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1 / 2)

籠中燕 白糖三兩 6638 字 8個月前

宋箬的公主府離皇宮有一段不近的距離,孟鶴之為了不耽誤上朝,每日天未亮便要動身。自從與宋箬成了親,蘇燕便極少與孟鶴之往來,然而他們在落魄時相識,彼此之前的情誼也更為難得可貴。

送蘇燕去公主府的侍者們也都知道,如今的蘇燕是有些神誌不清的,因此要格外小心護著,無論她想要什麼,都隻管呈上去,倘若惹得她不快發了瘋病誰也擔當不起。

馬車走出很遠,再過不久便要到公主府了,馬車內的蘇燕忽然慌亂道:“我的衣裳壞了,你們等等。”

蘇燕從馬車中探出半個身子,將被勾壞的裙子給侍者看。十分顯目的一塊大口子,遮也遮不住,想忽視更是難。公主府中那樣多的名門貴女,蘇燕本就與她們不熟稔,倘若她穿著一身破衣裳出現必定要惹人恥笑。

她焦躁到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我不能這麼去,她們若是恥笑我,便是我給太子丟臉。”

侍者也有些為難,說道:“蘇昭儀倘若不急,待我們回去取了衣裳再來。”

“這個時辰,眼看便要到了,來回一趟天都要黑。”蘇燕瞧了眼熟悉的街市,扭頭道:“罷了,我記著前方不遠有家能看的衣料鋪子有成衣,將就著可以應付過去,先去看看。派個人去公主府知會一聲,便說我路上有事耽擱了,晚些就到。”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他們便聽從了蘇燕的意思。

這家鋪子除了成衣,多數是賣衣料,能買得起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貴。第一次來長安的時候,蘇燕連進去都不敢,隻在門口張望幾眼,感歎自己一輩子都穿不上那樣貴重的衣裳。

後來蘇燕來過很多次,再沒有過止步門口而不敢進去。

店家是個年紀稍大的女人,一見蘇燕衣著華貴,看著又麵熟,立刻殷勤地迎上前招待,聽了侍者的話,忙替蘇燕丈量腰身。

蘇燕在屏風後換好了衣裙,拉過店家詢問:“我腹中有些不適,想去解個手,店家可否帶路。”

即便店家不說,蘇燕來過幾次,也早清楚了該如何走。等她起身了,在一旁候著的侍者也跟上前。

蘇燕扭頭,不悅道:“你們莫要跟來,怪討人嫌的。”

淨房就在後院,前後也就一個出口,她們實在沒有跟去的必要,何況徐墨懷也吩咐了,不必如從前一般寸步不離,以免惹得蘇燕心中煩悶發了瘋病。

蘇燕近年來出宮的次數越發多,早在心中謀劃了無數次,如今真的付諸行動,才覺得一切都並非想著那般輕易。一路上心臟都在狂跳不止,她隻能竭力保持鎮定,不讓自己流露出半點異樣來。

等店家先走一步,蘇燕立刻解下發帶,將長而重的衣袖環繞著手臂綁起來,而後攀著淨房旁的一棵桂樹,艱難地蹬上了牆頭。

圍牆實在算不上矮,蘇燕很多年沒有乾過爬樹翻牆的事,動作也十分生疏,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等她坐在牆頭鼓起勇氣往下跳,腳上歪了一下,仍憋住沒讓自己吭聲,而後扶著牆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她記好的路走。

她已經在腦海中設想了無數次,終於在今日得以實現,隨著她越走越遠,腳上的疼痛好似也不複存在,仿佛身軀都在變得輕盈。

布莊的後院接著一個深巷,平日裡鮮少有人經過。

這處的巷子縱橫交錯,蘇燕隻管朝著自己記住了路走,不遠處便是一個小小的河渡口,隻有些不大的船隻停靠。蘇燕跑過去的時候,正巧有人在往船上走,她從衣裳的暗袋裡拿出一隻玉鐲塞給船夫,說道:“船家可否現在就走,我有急事在身等不得。”

船家沒見過這樣的寶貝,連忙收過揣到懷裡,怕蘇燕反悔似的,一把將她拉到船上,蘇燕險些沒有站穩,而後船隻便搖搖晃晃的離岸了。

蘇燕在搖晃中站穩身子,麵色被凍得微微發白,船夫催促了一聲:“這位娘子還是進去坐著吧,河上風大得很。”

她點了點頭,等要進船艙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越來越遠的河岸,依舊沒有看到追上來的人,仿佛有一塊壓著她的石頭終於挪開了,她緊繃的身軀才舒緩了下去。

——

得知蘇燕不見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下去,宋箬依舊沒有等到蘇燕,派人去宮裡詢問,她才知曉路上發生了變故。

蘇燕大抵是走水路逃了,侍奉她的宮人一時疏忽,讓蘇燕找到了機會,而事後她們害怕徐墨懷責罰,自以為又瘋又沒個幫手的後妃跑不遠,他們興許能在被追責之前將蘇燕找回來。

然而他們萬萬沒料到蘇燕跑得那樣快,且半點猶豫都沒有,像是早計劃好的,竟從水路上了客船。他們耽誤了好些時辰,終於發現事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再兜不住了才讓人去宮裡求助。

整個京兆尹都因此事忙碌起來了,金吾衛全部都被派去尋找蘇燕的下落,除此以外又派出三千兵馬出城去攔人。

侍者將蘇燕不見的事稟告給徐墨懷的時候,他麵上的表情稱得上陰森可怖,似乎下一刻便要將眼前人全部撕碎踩爛。

蘇燕能出宮是因為宋箬的花帖,孟鶴之身為駙馬難免心存愧疚,也帶著一部分侍從去幫著尋找蘇燕的下落,而徐墨懷也很快動身出宮。

孟鶴之為官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徐墨懷露出這樣的表情,比起躁怒,更像是悲憤與不解。

徐墨懷命人先瞞著徐成瑾,不要讓他知曉此事,他會在明日徐成瑾醒來之前將蘇燕帶回去。

也許蘇燕不是真的要離開,她隻是病糊塗了,才會將自己的孩子給忘記,將他們之間的情意也拋之腦後,這些都不過是暫時的,很快他就能將蘇燕找回來。

這麼多年的夫妻相伴,他不願相信蘇燕能狠心離開,她說好會早些回去,也說好永不離開阿瑾,如果不是瘋了,她怎會突然出走。

儘管蘇燕逃走時的所作所為都說明了是她籌謀已久,也隻有徐墨懷固執地認為她是病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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