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乾似乎是難受極了,低著頭也不肯回話。
“你且將養著。”到底是踏劍宗的弟子,又是要參加六界大會的人選,獨孤長老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了。
暗地塞了一枚玄品丹藥給莫乾養傷,又交代了旁邊兩個元嬰真君照看著他。
獨孤長老先行一步,頂著少宗主如刀鋒般淩厲的目光,和黑發劍修並行著,口中讚歎道:“巫情真人果真非池中之物,那指法用得利落果斷,真元渾厚,連老朽這般分神真君都自歎弗如。”
陸折衣道:“獨孤長老過譽。”
“巫情真人當得上這般評價,”獨孤長老由衷又歎了一句,轉而提起,“那莫乾心性不佳,恐在大道上難以精進。失禮之處,還望巫情真人不要放在心上,亂了心緒。”
“自然不會。”陸折衣低垂著眼睛,神色一派平靜。
獨孤長老知巫情立得是天道之下,光明磊落的正道,巫情既然說不會計較,那就是真的不會計較了。這時他才放下高懸的心,滿臉愧疚地與陸折衣閒談起來,重點說的便是那六界大會人選的選拔試煉。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選了一頂肩輿轎坐了進去。那牽轎的麟駒靈獸打了個響鼻,躍躍欲試,隻等另外兩頂轎子也坐滿人就出發。
——肩輿轎共四頂,一頂坐兩人已是最多了。
祝沉望著坐滿的那頂肩輿轎,鮫紗上隱隱映出來的兩人交談的身影,神色陰鬱,暗暗咬牙。
獨孤長老,這筆賬我先記下了。
接下來便是祝沉獨登了一頂肩輿轎,花悅與一名不大相熟的元嬰真君共拚了一頂。等幾人準備好,那麟駒靈獸踏雲而上,轉瞬在踏劍宗門人弟子的小聲驚呼下,消失在翻滾的雲海中。
花悅真君坐在驕上,正心神不定,聽到一嘶啞聲音含著渾厚真元,從前方傳來,正是獨孤長老的提醒:“這次你們運氣倒好,六界大會於人族的選拔,正是在玄煉中世界天山池舉行。”
修真界中,大世界竭儘隕落,隻餘三千中世界。而這三千中世界有強有弱,玄煉中世界便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能獲取選拔場地的資格,倒也不奇怪。
花悅心下一鬆,情不自禁地掀開麵前鮫紗。順著獨孤長老的聲音,去尋找黑發劍修乘坐的那頂肩輿轎,仿佛這樣就能從隱綽簾間,望見那個人的身影。
他的舉動太過顯眼,對麵坐著的元嬰道友看得一清二楚。
隻聽那元嬰真君冷哼了一聲,懶散道:“怎麼,花悅道友也打著巫情真人的主意?”
這話聽得花悅手一滑,背脊上布滿冷汗。他鬆開了捏著轎簾的手,回過了神,定定望著對麵之人。那人是一名向來低調的元嬰真君,花悅從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沒想到對方一出手也不簡單。
花悅雖然修為是靠著雙.修之法練上來的,卻也不是善茬子,此時冷笑一聲:“宋玉道友有什麼指教?”
宋玉似乎驚奇於他的敵意,不動聲色望了他一眼,道:“莫非花悅道友想要獨占巫情真人不成?”
又怎麼可能……他哪裡爭得過少宗主。
花悅苦笑一聲,心道自己的齷齪心思當真是顯露無疑,藏也藏不住?
若巫情真人真是那般以色侍人的修士,倒也還能在腦中臆想一二。但看了方才他與莫乾一戰,隻怕自己有什麼孟浪之舉,就是第二個莫乾。
花悅心中苦澀,反問道:“難不成宋玉道友也生了那種心思?”
宋玉坦蕩極了:“自然。”他又湊了過來,一雙狹長的眼睛眯起:“我二人齊心協力,不一定拿不下那巫情真人。”
花悅原本的惺惺相惜之意皆儘收起,冰冷地望向宋玉。他擅歡.場之道,自然也對那些下九流的調情手段很清楚,不免有些動怒:“這等齷齪手段,宋玉真君還是收著點,以免惹上殺身之禍。”
“花悅道友何必這樣咒我!”宋玉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忿,“修真界趨強再正常不過,我想跟著巫情真人學上兩招指法又如何?他不教我,我還能逼他不成。”
宋玉說完,氣憤未平,尤諷刺道:“我比不上花悅真君的修為來得容易,想要與那巫情套上交情也成了齷齪手段了。”
花悅:“……”
宋玉冷哼。
花悅:“……宋玉道友隻是看上了巫情真人的修為?”
宋玉憤怒:“難道你不是?”
花悅撇開頭去,也不說話,暗自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