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襲之簡直無法從短短百年人生中, 找到比如今還要尷尬的時刻了。
尤其是弄寶閣麵目清秀的小侍, 端著檀木匣進來——發現廂房中竟有兩人,其中一名氣勢冰冷的修士相貌還極為好看時, 立刻露出“明白了”的表情。將檀木匣放下,退出去時貼心地掩緊了房門。
那檀木匣中裝的正是那淫.器了。
天襲之簡直氣得臉上都蒸著粉色,手指死死按在檀木匣上,欲言又止:“這東西,我、我便不送給巫情道友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手從那檀木匣上彈跳起來,退開幾步, 滿是無措地說道:“我、我也不是要自己用!”
“我知道。”陸折衣看著銀發修士局促地簡直不知該將手往哪放的樣子,輕輕垂下眼睛, 接過那檀木匣,仿佛沒注意到天襲之悲憤欲死的神情:“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同齡人的贈禮。”
天襲之突然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黑發劍修似真似假道:“我等它孵出妖獸的那一天。”
輕描淡寫,便化解了天襲之的尷尬。
銀發修士低下了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紅暈。
——巫情果然是天下間看上去最無情冰冷, 心底卻偏偏最柔軟的修士。
想到這點,天襲之又有些心疼, 不知是怎樣的境況,才會催生出巫情這般矛盾的性格。
趁著天襲之低頭害羞的功夫, 陸折衣的衣袖拂過那檀木匣, 氣息平穩地將那淫.物收到了儲物戒中。
正在這時, 許久未有反應的虛玄君突然說道:「你真要留著這淫.器?」
陸折衣麵上平靜得很, 內心卻是極具深意地笑道:「當然留著,敢送我這種東西,我為什麼不留著?」
「——等天道友忘了之後,我會好好提醒他這個黑曆史的。」黑發劍修溫和地說道。
“……”虛玄君陷入沉默之中,雖說不知宿主有什麼計劃,但這並不妨礙他憐憫天襲之兩秒。
那個被陸折衣“記在心上”的銀發青年渾然不知的傻樂著。
大概是心疼極了黑發劍修,接下來的每一樣物品,天襲之都毫不猶豫地用靈石拍下來,且出價不匪。簡直像個剛進城的土財主,要搬空弄寶閣一般,引得其餘修士頻頻側目,連一樣趁手法器也拍不到。
便是連弄寶閣的長老,都親自過來了一趟,確定二號廂房是真的有大筆靈石沒處花,而不是來鬨場之後,才笑容滿麵,一邊道歉一邊退下了。
陸折衣在一旁,平靜的目光落在天襲之身上,直到對方終於冷靜下來,抑製住可怕的購買欲後,才輕輕歎息一聲,道:“天道友後來拍下的藏品,我不能要。”
天襲之仿佛被冷水澆頭般,問道:“為什麼?”
“因為再收,我就還不起了,”陸折衣舉起(僅裝著數萬分之一身家的)儲物戒,眉目冰冷,那般黑色眸子映出了銀發青年的身影,極認真道,“天道友想要什麼,還請讓巫情代為拍下。”
天襲之當慣了散財的掌門之子,此時隻覺心中那片柔軟之地被擊得微微顫抖,忍不住想到……這莫不是交換信物?
交換定情之物。
可惜天襲之幾乎是立刻想起,自己送出去的是那淫.器,未免太壞興致,頓時臉色一陣紅白,心緒尷尬極了,強笑著答:“巫情道友若要送,便送台上這一物好了。”
話出口的下一瞬間,天襲之便後悔了。萬一挑到什麼價值極高的拍賣品,豈不是讓巫情為難?
正巧這時,台上正擺著的千年火靈草被其他修士拍走了。主持修士又走上台來,撩了撩袍角,刻意吊胃口道:“下件所拍的寶物,乃是此次萬物拍賣場品相最好的寶物之一,來自疾風秘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