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物(1 / 2)

天上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雪,白越跟在楚延身後還在努力說著好話,沒有衣物保暖的手很快就凍紅了關節。

冰涼的指尖擦過楚延的手背,他才微微頓了頓腳步,然後把白越的手攥進了掌心。

感受到楚延手心的溫暖,白越不由眯起眼睛笑了笑。他順坡下驢地要去抱住楚延的胳膊,卻沒得逞。

他撇了撇嘴,隻能繼續跟著楚延。

“不要生氣了嘛……我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你就這麼對我……”

楚延還是不說話,白越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小氣鬼,你再不理我,我也不理……啊!”

走近一個拐角的時候,楚延忽然把白越拉了進去,然後把人死死按在牆上親了下去。

這是個沒人的死胡同。

楚延親得凶,但白越可不管,他隻要楚延理他就很高興了。

不過等喘不上氣想掙紮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停下的時候,白越頭昏腦漲的,要楚延扶住了才能站穩,跟身處綁匪之中還能喊“surprise”的戰鬥機簡直判若兩人。

“你乾嘛呀,嘴巴都給你咬破了……”認為親完就沒事了的白越,立刻嘟嘟囔囔地抱怨開了。

楚延溫柔地吻去他唇上的血跡,然後忽地收緊手臂,將白越緊緊鎖在了懷裡。

“……笨蛋。”

根本不必為他涉險,不必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一想到白越是在一眾木倉口之下那般冒險地行動,他就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更何況白越冒險的意義,是為了完成他的夙願。

楚延的力度,讓白越覺得有些疼,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上這些了。他忽然察覺到了楚延的驚懼,察覺到了楚延的自責。

他回抱住他:“對不起哦,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你要是再敢有這種念頭……”楚延貼著白越的耳畔低低說著,“我就把你鎖起來,讓你哪裡都不能去。”

連以身涉險的念頭,他都不想讓白越有。

楚延的語氣很凶也很認真,但白越偏生最吃這一套。他不但不覺得害怕,還有點興奮地說著:“好呀!……”

說出口他才發覺自己的語氣不像認錯的樣子,趕緊收住了放軟語氣:“我以後一定乖乖的,你彆擔心了。”

然而楚延怎麼會錯過他的情緒,他想再嚴肅地教育教育白越,卻再找不回狀態。最後他隻能無奈地歎息:“你啊……”

他捧住白越的臉,又輕輕吻下:“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李叔來他這告狀,顯然是為了讓他管住白越,可是他根本管不住。

像是覺得冷了,白越越發往他懷裡縮:“真的沒有下次啦,你放心嘛。”

楚延把他搭在自己背上的手扒拉下來,一邊為他捂手,一邊垂下眼瞼:“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乾嘛突然說這種話……”白越有些彆扭,“怪見外的……你為我也做了很多呀……”

楚延明白跟白越掰扯這個,永遠都掰扯不清。他不再多言,隻再次把白越按進懷裡。

“乖,讓我好好抱一會。”

然而白越的安靜隻維持了十分鐘。

白越的手被楚延一並揣進懷裡捂著,他眼睛溜圓地瞪著楚延肩上漸漸蓄起的積雪,終於憋不住道:“回家啦,你身上都有雪了。”

“好——回家。”

……

白越捧著楚延煮好的薑茶,有些糾結道:“你說這事跟樂、白樂有沒有關係啊?”

做筆錄的時候,白越當然不會瞞著另外三個綁匪的存在,都已經到了買凶.殺人的地步,再瞞著百害而無一利。

“我覺得沒有。”楚延見白越抿了口薑茶就吐舌頭,便往他那杯裡加了點蜂蜜,“就算白樂要對你下手,也不至於要你的性命。”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看得出來,白樂確實很喜歡白越。

變甜的薑茶讓白越一連喝了好幾口:“那我就放心啦,這樣我爸媽就不用難過了。”

楚延摸了摸他的頭,沒說破白越也是在為自己慶幸。

白樂生母找的那三人並不專業,很快警方就找到了他們的蹤跡並進行了逮捕。為了爭取寬大處理,他們很快就供出了白樂生母。

然而此時,白樂生母已經飛回了京城,A市警方隻能聯絡京城警方。

白樂生母雖然狠毒,但她沒什麼文化,眼力見著實有限,她還當自己的計劃□□無縫,帶著隱隱的驕傲在姐妹麵前吹噓時,警察就找上門了。

消息傳到白樂耳中時,白父白母正在和他商討,新年送他母親什麼禮物好。

作為白越的家人,他們當然有案件的知情權。得知自己的生母企圖謀殺白越後,白樂本就已經無地自容,然而白父白母不顧著憤怒,反而先來安慰他,卻讓他越發覺得愧對白家。

得知趙媛在看守所鬨著要見他,白樂選擇了避而不見。

曾經他是感恩並深愛趙媛這個母親的,七歲之前的生活艱難而困苦,即便身有惡疾,趙媛也始終竭儘所能地撫養著他。可是現在,趙媛已經麵目全非,早就不再是那個堅韌勇敢的母親了。

白樂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關了三天,才終於有勇氣給白越打去電話。

他抱著被拒接的覺悟,所幸白越還是接了。

白越隻淡淡地“喂”了一聲,就沒再說話,這讓白樂心中頗有些苦澀。

原本隻要是他的電話,白越總會很開心地先喊一聲“樂樂”。

“小越……”出聲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的乾啞,“你還好嗎?”

“我很好。”白越回答得毫無情緒。

“那就好。”白樂幾乎要被白越的冷漠擊倒,他忽地哽了下喉頭,才又找回聲音,狼狽地道,“對不起……”

“……”白越沉默兩秒,“不是你做的事,我不會怪你。”

白樂忽地落下淚來,一遍一遍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想問白越什麼時候才能原諒他,但他自己也知道這話問不出口。

直到白樂停止了道歉,這通電話才終於終止。

白樂看著通話記錄,一邊落淚一邊笑起來。

白越還把他當弟弟,這真的太好了。

他不會再肖想不該奢望的東西,不會再想著破壞這個家了。

另一邊的白越,心情也很是有些複雜。

他依舊生氣白樂對楚延的陷害,甚至再沒了對白樂的信任,但從此把白樂當成一個陌生人,卻又是他做不到的。

楚延看他一臉傻呆呆的樣子,就知道他又在糾結了。

他把白越抱進懷中,先是輕輕打了下他光著的腳丫子:“又不好好穿拖鞋。”

白越縮了縮腳,埋怨道:“有地暖呢。”

“有地暖也要穿。”楚延相當嚴厲,“再不好好穿拖鞋,就讓你感受一下沒有地暖的A市。”

“知道了知道了,你越來越囉嗦了,楚老板!”白越擰著楚延的臉作為報複。

楚延由著他胡作非為了一會,才柔聲道:“如果你依舊把白樂當作弟弟,那就把其他事都交給時間吧。”

白越抿了抿嘴:“可是,你不在意嗎?”

楚延望進他的眼睛:“我在意的隻有你。”

白越撲棱了兩下眼睛,然後猛地往後仰去:“你好煩,你怎麼越來越會講這種話了!”

……

白母請了楚延去白家過年,原本白越還挺操心,楚延和白樂見麵了該怎麼掩飾尷尬——白母至今不知道白樂做過的事,他也不想讓白母知道。

他的媽媽應該快快樂樂,不能到這個年紀了還要因為孩子感到失望和傷心。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白樂居然連年都不過,就要出國去分公司了。

白母當然勸過,不過想到趙媛入獄,就算要過年,白樂估計也過不開心,最後也隻能表示支持。

真正的原因知情者避而不談,但也無關緊要。

白樂走的時候,除了還在A市的白越,白父白母以及白靈,都來為他送行了。白父白母叮囑完後,白靈上前,一開口就是:“找個男朋友回來。”

白樂一怔,笑著應道:“好。”

白靈深深看他一眼,改了冷硬的口氣,有些歎息道:“好自為之。”

過檢票口的時候,白樂還能遙遙聽見——

“催你弟弟找對象,你自己怎麼不找呢,趕快也找一個!”

“不找。”

“我看你林叔叔家的兒子不錯,要不改天見一麵?”

“不要。”

“那周阿姨家的呢,人家也是個學畫畫的,你們倆一塊還有共同話題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