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後鬨事(一)(1 / 2)

“狂妄!”

出竅期威壓自殿中發出,雖隻針對陸折衣一人,但驕知火離黑發劍修太近,也受其影響,刹那間臉色蒼白,痛苦地喚道:“師尊,停下……”

那微小的聲音被淹沒在狂風驟雨般壓來的威勢中!

反倒那個凡人少年,神色自若,像是什麼也感知不到。

驕知火運轉全身真元抵擋,卻如蜉蝣撼樹,根本毫無用處。他依舊一步步,靠近了在威壓中心的黑發劍修,想要勾住他的衣袖,為其遮擋一分傷害。

短短幾步,猶如天塹。

那是如螢火般,微弱卻也固執的光芒——

鮮紅血液從唇角蔓出更多,他的師尊卻依舊沒有收手的意思。

驕知火的眼裡充斥血色,已辨不清眼前事物,隻依靠一腔執念前行。直到顫抖的手,終於觸到了涼滑的衣角。

紅衣小孩輕輕笑了一聲。

他抓住了。

風暴頓歇。

驕知火有些茫然地張望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不是師尊留了手,而是在黑發劍修身邊,形成了一片異常安靜的區域。

簡直像是毫不受那出竅威壓影響般。

殿中冰冷聲音傳來,那是來自出竅期大能的怒意:“峰主最低也是元嬰修為,區區金丹小兒,憑何本事,竟也如此狂妄!”

黑發劍修神情沒有一絲波動,就如最堅定的問道者,從不因外物而動搖。他腰間佩著最普通的誅魔劍,白如流水的緞子一揚,那誅魔劍便露出側邊的鋒芒來。

陸折衣的動作極為好看,優雅的像是某種用來表演的劍舞。但若親身體感,那鋒利濃重的劍意,如同能毀天滅地,絕不會讓人生出一絲輕慢之意。

那是可怕如同天道降臨,雷劫當空的壓迫感。

其實陸折衣並不如麵上那樣冷靜。

他覺得體內真元運轉,已經脫離了原本的掌控,豐盈的像是要炸開來。思維混沌,有些熏然,那些偽裝的冰冷與正氣,都被一點點抽絲剝繭,隻留下那帶著邪性猖狂的本質。

哪怕極力記得維持人設,在某種物質的催動下,獨屬陸折衣的恣肆,還是泄出了點端倪。

黑發劍修聲音極輕,眸光像是深不見底的魔淵,唇角微微一挑:“就憑我是以金丹之身,修真界立道第一人。”

修仙有逐道一說,卻不是人人能悟道,人人敢立道。

修至渡劫期,不管是初期還是巔峰圓滿,都可飛升。這飛升的關鍵便是“道”,一個修真者,若是沒有“道”,便會被最後的九天玄雷轟為煙塵,身死道消,神魂俱滅。多少渡劫期的大能,就死在“道”之一字上,生生耗得油儘燈枯,再也承不住漫長無邊的等待,毅然投向了死亡。

而修真界有記載以來,最天賦絕倫的修士,也是在分神期悟道,渡劫期立道——

悟道是一劫,立道也是一劫。隻因立道,就是和天道簽訂了某種契約。

隻要違背了自己立的道,便會被天道抹殺,於世不存。

那個最天賦絕倫的修士,立的是“殺儘天下負我人”的邪道,卻在即將飛升圓滿時,道侶與他人被翻紅浪,結為歡好。他念著千萬年來的相伴,又覺飛升便是拋棄了道侶,索性由著他們去……頓時便被天雷劈得屍骨無存,不留神魂。

這就是立道之可懼。

一旦立道,便是將性命置於刀刃之上。任你天賦絕倫,修為高深,背道之後,也逃不過天道的責罰厭棄。

所以黑發劍修提到“立道”二字,長生門掌門不僅覺得嘲諷可笑,甚至疑心巫情從哪裡聽來的“立道”一說。

“荒唐。”

若是金丹真人也能立道、悟道,他們這些修真界老怪物,還不如去死一死的好。

但陸折衣的確是可以立道的。

——這並不是說他的天賦有多好,修為有多麼精深,道心多麼堅定,隻是因為係統設定而已。

虛玄君將陸折衣帶來這個修真界,就給他立好了“道”,那是遊離於天道之外的另一種規則,不受此界天道約束。

是陸折衣作為正道肱骨、正人君子的一大強有力的證據,注定他要立為天下蒼生而奮鬥的正道,至於這“正道”有多大水分,就隻有陸折衣和係統心知肚明了。

但金丹立道太過駭人聽聞,虛玄君和陸折衣商議時,也確定好了是分神悟道、渡劫立道這麼個流程。

——現在卻全打亂了。

「宿主。」係統喚道。

「陸折衣。」它又道,依舊無人回應。

係統覺得自己簡直要死機了,合作了這麼久,它從不知道宿主有這麼肆意狂妄的時候:「……你究竟在做些什麼?」

“我在立道。”陸折衣如此道,卻不是在心底和係統交流,而是直接說了出來。

虛玄君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

它的宿主,現在可能正處於一個極不正常、無法自控的狀態。

再突然的變故都沒有宿主的安全重要,係統糾結了一會,徹底沉寂,仔細檢查陸折衣的身體和神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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