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聽到了徐墨懷近在耳畔的呼吸,他的喘氣聲中壓抑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欲念。
黑夜中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響十分清晰,微涼的發絲從她臉上輕輕掃過去,她感受到了唇上一觸即離的溫軟。
從他口中溢出來的氣息,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
蘇燕麵紅耳熱,強裝著一切都不知曉,第二日若無其事地陪在他身邊,隻是不再守夜。
她不知道是第幾次,更不知徐墨懷的心思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她不會給出任何回應。
“奴婢身子不適,殿下還是讓旁人來守夜更好。”蘇燕說完後,平靜地轉身要走。
徐墨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反對的意思。
而等蘇燕即將拉開寢殿門要出去了,一雙手從她背後伸過來,重重地將門扣了回去,發出砰的一聲震響,蘇燕心上跟著一顫,沒敢回頭去看他。
昔日稚嫩的孩童,已經長成了高大俊美的青年,朗潤的嗓音因為即將成年而變得微微低啞。
陰影覆在蘇燕身上,像一隻要吞噬她的野獸。
“瑜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他按著殿門的手緩緩下移,落在了蘇燕的腰腹上,輕輕一勾便將她帶到懷裡。
徐墨懷將她從後抱住,牢牢地桎梏著。他的臉埋在她頸間,貼著她冰涼的發絲和溫熱的肌膚。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徐墨懷的唇輕輕地摩挲著蘇燕的脖頸,她扶著門微微顫栗起來,咬牙道:“殿下說的話奴婢不懂。”
“那我說得再明白些。”徐墨懷將她翻過身按在門上,眼眸中仿佛有狂風驟雨。“我想要你。”
話音落下,他低頭親吻蘇燕,強勢地仿佛要將她撕開後吞咽入腹。
——
大抵是因為如今的徐墨懷是被她看著長大的,當他猛地親上來的時候,蘇燕的腦子裡隻有驚愕,她用儘全力推開他以後連忙說:“奴婢心中已經有了心上人,還請殿下看在這幾年侍奉上,莫要再為難奴婢。”
徐墨懷放開了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奇差,看著蘇燕的目光仿佛是要掐死她。
好一會兒了他才氣悶道:“出去。”
第二日,蘇燕沒有在殿裡看到薛奉,聽聞他被徐墨懷派去辦事,她立刻便明白過來徐墨懷是誤會了什麼。
然而她將錯就錯,並沒有想著將這些解釋清楚的意思。
很快大公主由於摻和政事出了岔子,在徐墨懷的有意助推下讓她被暫時禁足。小皇子的病也愈發嚴重,身子每況日下,皇後急得發狂,將徐墨懷送去的補藥通通燒了不說,甚至開始求助於鬼神。
徐墨懷自然是盼著這個孽種去死,他也從不曾將他當做什麼弟弟,然而在蘇燕的勸說下,他到底不曾對他下毒手,即便是病重也於他沒有乾係,反而是母後與阿姐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讓他愈發惱恨,一時間對母後說了幾句重話。
然而就在他與母後不歡而散的當日夜裡,小皇子突然病逝了。
蘇燕奉命去看望大公主,即便是被軟禁著,大公主依舊端正得體,麵上沒有絲毫狼狽。公主生得明豔,目光淩厲到仿佛藏著能傷人的鋒芒。
大公主和徐墨懷極其相似,他們心機深重,隱忍而睚眥必報,她不比徐墨懷瘋狂,卻在心狠上不輸於他。她愛權力愛得直白,也可以為此謀害手足。
蘇燕去了,她並未遷怒,隻是冷淡地讓她將送去的東西都帶走。
徐墨懷看到被退回來的東西後一言不發,似乎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隻是在看到蘇燕的時候,有些無奈而委屈地說:“端午要到了,瑜娘。”
這回沒有母後與阿姐陪著他,他的身邊隻剩下瑜娘了。
也是他的提醒,讓蘇燕忽然間想起了皇後的忌日。
喪子的母親倘若失去理智,多瘋狂的事都乾得出來。
蘇燕提前讓人注意大公主的動向,又讓薛奉好生守著徐墨懷,她自己也打算睡在寢殿的小榻上以防萬一。
然而沒有人會懷疑一個母親會想殺死自己的孩子,東宮的宮人們都是如此想的,薛奉也毫不例外。
蘇燕本來是睡在小榻上,夜裡有動靜立刻便能將她驚醒,然而夜裡徐墨懷覺著小榻不舒服,悄悄將她抱到了自己的榻上,還熄了她特意留下的燭火。
她雖耐不住困意睡了過去,夜裡卻還是被響動驚醒了,在徐墨懷拔出短劍刺去的一瞬間,她想也不想地拉住了他,而皇後手上的匕首卻刺了下來。
她聽到一聲悶哼,而後在皇後下一次動手前撲上去按倒了她,急切地大聲呼喚著薛奉的名字。
殿內的燭火點亮的時候,皇後已經被製住了,她發髻散亂滿麵淚痕,像是一個活脫脫的瘋子,望向徐墨懷的眼中滿是恨意。
徐墨懷的衣上暈開了大團的猩紅,即便捂著傷處,還是有溫熱的血源源不斷地湧出。他紅著眼眶,失望到幾近漠然地盯著自己的母親。
蘇燕拿著巾帕無措地給徐墨懷堵著傷口,他垂下眼,麵色蒼白地看著她,似乎想說出什麼安撫她的話,然而下一刻卻忽然無力地倒在了她懷裡。
——
大公主在自縊前被阻止,皇後則被尋了借口軟禁中宮,皇上也不希望太子的母後會突然生事,因此這件事並不曾聲張出去,對外隻稱皇後喪子後悲痛成疾。
隻有徐墨懷一直沒能醒來,他連著發熱了好幾日,尚藥局的醫師們也束手無策。
蘇燕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做錯了事,隻能守在他身邊時刻怕他突然沒了氣息。
終於等到第八日的時候,蘇燕端著一盆熱水走進去,忽然聽到幾聲咳嗽。
她連忙走近,恰好見到徐墨懷撐著身子要起來。
他緊皺著眉,眼白爬滿了血絲,麵色陰鬱地掃視了一眼周圍後,他的目光落在蘇燕的臉上,冷聲問她:“你是何人,蘇燕呢?叫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