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折衣原以為會遭受更加激烈的進攻,至少要比方才無形的“雨刃”凶殘多了, 沒想到那細線僅是割破皮膚, 留下一條又一條豔色的血痕。
論起威脅度,可以算作趨近於無。
隻不過那細線路數詭異,即便陸折衣身形迅疾, 還是吃中了幾招。
待多交手幾次, 紅衣魔修已掌握規律, 竟也躲得靈活, 決卿的進攻更顯得微不足道。
如此來往數招。
紅衣魔修微微一轉身, 這次他沒有避開金線,但指尖的真元凝聚成刀, 斬落下去竟將那仙器雨霖鈴化成的細線斬斷了。
隨後他掬起一捧被斬斷的細線, 細細觀察, 金色淡光襯著雪白的膚, 竟也十分好看。
在下一刻,陸折衣手中金線泯滅, 不留一分痕跡。
決卿在一旁悠然看著,沒有半點惱羞成怒的跡象,像是一點不在乎自己的“大招”遭到破解,連敵人半根手指都砍不斷, 可以說是心態非常好了。
陸折衣反倒笑了笑, 舉起自己已經空蕩蕩一片的手心, 問道:“這是什麼, 毒嗎?”
雖說沒有造成明麵上的傷害, 但陸折衣感覺自己體內真元消耗極快,向來如深淵般不見底的靈力儲存一時竟有些吃不消,倒是十分新奇。
但光依靠掛毒是掛不死人的,決卿遲遲不動手,絕不是因為心善或是畏懼之類的緣由,反倒像是在等什麼時機。
一個適宜出手的好時機。
紅衣魔修目光微微一挑,落在下方越聚越多的修士上麵——縱是元嬰真君,也絕不敢插手兩名大能的交鋒,隻得離的遠遠望著,為決卿助陣。
更彆說那些頗為心驚膽戰的金丹真人,和倉皇撤退的築基、練氣期修士,簡直是腳不沾地的逃離,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現過的模樣,想來也幫不上忙。
陸折衣心中突然一動。
他唇角翹起,攢滿了讓人心悸的風華,輕挑笑道:“你該不會是在等著誰和你聯手吧?”
青雲宗宗主非常不屑地嗤笑一聲,眼中厭惡之色更濃,也不搭話。
紅衣魔修手中玩弄著一截墨色發梢,接著道:“如果你在等那個金丹立道、不可一世的劍修的話,恐怕要落得一場空了。”
四周真元流動倏然一緊,決卿臉上那運籌帷幄的從容微微僵住。他的眸中翻滾出一些陰沉情緒,簡直要將陸折衣淹沒一般,狠狠釘在那片紅衣之上。
口中似含著冰,決卿一句一字都沁著寒意:“你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我做了什麼——”陸折衣笑容豔麗的像是由鮮血灌催的邪異花朵,便是再不重美色的人,也會被他那般皮囊晃得微微失神。
除了現在滿心躁鬱的決卿。
紅衣魔修含笑補充:“那劍修,早在之前就被我殺了。”
“他臨死前倒掙紮的很厲害,也許是想去報信罷……可惜最後被我奪了佩劍,用誅魔劍釘死在壁上,直至斷氣前一刻,都不肯閉眼。”
陸折衣儘心儘力給自己艸著人設,隻差將“英勇無畏”四個字用血寫成一麵錦旗,遞到決卿眼底下了。
希望大佬理解一下“巫情”不能及時趕來助拳的行為。
決卿顯然被打擊得不輕。
連陸折衣都詫異他突然難看下來的臉色,簡直像被刺激得心神失守、生了心魔的樣子。
少個幫手對他來說那麼痛苦嗎?
陸折衣陷入沉思中。
……
其實陸折衣的話落在決卿耳中,不吝於五雷轟頂。
向來傲慢的出竅大能像是一下子被冰冷潮水淹沒,連最輕微的吐息收納,都能感受到內臟被擠壓碾磨的痛楚。
身邊一下子就靜了。
他仿佛什麼也聽不到,隻能看見紅衣魔修那張唇開開合合,而心中空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