信群,他進去艾特了一下全體,表示自己惡意評價得到了懲罰,讓大家以後說話小心,然後就退出了群聊。

他不知道的是,微信群裡的網友被他這操作給弄懵了,但看到他說受到了懲罰,也都不由地心裡發寒,短短半小時不到,就有七八十人接連退群。

柯澤退出群聊後,立馬打開備忘錄,開始敲寫道歉信,掛去賬號主頁,並截圖私信牧助理。

然而,這會兒的牧夕璟並沒有時間看他私信。

前段時間借屍還魂的事情泛濫,後來經過禾曄、郭路權等術士,以及特管局的處理,這類事件大大減少,但減少不等於沒有。

今天上午,禾曄剛一起床,就看到禾爸發來的消息,說有客戶找上門,想請他幫忙給看看,讓他睡醒回複。

禾曄回了個嗯,就去洗漱,與牧夕璟吃過午飯,回到紙紮店裡。

禾爸說的客戶還坐在店裡等著,見他過來就趕緊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禾曄聽著像是借屍還魂,便說跟他走一趟。

到了地方確定就是借屍還魂,便順手給處理了。

但禾曄還沒來得及離開,就又被客戶的朋友請走,去他家看風水,這一趟下來一直忙到了天黑。

兩人在半路上解決了晚飯,趕回紙紮店開播。

與之前的情況一樣,剛一開播就有個名叫豬鼻子插大蔥的ID在彈幕裡公開道歉,並表示自己以後再也不敢了惡評之類的話。

禾曄看到後,很平淡地回了句:“照片、名字私發一下。”

柯澤聽話照做,然後就看到直播鏡頭裡,收到私信的禾曄比對著照片,在桌子上找出他的照片,以及一張符紙,連著三個金元寶燒掉,丟入桌下的鐵盆裡。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柯澤還是忍不住猛抽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連做兩夜噩夢,真是禾老板的原因!

他捂著快速跳動的心臟,一陣後怕。

直播裡,禾曄將符紙燒掉後,又重新畫了一張符紙,由牧夕璟抽取其他黑粉進行處罰。

直播一如既往地進行著。

三卦結束,剩下的幾十分鐘就是閒聊天。

無意間,禾曄瞥見一條彈幕說:【禾老板,我和姐姐這兩天都夢見了過世的媽媽,請問這有什麼說法嗎?】

禾曄順手拿起手機,查看日曆,看到已經農曆九月末,這才想起來,寒衣節快來了。

清明節、中元節、寒衣節被稱為三大鬼節。

清明節農曆四月五日,中元節農曆七月十五,寒衣節是農曆十月初一。

現在已經農曆九月二十七,難怪這幾日陰差定製紙紮的訂單增多。

禾曄放下手機,對女生解釋:“馬上寒衣節了,可能是你媽媽在提醒你們給她送東西。”

現在已經進入冬季,接連幾天飄雪,溫度持續降低,陰間的小鬼也需要增添衣服物品。

之後直播間的網友開始討論臨近三大節日時,自己就會夢到過世親人的事情。

話題一直持續到了十二點十幾分,才關閉了直播。

直播一結束,牧夕璟就立馬伸手過來,把禾曄的手攥入掌中,心疼道:“你的手好涼。”

明明店裡一直開著空調,可禾曄的手還是冰涼。

“沒事。”

禾曄就是這種體質,每年冬天都是如此,他都已經習慣了。

他坐直身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幾口溫水,對牧夕璟道:“今晚你自己回去,我要守店。”

牧夕璟聞言,立馬不樂意了:“我留下陪你。”

禾曄:“不用。”

休息間的床小不說,還沒有暖氣,他是鎮關人,職責所在,沒必要讓牧夕璟陪著自己一起受罪。

牧夕璟卻以為他是擔心自己亂來,保證道:“我不鬨你。”

他見禾曄不鬆口,繼續爭取道:“我留下來幫你暖床。”

禾曄:“……”

兩人的體溫半斤八兩,牧夕璟這借口未免太牽強了。

不過他也沒太堅持,既然對方不嫌紙紮店裡簡陋,那便留下。

正這麼想著,紙紮店的房門突然被敲響。

禾曄瞥了眼從門縫裡溢進來的陰氣,起身去開門迎客。

禾曄將對方的紙紮要求,名字、生辰八字記下後,將陰差送走。

之後又來了三波‘顧客’,到了淩晨兩點多,禾曄才帶著牧夕璟洗漱躺下。

翌日,禾曄沒出門,待在店裡與禾爸一起做紙紮,至於門口的那些粉絲,可能是他的熱度逐漸下去了,也可能是天氣太冷,粉絲知道見不到他,便不再來了。

禾爸一大早過來,在店門上掛上透明的暖簾,防止店裡開著空調的暖氣跑出去。

三人各自守著一小片地方,各自忙碌。

中午,禾媽特意燉了鍋老鴨湯送過來。

“兒子,你一到冬天就怕冷,來,多喝點湯暖暖身子。”

禾媽一邊幫禾曄、牧夕璟盛湯,一邊叮囑道:“你和小牧這段時間可要注意了,天氣冷氣溫低,千萬彆感冒了。”

“嗯。”

禾曄附和著應了聲,在茶幾邊坐下。

禾媽看著兒子白皙到沒什麼血色的臉色,擔心道:“兒子,實在不行,我帶你去看看中醫吧,我聽小區裡一個鄰居說,咱這附近有個很厲害的老中醫,調身體很好,讓他幫你調調。”

“不用。”

禾曄很清楚自己體溫比正常人低的原因,吃中藥根本不起作用。

禾媽無可奈何地小聲嘟囔:“你這情況可怎麼辦呐。”

顯然她也知道禾曄體寒與這條鬼巷有關,可她就是一個普通人,對此根本無能為力。

禾曄倒是習以為常,安慰了句:“沒事。”

他喝了碗熱湯,感覺身體裡舒服了一些,過了會兒牧夕璟家的阿姨送午飯過來,他也多吃了幾口。

禾媽走後,牧夕璟在禾曄身旁坐下,礙於禾爸在場,他沒說什麼,但禾曄猜到了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

禾曄丟出三個字安慰對方:“死不了。”

禾爸聞言抬頭望過來,看到牧夕璟擔心的神情,安慰道:“小牧,你不用太擔心,小曄就是一到冬天體溫低,容易生病,但好好養著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這體質是天生的,之前他爺爺找了不少辦法想要改善,但都沒用,說是身體裡的陰氣太重,陽氣不足造成的,等天氣回暖後就好了。”

“你阿姨說了,這段時間她中午天天送湯過來,給你倆好好補一補,說起來你手也挺涼的,平時可要注意,彆給凍感冒了。”

牧夕璟是鬼,根本不可能感冒,但也知道禾爸是在關心自己,笑著應了聲好。

當天下午禾爸走後,牧夕璟主動與禾曄商量,想將之後幾期綜藝推掉。

之前他建議禾曄將綜藝拍完,是不知道天氣轉涼之後,他的身體會免疫力減弱。

今天又見禾爸禾媽這麼小心照顧,便更擔心了。

禾曄倒是沒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麼問題,他沉吟片刻,說道:“先請假一期吧,寒衣節來了,我需要守街。”

拍攝綜藝是兩天後,正好寒衣節當天。

這晚商璽巷裡指定不安生,禾曄不能離開。

牧夕璟聽他這麼說,應了聲好,掏出手機去與節目組進行交涉。

第273章 第 273 章

有牧夕璟在, 綜藝請假的事情,禾曄不用操心。

之後兩天,禾媽中午都會送湯過來, 雖然是為了給禾曄、牧夕璟兩人滋補,但禾爸也沾了不少光, 喝的皮膚起色都比之前紅潤了許多, 喜滋滋地誇讚老婆煲湯好喝。

倒是禾曄、牧夕璟兩人連著喝了三天湯,臉色卻一如往常,雖然白皙卻不見有什麼好氣色。

這天下午四點多鐘,禾爸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臨走前叮囑道:“兒子明天中午我就不來了哈,明天寒衣節,我跟你媽去給你爺爺奶奶燒點東西。”

禾曄:“嗯。”

禾爸又對牧夕璟關心一句:“小牧, 你明天也休息一天吧,去看看過世的家人,天冷了, 給他們燒點衣裳什麼的。”

牧夕璟隻點了點頭, 沒有應聲。

等禾爸走了,他對正默不作聲做紙紮的禾曄說道:“不用休息。”

禾曄淡淡應了聲嗯, 沒有在意。

不到五點鐘,阿姨送來晚飯,兩人吃過晚飯, 禾曄提著燈籠在前, 牧夕璟提著幾捆香火, 拿著香爐在後, 兩人一起出門巡街。

自從入冬後,天黑的越來越早, 今晚的商璽街妖風四起,溫度也低的不行,禾曄一走出店門,就猛地打了個噴嚏。

牧夕璟擔心道:“禾曄,你留在店裡,我去巡街。”

禾曄拒絕:“不行。”

若是往常這麼冷的天,他不想出門,讓牧夕璟代替也就算了,今晚寒衣節,不能馬虎。

禾曄將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拉了拉,一隻手插兜握著口袋裡的暖手寶,一隻手提著燈籠朝巷子深處走去。

以往,商璽巷裡來來往往飄蕩的小鬼眾多,但今天卻是隻出不進,將逆行的兩人襯得十分突兀。

此時的巷子裡十分擁擠,但在看到禾曄提著的燈籠後,小鬼們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紅色燈籠裡透出的微弱光線照亮濃重的黑霧,禾曄耳邊全是嘰嘰喳喳小鬼們交談的聲音,因為鬼太多,聲音太嘈雜,禾曄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幾分鐘後,禾曄在閻王廟大門口停下,牧夕璟將香爐擺在台階上,禾曄從他手中接過袋子,從裡麵拿出三大捆香立在香爐中,又從裡麵拿出兩根白蠟。

點燃香火與蠟燭。

很快,香的味道彌漫開來,惹得不少小鬼駐足。

禾曄站起身,將垃圾收走,環視一圈確定沒什麼大問題,與牧夕璟道:“走吧。”

“嗯。”

牧夕璟走上前,牽上對方的手,與他將整個巷子巡視一遍。

回到紙紮店後,兩人各自洗手,忙碌自己的事情。

今晚需要一直注意著鬼巷裡的動靜,禾曄便不打算直播,今天早早就讓牧夕璟掛上了請假條-

外麵陰風陣陣,寒冷異常,店內安寧舒適,溫暖如春。

禾曄一邊追著電視劇,一邊聽著外麵動靜,牧夕璟搬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手指在平板上快速點擊,處理事務。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間就到了晚上九點。

九點一過,外麵的陰風更凶了,仿若有實質一般嗚嗚嗚地吹著,甚至敲打在紙紮店的玻璃窗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敲打窗戶。

這要是被普通人遇到肯定嚇得不輕,可禾曄卻像是聽不到一般,手上動作不停地繼續捆著紙紮。

牧夕璟倒是朝窗戶瞥了一眼,眸底溢出不滿。

不過這麼多小鬼從紙紮店門口路過,也不可能指望所有小鬼都有素質。

隻要它們不鬨事,那便不去管。

然而,這想法未能如願,還沒過幾分鐘,外麵就傳來哭哭啼啼的叫罵聲。

禾曄聞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紙紮,穿上外套,點亮燈籠,走了出去。

牧夕璟見他出去,立即不放心的跟上。

鬼巷裡,禾曄順著聲音走去,就看到兩隻鬼影正在打架,其中一鬼身上穿著嶄新的棉襖、褲子,就連鞋子都是帶絨毛的,頭上還帶著一頂帽子。

而另一隻鬼則顯得衣衫襤褸,身上的一套壽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都已經掉了顏色,腳上的方口鞋也已經爛的露出大拇指,看得出這隻鬼已經死了有些年頭。

兩隻鬼廝打在一起,吸引了不少路過的小鬼圍觀,禾曄提著紅燈籠走近,一身新裝的小鬼立即大喊著求救:“禾老板,快救救我,有鬼搶劫!”

衣衫襤褸的小鬼默不作聲,但手上動作不停,一直試圖將對方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甚至已經將上衣扣子都解開好幾個。

“住手。”

禾曄出聲製止。

可衣衫襤褸的那隻鬼卻像是聽不到一般,依舊麵無表情地用力扒著。

禾曄皺眉,剛想上前阻止,被身側的牧夕璟阻止:“我來。”

男人說著疾走上前,一腳直接將兩隻鬼全都踹到了旁邊店鋪的牆壁上。

兩隻小鬼發出痛呼,扭打在一起的手也隨即鬆開,滿臉痛苦的抱住自己撞擊的地方。

牧夕璟走上前,一手一隻小鬼,抓著他們的胳膊,帶到禾曄麵前。

禾曄將紅燈籠舉高,照清楚兩隻小鬼的麵容。

是兩隻六七十歲的老鬼,一男一女,長相都很一般,

衣衫襤褸的老頭鬼看起來年輕一些,五十出頭的樣子。

身著新衣的老太鬼,看起來七八十歲的樣子,滿臉皺紋,老態龍鐘,乾瘦的胳膊努力地護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禾曄出聲詢問:“怎麼回事?”

到了鬼節這天,有小鬼被其他小鬼搶衣服、金元寶,香火這些東西,簡直不要太正常。

畢竟地府裡小鬼眾多,去世時間太長,沒有後人祭拜的小鬼多的數不勝數,他們看著其他小鬼有新衣,新鞋難免生出妒忌,就會出現搶奪物品的事情。

老太太立即哭訴道:“他個畜生竟然想搶我衣服!”

一直默不作聲的老頭厲聲回擊:“什麼叫你的衣服,那是兒子燒給我的!”

“你放屁,你個狗東西當初做出那麼丟人的事,咱兒子根本不認你這個爹!”

“她媽放你娘的屁。”

老頭瞬間被激怒,伸手一巴掌朝老太慘白枯瘠的臉上扇去。

老太被打的猝不及防,愣神許久,然後惱羞成怒地朝老頭臉上胡亂抓去:“你個狗東西,生前欺負我就算了,死了竟然還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拚了!”

老太在對方臉上瞬間抓出幾道血印,眼看老頭想要回擊,被牧夕璟眼疾手快地拉開。

“都給我老實點兒!”

男人周身散發出攝人的怒意,瞬間將周圍的小鬼恐嚇住,其中就包括老頭、老太。

“再敢動一下,我直接撕了你們。”

有牧夕璟鎮著,倒是省了禾曄的麻煩。

他伸手指向老太:“你先說。”

老太一抹眼淚,哽咽著說道:“今天寒衣節,兒子特意燒了一套新衣服給我,結果被這老東西撞見,他心生嫉妒,非要把衣服搶走,要不是禾老板及時出現,就讓他給得逞了。”

禾曄聞言沒應聲,視線落在旁邊的老頭身上:“你說。”

老頭:“那是我兒子燒給我的!”

禾曄重新將燈籠湊近兩隻小鬼,才看清兩人生前竟是一對夫妻。

老頭應該是比老太早走了十幾、二十年。

禾曄又將燈籠湊近老太身上的衣服,看得出這套衣服就是她的尺碼,身材矮小的她穿在身上正正好。

老頭雖然身形消瘦,但卻比老太高出整整一頭,看起來有一米七多的身高。

禾曄問老頭:“沒有其他想說的?”

老頭又將方才的那句話重複一遍,說衣服是兒子燒給他的。

禾曄沒理會,給欲言又止的老太一個機會:“你呢,還想說什麼?”

老太指著老頭罵道:“這畜生生前背著我跟村裡的寡婦偷情,最後死在了人家身上,這個事情在周圍幾個村子都傳開了,弄得我和兒子在村裡抬不起頭。”

“兒子說了,根本不認他這個父親,這畜生死了二十多年,我兒子一次沒給他燒過東西,現在見我收到新衣服眼紅,非要搶走,真是一點臉皮都不要。”

禾曄瞥向老頭,見他雖然生氣卻也隻罵了句放屁,顯然是被戳到痛處,無力反駁。

禾曄再次看了眼老頭身上的衣服,雖然褪了色,卻也能認出這是一套壽衣,看樣子真如老太說的,這些年陽間的親人都沒給他燒過衣服。

對於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怨,禾曄不感興趣,也沒有做判官的興趣,他對老太抬了抬下巴,道:“你走。”

老太看出對方這是讓自己先離開躲起來的意思,趕忙道了聲謝,急衝衝地朝巷子外飄去。

老頭自知理虧,雖然低著頭卻滿臉不服氣。

禾曄見狀,知道他還不死心,冷聲道:“你來。”

老頭本不想聽話地跟上去,卻被身後的男人不客氣地踹了一腳,不悅道:“聾了?”

老頭能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男人身上有很重的煞氣,是自己完全惹不得的大人物,隻能忍氣吞聲地跟上。

到了紙紮店門口,禾曄從倉庫裡取出幾麵旗子,插在地上,用沾染了朱砂的繩子圍成圈兒。

“進去。”

不等老頭反抗,屁股一痛,不等他反抗,牧夕璟直接給他踹了進去。

禾曄將圈封上,確定老頭跑不掉後,帶著牧夕璟回到店中。

解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禾曄正打算喝杯溫水,暖一暖發寒的身體,就聽見外麵再次傳來吵鬨聲。

剛喝兩口水的禾曄:“……”

牧夕璟看出他的不情願,說道:“你休息,我去解決。”

禾曄放下茶杯,輕歎口氣:“不用。”

他既然留下守街,自然做好了被麻煩上門的準備,誰讓他是這的鎮關人呢。

第274章 第 274 章

兩人一起走出紙紮店, 朝著爭吵的聲音源頭走去。

其實小鬼說話,並不像活人的聲音那麼清晰悅耳,有種在地板上摩擦的尖銳感, 聽得多了,感覺吵得腦仁發疼。

禾曄剛開始還聽不清它們在吵什麼, 直到走近了, 才看到是兩男一女打鬥在一起。

準確來說,是一男一女兩隻鬼合力將另一隻男鬼壓在身下暴打。

兩隻鬼一邊打著,嘴裡還不停地辱罵著。

身下的男鬼不停掙紮回擊,卻雙拳難敵四手。

這三隻鬼看起來年齡相當,揮拳的男鬼稍微年輕一些,四十出頭的樣子,下麵的男人年齡比他大幾歲, 女鬼也是四十左右的年紀。

禾曄出聲嗬斥,讓他們住口。

正打的激烈的小鬼像是聽不到一般,直到禾曄三張鎮鬼符丟過去, 在他們身上冒出一陣白煙, 被符紙燙到的三隻厲鬼這才慘叫著停手,齊齊朝身後望去, 看到一米外站著兩個身形高挑,外形俊美,氣質冰冷的男人。

其中女鬼認出他們的身份:“禾……禾老板。”

她慘白的麵容帶上幾分畏懼, 趕忙將壓在男鬼身上暴打的男鬼扯起來, 小聲提醒:“弟, 彆打了, 禾老板來啦!”

被叫弟的年輕男鬼朝禾曄看了眼,站起身與中年女鬼並肩站齊, 而被壓在地上的男鬼見身上沒了束縛,下意識想跑。

沒等其他小鬼反應過來,禾曄、牧夕璟兩人已經出手。

年紀大的中年男鬼沒能飄出幾米遠,方才還站在青年身後的高大男人竟眨眼間就到了他前麵,不等他看清對方,就感覺到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痛。

他的整個魂體像是一包麻袋似的,被硬生生給踢了回去。

然而,還沒等‘麻袋’落地,中年男人又感覺到後背傳來一陣劇痛,伴隨著滋滋滋聲,一股烤焦的味道在周圍蔓延開來。

“啊——!”

一道指甲抓撓玻璃的刺耳聲音響起。

中年男鬼整個蜷縮在一起,魂體晃動,肉眼可見地變成了透明色。

中年女鬼和她弟弟,以及周圍看戲的小鬼都猛抽涼氣。

那兩姐弟看著地上險些魂飛魄散的中年男鬼,心底都不由地慶幸。

幸好他們沒有逃跑的打算,要不然他們這會兒說不定跟這畜生一樣,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疼的整個魂體發顫。

禾曄將姐弟兩個的神情攬入眼底,瞥了眼地上的中年男鬼,問:“你們誰說?”

中年女鬼顫巍巍地舉手:“我,我來吧。”

禾曄冰冷地視線望向她,聽她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中年女鬼名叫季秀美,旁邊的中年男鬼是她弟弟季天華,而地上捂著肚子的男鬼是她生前的丈夫,名叫唐英才。

季天華是前年年初意外車禍死亡,在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打開時,姐弟相遇,他這才得知姐姐是被她丈夫謀害死的。

在此之前,他們家一直以為季秀美是重病不愈死掉的。

畢竟在季秀美重病期間,丈夫唐英才一直細心照料,為了給季秀美治病,他也背負了不少外債。

卻沒想到他會故意加重藥劑,時間一長,代謝不出去的藥劑在體內堆積達到了致死量。

“當初我懷孕六個多月,因為他們家的破事兒,氣得意外流產,從那之後身體每況愈下,簡直成了一個藥罐子,每天大把大把的藥吃下去,導致我一直懷不上孕,後來又因為心臟出現問題,醫生不建議我要孩子,說生孩子的風險太大。”

“我們兩個結婚十幾年沒有孩子,我也覺得愧對他,還曾提出過抱養一個,但他不同意,說什麼不想被孩子分心,隻想全心全意地把我照顧好,當時還把我感動的不行,現在看來,簡直放屁。”

“他就是嫌棄抱養不是自己的孩子,想要一個親生孩子,但他又害怕我們季家,不敢提出離婚,就弄出了喪偶的計策,畢竟身邊的人都知道我身體差,整天吃藥,病死是早晚的事兒。”

中年女鬼說著說著,委屈地哭了起來,季天華將傷心哭泣的姐姐攬入懷中安慰,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唐英才,繼續往下說。

“我姐姐去世後不到一年,他就另娶她人,但兩人結婚五六年卻還是沒有孩子,他可能是覺得挫敗,開始酗酒,去年冬天春節時,跟朋友出去喝酒,凍死在了半路上,今晚我們猜到他會從地府裡出來,特意來這裡蹲他。”

季天華說完,特意將責任攬去: “禾老板,堵他的主意是我出的,揍他也是我乾的,這件事跟我姐無關,有事你衝我來,她身體不好,彆找她麻煩。”

禾曄看他出的防備,冷淡說道:“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無權過問,但有一點,不準擾亂鬼巷秩序。”

季天華聞言愣了下神,聽出對方沒有追究自己責任的意思,立即點頭應好。

禾曄瞥了眼地上疼得不停哼唧的中年男鬼,對牧夕璟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會意,將地上的小鬼提了起來,跟著禾曄朝紙紮店而去。

兩人到了門口,禾曄將唐英才與之前那個死在情人床上的老頭關在了一起。

之後巷子裡又接連出現了幾次打鬥事情,基本都是生前有一些恩怨,死後想要泄憤,或是爭搶物品。

禾曄不想評判他們對錯,隻將其中一方扣留在紙紮店門口,等到了淩晨五點左右,將它們放走。

算起來禾曄已經許久沒有通宵守街了,這一晚下來,弄得他身心疲憊,澡都沒洗,隻是簡單洗漱了下,就躺在牧夕璟懷裡熟睡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下午,給爺爺奶奶祭祀的禾爸已經回來,坐在老位置上捆紙紮。

他見禾曄、牧夕璟一同進入洗手間洗漱,驚訝道:“小牧你沒去給家人燒衣服嗎?”

聽到牧夕璟謊稱去過了,禾爸便沒再多問,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禾曄身上。

“兒子,昨晚巷子裡亂不亂?”

禾曄洗漱完,回了兩個字:“還行。”

禾安康瞬間來了興趣:“那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禾曄:“沒有。”

禾爸不大相信道:“不可能吧?”

“我昨天在網上還看到不少靈異事件發生呢,你這守著鬼巷,有意思的事情不應該更多嗎?”

“比如什麼愛恨情仇的冤家碰麵,當場打起來這種。”

從洗手間裡出來的禾曄覷他一眼,沒應聲。

禾爸輕歎口氣:“算了,你對這種事情根本不敢興趣,問了也是白問。”

禾曄被嫌棄也不反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昨晚沒弄完的紙紮。

而牧夕璟則聯係家裡的阿姨,讓她送午飯過來。

可能是寒衣節的緣故,今日的天兒陰沉沉的,冷風呼呼的吹,弄得人心情壓抑。

按理說,禾曄是不受這些影響的,可不知為何,竟也覺得頭發暈,胸口沉悶。

禾爸心大,根本沒發覺禾曄的身體不適。

倒是牧夕璟,視線時刻都落在他身上,很快察覺到他臉色難看,眉宇微凝,嘴唇也沒什麼血色。

他端著一杯溫熱水上前,小聲關切:“禾曄,你是不是不舒服?”

禾曄沒有否認,實話實說道:“頭有點懵。”

“感冒了嗎?”

牧夕璟伸手摸上他的額頭,並沒有感覺到發燙,甚至還有點偏涼。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禾曄搖頭:“不用,估計是通宵後遺症。”

他現在體溫估計已經35°以下了,去醫院指定要鬨亂子,醫生們肯定以為他要活不久了。

小時候在寒冬時,禾曄感覺身體不舒服,被禾爸禾媽帶去醫院,醫生幾次量體溫都是35°,直接驚動整個醫院,聽說好幾個醫院的大專家都來了,挨個給他聽診,還拿出了其他儀器,給他測體溫。

最後測出33.7°,他成了稀有動物似的,被一群醫學專家圍著研究了兩天,做了全身檢查不說,還被抽走了三管血,說要好好研究一下。

最後還是爺爺過來強硬的把他帶走了,也是從那之後,在冬季自己體溫異常時,禾曄不再去醫院。

牧夕璟問:“那要不要再去休息一會兒?”

“不用。”

禾曄從他手中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潤嗓,吩咐道:“你幫我衝一杯感冒衝劑吧。”

不管怎樣,先預防一下。

“好。”

牧夕璟起身去衝藥的空檔,禾爸立馬湊了過來關心詢問,聽禾曄表示沒事,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喝了感冒衝劑沒多久,阿姨送午飯過來。

吃過午飯,三人各自忙碌。

一天下來也沒什麼事情,下午四點多鐘,禾爸下班回家。

禾曄依舊頭懵,便回休息室裡補了會兒覺,等再醒來時,外麵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

晚飯是牧夕璟去巷口拿的,兩人吃過飯,又提著幾捆香去巡街。

今晚,從地府裡出來的那些小鬼需要重新回到陰間去,禾曄清理了下昨晚燃儘的香灰,又擺進去了幾捆香火,燃上香火蠟燭,與牧夕璟一同朝巷口去。

一圈巡視下來,確定巷子裡沒什麼問題,兩人才重新回到紙紮店裡,安靜地聽著外麵的聲響。

昨晚小鬼們從地府裡跑出來,忙著收東西,沒有東西可收的小鬼忙著爭搶物品,還有一些小鬼想解決生前恩怨,事情繁多且麻煩。

但今晚就不一樣了,這會兒巷子裡全是哭喊著不想回陰間的小鬼。

很多小鬼貪戀陽間,不肯回地府報道,因此地府便派出大量陰差來勾魂鎮壓,此時外麵一直有鎖鏈撞擊的聲音傳來,看樣子這幾天地府陰差也有的忙了。

第275章 第 275 章

這一夜, 外麵各種嘈雜的哭聲,期間禾曄還出去巡視了兩趟,看到很多小鬼穿著新衣、新鞋, 一邊抹淚哭一邊朝鬼門關裡走,分外不舍的模樣。

也有一些坐在巷口, 看架勢估計是想賴到快天亮時再離開。

除了小鬼, 還有行色匆匆的陰差,他們一黑一白,手拿哭喪棒,腰纏鎖魂鏈,朝巷外飄去。

“咳咳——”

禾曄巡視完,回到紙紮店,剛坐下沒多久, 就感覺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幾聲,坐在一旁的牧夕璟聽到, 瞬間擰起眉頭, 起身去衝了杯蜂蜜水。

“你這麼出去不行。”

店裡開著暖氣,外麵陰氣肆意, 裡外溫差太大,不說禾曄現在身體免疫力差,就是平時也很容易感冒。

禾曄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不適, 對牧夕璟道:“等會兒你幫我去。”

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多鐘, 等五點再巡視一遍, 他們就可以去休息了。

現在六七點天就亮了, 五點之後那些小鬼便翻不出什麼浪來。

淩晨四點,外麵的哭聲更大了, 吵得禾曄太陽穴突突直跳,帶上耳機都擋不住那些聲音灌入耳中。

他實在煩躁,跟牧夕璟說讓他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自己起身走到長木桌後,畫了張符暫時關掉了陰陽眼。

原本那種吱哇亂叫的聲音瞬間消失,隻剩下嗚嗚嗚的風聲,耳機一帶,風聲消失,耳中換成了舒緩的音樂。

禾曄長舒口氣,繼續往骨架上糊紙。

五點十幾分,禾曄將手上剛剛做好的紙紮擺在角落裡晾著,摘掉耳機,問正在敲擊平板的牧夕璟:“外麵怎樣?”

牧夕璟鎮定自若地應道:“哭得更凶了。”

“嗯。”

對於這種情況,禾曄倒是能猜到,這已經是每次鬼節放行的經典場麵。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牧夕璟道:“我去洗澡。”

牧夕璟不放心地叮囑道:“注意保暖。”

“嗯。”

禾曄洗完澡,不太放心巷子裡的情況,重新打開天眼,站在暖簾裡麵,看著外麵匆匆忙忙往閻王廟裡趕的小鬼們。

這會兒距離天亮隻剩下半小時不到,地府大門即將關閉,若小鬼們再不回去,就要被迫留在陽間做孤魂野鬼。

但陰間也是有秩序的,並不是說小鬼想留下就能留下的,鬼門一關,地府就會進行核實,發現沒有及時回歸的小鬼,會派陰差出來逮捕,帶回地府後進行嚴懲,或許以後每年鬼節都不能再出來。

禾曄站在店門口看著外麵,直到牧夕璟洗完澡出來,拉他去休息。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兩點多鐘,禾曄醒來去洗漱時,瞥見店裡坐了好幾個陌生人。

禾爸見他醒了,走過來扒著洗手間的門框,關心道:“兒子,你今天身體怎麼樣?”

禾曄刷著牙,抬眸從鏡子裡望向身後的禾爸,無聲詢問:有事?

禾爸解釋道:“店裡來了幾個顧客,說想讓你給看看,昨天不是寒衣節嘛,他們好像撞上臟東西了。”

禾曄:“嗯。”

禾爸又道:“沒事,不著急。”

他知道禾曄這兩天需要守夜,便提前過來看看他的身體狀態,如果太過疲憊,他就將這些人請走,讓他們另請高明。

比起顧客,肯定是兒子的身體更重要。

禾曄洗漱完,回休息間換下睡衣,去了前麵店裡。

他一出現,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六人,瞬間站起來打招呼:“禾老板。”

禾曄衝他們點頭致意,視線在他們的麵容上掃視一圈,走到長木桌前坐下,問:“誰先來的?”

“我。”

一對母女站了起來,女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女兒二十出頭,從禾曄出現,她的視線就沒移開過。

禾曄將女孩眼底的驚豔忽視,看向她的麵相,問中年女人:“你女兒怎麼了?”

中年女人聞言,眸色一亮,沒想到自己什麼還沒說,對方就看出了自己女兒撞邪。

“我女兒這幾天一直做噩夢,說有隻小鬼糾纏她,在夢裡非要拉她走,而且這幾天她一直走黴運,破財,就想讓禾大師給看看是不是撞上什麼臟東西了?”

在中年女人說話時,禾曄一直在打量年輕女生,看得她很不自在,耳尖發燙,雙手攥在一起,生怕自己在禾老板麵前出糗。

禾曄一隻手攥著筆,輕輕敲擊紙張,問:“你最近去過火葬場,停屍房這些地方嗎?”

中年女人聽了連連點頭:“去過去過,一周前她奶奶過世了,我們都去了殯儀館,我也覺得是那時候招惹上了臟東西。”

原本她是故意不說,想探一探對方這位年輕大師的底兒,沒想到還真是個有大本事的人,此時她心裡不由地生出幾分佩服,說話語氣也比剛剛更恭敬了。

“大師,我女兒是被那裡的小鬼給纏上了嗎?”

禾曄:“八字給我看一下。”

中年女人快速的報出年輕女生的出生年月日以及具體時辰。

禾曄記在紙上,迅速解盤,不到一分鐘就說道:“她的八字弱,平時很容易撞上那些臟東西,隨身帶個東西鎮一下就好了。”

中年女人問:“禾大師能說的準確一點兒嗎?”

禾曄:“朱砂手串、玉佛、碧璽、麒麟、玉龍、玉虎,符咒,不拘什麼東西,隻要開過光、靈驗,鎮得住就行。”

中年女人又問:“禾老板,這些東西你這裡有嗎?”

禾曄:“沒有。”

年輕女生聲音清脆:“禾老板,我們不太懂這些,而是市麵上假的東西太多了,禾老板能不能幫我們請一個?”

禾曄:“去北莊觀裡求。”

郭路權這人性情正直,應該不會允許自家道觀裡出現假的符咒,或者假的辟邪之物。

他將觀名寫了張紙條遞給她們,然後從旁邊拿了張符紙,點水摻著朱砂磨墨,快速畫了張驅邪符。

眾人都很好奇畫符的場麵,紛紛湊過來圍觀,就看禾老板口中低聲默念咒語,手上快速畫符,動作嫻熟,一氣嗬成。

符紙畫完,禾曄站起身,繞過長木桌,對女生道:“過來。”

年輕女生走到禾曄麵前,就見那張符紙憑空燃起,被禾老板拿著在她麵前快速畫了幾筆,隨著一聲‘赦’字念出,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打了個激靈,可隨後發現她原本有些混沌的腦子瞬間變得清明許多。

“已經趕走了,這幾日多曬曬太陽,有時間去求個物件隨手攜帶就沒事了。”

中年女人不敢置信道:“這就好了?”

“不用我們跟那小鬼說說,勸他離開嗎?”

禾曄:“不用。”

是那隻野鬼糾纏上了這姑娘,用不著太客氣,直接趕走就行了。

中年女人不放心道:“禾大師,那他以後不會再來糾纏我女兒了吧?”

禾曄:“不會。”

中年女人見禾曄回答的很篤定,這才放心地付了錢,帶著女兒離開。

一旁圍觀的顧客心裡有些失望,原以為會看到什麼稀奇事兒,可是除了那張自燃的符紙外,並沒有其他什麼稀奇場麵。

“禾老板,我第二個來的。”

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男人主動說道:“我是你的粉絲,經常看你直播。”

禾曄衝他點了下頭,看向他的麵容,見對方麵色紅潤,不像是撞邪的模樣,問道:“你是幫誰問?”

三十來歲的男人道:“幫我侄女。”

“事情是這樣,這不是到了寒衣節嘛,前兩天我們去地裡給去世的親人燒東西,然後我小侄女追了過去,當時我嫂子就立馬把她女兒給抱回家了。”

“可這兩天她卻突然發起高燒,夜裡一直哭喊,躲在她媽媽懷裡,說外麵有人叫她的名字,要把她帶走,我們就懷疑是不是她去地裡那天衝見什麼了,想找禾老板過去幫忙看看。”

禾曄問:“你侄女多大?”

青年道:“6歲。”

禾曄沉吟片刻,重新畫了兩道符,解釋道:“這幾天我走不開,你先帶兩張符回去。”

“這張貼在大門上,另一張貼在床頭,如果晚上她還哭,你給我打電話。”

青年男人問:“禾老板,這個事情嚴重嗎,那小鬼是想勾走我侄女的魂嗎?”

禾曄猜測道:“按理說6歲天眼會閉合,但不排除特殊情況,你可以問問她去地裡找你們的路上,是不是與什麼東西搭話了。”

青年男人立即掏出手機:“好,我現在就去問。”

“嗯。”

禾曄趁著他出門打電話的功夫,又幫其他人看了麵相。

就在他畫符祛邪時,青年男人急匆匆的走回來:“禾老板……”

禾曄抬手製止,幫麵前的顧客驅邪,叮囑一番送走後,才抬眸看向等在一旁的青年男人。

“禾老板,真讓你說對了,我小侄女她去地裡找我哥和嫂子的時候,半路遇見了同村的老頭跟她搭話,她跟人家聊了幾句,可問題是那老頭去年7月份的時候突發腦梗死了。”

“這王八蛋生前就不是什麼好人,沒想到死後還不安生,竟然敢嚇唬我家小孩兒!”

禾曄道:“回去先把符貼上,明天早上7點到10點之間,找兩個屬龍屬虎八字硬的人拿著鐵鍬去他墳上拍幾下,說他若是再敢胡鬨,就掘了他的墳,但注意是嚇唬嚇唬,不要真掀他的墳頭土。”

“若是後天晚上你侄女沒事了,就讓你哥去給那人燒點紙,說點好話,以免招鬼記恨上。”

青年男人認真聽著,甚至還掏出手機記下。

“禾老板,這些就夠了嗎?”

禾曄:“嗯。”

“行,那如果再有其他事情,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禾曄點頭,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他。

青年男人不但拿到電話,還加上了微信,心滿意足地付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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