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幾乎是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強裝鎮定道:“殿下急著找我做什麼?”
徐墨懷抱緊了她,嗓音有些發啞。“我醒來見你不在,他們說你不在殿內侍奉,這段時日我是怎麼了……”
“我覺著自己睡了很久,身上的傷也莫名好了,還有母後,她如何了?”徐墨懷麵上滿是疑惑,表情不似作假。
蘇燕也沒有料到這一世的徐墨懷又回來了,她也不知該如何同他交代,然而這一世的徐墨懷雖不如從前暴戾冷血,卻也依然是個多疑的性子,很快便從眾人支支吾吾的回答中察覺到了不對。
徐墨懷的接受程度遠比蘇燕預想的要好,他隻當自己是生了病,忘卻了那段時日的記憶。
然而有了這一次,蘇燕不得不考慮早日離開東宮,興許下回上一世的徐墨懷又回來了,且認出了她要找她算賬,她便徹底沒了離開的機會。
回來的徐墨懷依舊如同從前般同她相處,隻是比以往更為親密,夜裡纏著她守夜,聲稱皇後的刺殺讓他夜裡生了夢魘,要有她陪伴著方能安心入睡。
然而蘇燕白日裡醒來,時常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小榻上,而是躺在徐墨懷的身邊。
不過是因為幼時陪伴,讓他一時將依賴誤以為是情愛,日後等他見多了貴女,必定會認為她不過是奴婢,不配留在他的身邊。
蘇燕不認為自己能讓徐墨懷改變心性,她遲早要出宮去,趁他變成瘋子之前離他遠些。
“瑜娘在哪兒?”
徐墨懷下了早朝,回到東宮後立刻將外袍脫下,向人詢問蘇燕去了何處。
蘇燕從尚衣局取了新的料子回來,一進殿門便看到了他。
“殿下回來了。”
天氣很冷,蘇燕出去一趟,身上都透著層寒氣。徐墨懷將她拉到殿內,讓她坐在炭盆前取暖,自己則在一邊看書批閱折子。
“父皇的身子越發不好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到近乎冷漠。“近日朝中事務,他大都交予了我打理。”
說完這話,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蘇燕,而她心不在焉,根本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隻好強調了一遍。“如今許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徐墨懷最厭惡身不由己的感覺,尤其不能忍受被旁人掌控。
蘇燕猜他興許是用了什麼手段,如同上一世毒殺了他的父皇一般,重來一回,他並不會因為蘇燕的陪伴而心性大變,更不會變得心慈手軟。
蘇燕垂下眼,好言相勸道:“既如此,你還是與皇後娘娘說清為好,小皇子一事錯不在你,無論她相信與否,你都該說一聲,不要平白受了這樣的冤屈,這件事更不該成了你的心結。”
徐墨懷的臉色一變,看著她的目光都沉了沉,問道:“你怎知此事成了我的心結?”
蘇燕愣了一下,轉而說道:“換作任何人都難以釋懷。”
他沉默片刻,而後才說:“我不會再乞求得到她一絲一毫的愛護,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留下她的性命已經是我仁慈,不過是個孽種,死於我手又如何,我不會愧疚,也無需澄清。”
他語氣輕飄飄的,似乎對這些不以為然,可蘇燕仍是覺得他在逞強。
“還是要去說一聲,皇後娘娘信與不信是她的事,可你不能一句不說,至少給自己一個交代。”她希望一切都能變好,即便可能性十分渺茫。
徐墨懷還是選擇了聽從蘇燕的意思。
事情也沒有出乎預料,皇後依然悲憤躁怒,不肯相信徐墨懷與小皇子的死無關,她絲毫不吝於用世間最惡毒的詞去中傷自己的兒子,如同一隻絕望到瘋狂的母獸,隨時都能撲上前撕扯他。
徐墨懷的反應十分平靜,他去隻是為了給蘇燕一個心安,蘇燕不了解他的母後,可他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