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想了想,說道:“不該擅自走動,讓宮女四處去找我?”
侍者進去再出來,說道:“陛下讓娘子繼續跪。”
蘇燕埋頭苦想,心中也不禁有了怨氣。若她做錯了事,大可以指明後責罰她,而不是讓她稀裡糊塗地跪著,想法設法猜測自己哪裡惹到徐墨懷了。
她冷著臉,問道:“是因為與李騁私下會麵,有違體統。”
侍者再出來,回答依舊是:“蘇娘子繼續跪著吧。”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了,徐墨懷難道讓人隨時看著她不成。即便當真是這樣,她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一時間越想越氣,心頭的委屈積壓成了怨憤,蘇燕也不想再猜來猜去的,隻要徐墨懷看她不高興,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蘇燕一直跪了兩個時辰沒起身,入夜□□中風涼,地磚冷硬到她骨頭縫好似紮了針。
也不知跪了多久,她的膝骨到腰背都在發疼,幾次搖搖欲墜,都要用手撐著地麵才能穩住。自始至終,徐墨懷也沒有出來瞧上一眼,似乎將她給忘記了。
再加上蘇燕穿著宮女的衣裳,入夜後起了風,更覺得渾身發涼,她縮著肩膀悶不吭聲,咬牙繼續跪好。
等夜深了,看著蘇燕的侍者也有些疲累,說道:“蘇娘子再想想,去認個錯便好了。”
蘇燕有氣無力道:“我怎麼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話音才落,殿門吱呀一聲開了,徐墨懷已經換了身閒適的便服,眼皮輕輕搭著,似是隻是不經意掃了她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進來。”
蘇燕確定他是和自己說話後,手撐著冰涼的磚石緩緩起身,然而跪了兩個多時辰,她的腿已經麻木到仿佛不存在了,稍一起身便往一邊跌倒,渾身上下都酸疼得不像話。
徐墨懷漠然地看著,在侍者試圖去攙扶的時候,開口道:“不許扶。”
蘇燕眼眶一熱,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低著頭繼續撐著讓自己起身,勉強直起身後卻連腿都邁不開了,才艱難地走了一步,立刻就狼狽地摔倒在地。
徐墨懷沒再看下去,轉身先走入殿中,留下蘇燕一瘸一拐地往裡走,每走一步都要有外物支撐。
在帶到長安之前,她隻給自己逝去的阿娘磕頭跪拜過。
她在徐墨懷眼中就像地上的泥灰,生來就該被踩在腳底,就算叫她磕頭下跪也是應該的。
蘇燕也覺得這是應該的,徐墨懷是皇帝,給他磕頭下跪是天經地義,她有什麼好委屈的?
她這樣想著,卻還是沒忍住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從殿外走到徐墨懷麵前的這一小段路,蘇燕走得十分艱難,不長的距離,卻總讓她覺得,比當初在觀音山回去找徐墨懷的路還要長,還要難走。
徐墨懷坐在書案前,頭也不抬地問她:“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蘇燕顫巍巍地站著,憋住眼淚沒說話,他終於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她。
“李騁看中你,與朕求了個恩典,想收你做妾侍”,他的語氣緩慢,就像一柄刀子不疾不徐地刺她。“朕的東西,即便朕不要,也不會轉手贈予旁人。”
徐墨懷輕嗤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她:“朕會一杯毒酒賜死你,絕不給你背叛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