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三人就乘著馬車悄悄出發了,彌陀村進出的馬車有不少,她們離開沒驚動任何人。
女人出門多少不便當,從梅倒是機靈扮了小廝模樣,自覺充當車夫趕車,可路上也耽擱了不少時間,走走停停的問路,不過倒真讓她們趕上元空了。
元空是一路徒步過來的,出家人心誠,在外曆練也很少用車馬代步,他走的不快不慢,溫水水的馬車就跟在他身後好一段時候。
“元空師傅著實能吃苦,”含煙感歎道,皇家出身的人都身嬌肉貴,出門講究排場,不帶個長隊都嫌不威風,像元空這般本分的,真的少。
溫水水支腮看著元空背影,走這麼長也不佝僂,隻時不時抬袖子抹臉,想來是一身汗,她抬頭看了看天,這會子正午時,太陽烈的很,雖不及夏日也熱的能出汗。
“讓從梅追上去。”
含煙挑開車簾往從梅肩上拍,“快跟上元空師傅。”
從梅衝她吐舌頭,一鞭子抽馬屁股上,那馬長嘶一聲,撅著蹄子衝跑,直接衝過了頭,從梅使勁才將它勒住。
馬車帶起的風沙全吹到元空麵上,元空拂了拂袖子打掉灰,低頭繼續往前走。
“元空師傅!”從梅朝著他叫道。
元空停下腳步略有差異的望著她們,正見溫水水垂著眼眸將臉側在車窗外,她的耳朵通紅,眼尾餘光顫泠泠落在他身上。
元空下頜微緊,立在沙塵中一時沒動。
從梅揮著手裡的鞭子又對他叫道,“元空師傅!是我們呀!”
元空斟酌片晌還是走了過去,他給三人行了個問訊,“三位施主不好生呆在彌陀村,怎麼到這裡來了?”
他以為三人是追他而來。
溫水水捏緊帕子,一手擋在臉邊戳了戳含煙。
含煙立刻露出一副苦相,唉一聲,“老爺好些日子沒送銀兩來,府裡也不來人,奴婢們手頭緊,就是可憐小姐受苦,小姐想來想去要帶我們回江南去,那邊好歹是夫人本家,總不會短了小姐吃喝。”
元空皺了下眉,她們三個歲數輕,麵兒還嫩,一路南行遇著歹人的可能性極大,他想了想轉頭看向溫水水,“溫施主,這路途不是你們想的那般輕鬆,你們孤身在外不安全,貧僧修書一封給你帶回去交給彌陀村村長,暫住在那裡不會有人趕你們。”
溫水水回望一眼他,倏忽把頭低下去,“不用了。”
“從這裡到江南,少說要小半個月,路上磕磕跘跘不說,你們的銀兩能夠嗎?”元空問道。
從梅摸摸嘴巴上的假胡子,發愁道,“也沒多少了,就算留在村裡,過不了多久全得餓死,小姐說得對,不如回江南,總比餓死的強。”
宰相的千金竟然為了溫飽奔波,說出去都沒人信,可這是事實,溫烔不管溫水水了,自打她入彌陀村以來,溫府的人沒來過一趟,她這個人確實被拋棄了。
元空額上的汗滾落到下頜,半晌慢慢道,“去南邊剛好貧僧順路,貧僧送你們一截路吧。”
溫水水的心嘭的跳,胸腔裡的歡欣幾乎難壓抑,所幸從梅先樂的哈哈笑,“有元空師傅在那委實好!奴婢們正愁護不住小姐。”
有個男人跟著還是好點的。
元空點頭輕笑。
溫水水拽著含煙的衣擺給她做口型,“讓他上來。”
含煙抿嘴偷著笑,旋即跟元空道,“元空師傅上來吧,天兒熱,您這麼走奴婢們和小姐看著都累。”
元空擺擺手,朝前繼續走。
溫水水眼看著他慢步走在車前,光禿禿的後腦勺在陽光下照的反光,仿佛在譏諷她沒臉沒皮,他都這麼避嫌了,她還要纏上來。
溫水水攢著勁瞪他,也盼不來他再回頭。
過午時熱氣又上了一層,溫水水靠著窗沿半閉著眼瞌睡,也不知是不是曬的,不停出汗。
含煙給她灌了好幾口水,抬手要將窗簾放下來。
溫水水推了一下她,眸子睜開又盯著前頭的元空道,“你問問他要不要喝水?”
含煙咳一聲,撫撫溫水水的長發,“小姐,您過了嘴的,元空師傅指定不喝。”
溫水水羞的掛不住臉,捧著她手裡的水袋猛灌。
——
他們走的道兒偏,一天下來也沒看到客棧人家,當然即使有他們也沒錢住宿。
天黑時選了個空曠的地塊提前吃點東西,就都各自就地躺下歇著了。
溫水水白天水喝多了,夜裡憋的慌,從梅和含煙累了一路早睡的昏天暗地,她又不好將人叫醒,隻得自個兒摸索著下了馬車。
地上還燒著火堆,元空坐在火堆旁翻看著經書,聽見動響抬頭去看,正見溫水水一手攥在胸口處,咬著唇站在馬車旁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