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席上的修士紛紛用嘲弄的眼神,看著攔住少年的黑發劍修。
真是奇了, 沒見過上趕著送死的。
今日, 這送死的人還不少——
不過片刻, 一個滿頭銀發, 穿著踏劍宗弟子服的人也從上方躍下。他眼裡似乎掩藏著怒火, 像是極憤怒的模樣,一把擒住了黑發劍修的手:“和我回去。”
“天道友。”黑發劍修身形瘦削, 在天襲之的力道下卻紋絲不動。
陸折衣的目光極沉,如同凝聚著一方黑墨, 就這麼定定看著天襲之,也不多言。
銀發修士突然便生出滿心的挫敗。
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巫情和他, 和台上這些修士都是不一樣的。
那人是真正霽月光風的君子。
“是我把你帶進來的,”天襲之咬牙,顯然對陸折衣的固執感到苦惱極了,卻又沒辦法不縱容他, “同生死, 共進退!”
“……”
那一刻陸折衣的確略有動容。
這般和諧場麵卻在下一刻被打破了。妖嬈的美人眼睛微微眯起, 不大高興。那雙如赤色寶石的瞳孔透出妖異的光芒, 聲音含著一股難言的魅意, 能讓人酥軟了骨頭:“可我隻要你。”
狐妖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出,隔空點了點陸折衣的方向。
銀發修士的身體驟然僵硬, 口不能言, 像是成了一隻被提線的木偶。
天襲之眼睜睜看著陸折衣冰涼的手從他的桎梏中脫出, 黑發劍修像是被迷了神智一般,腳步輕忽地向著連星陣裡走去,顯然中了那狐妖的妖術。
那一瞬間,極大的恐懼瞬間籠罩了天襲之,甚至勝過他對自己性命的擔憂。
要是……要是現在站在這裡的不是紈絝子弟“天襲之”,而是自己那位年少成名,百歲元嬰的兄長便好了。
兄長一定能逆轉困境,收服妖修。而不是像他一般,隻能懦弱無能地看著巫情去送死。
銀發修士麵白如紙,雖仍不能動,那唇邊卻是溢出了鮮紅血跡,目光陰鬱。
……
陸折衣的確心神微微一晃。
那一瞬間,他對身體的掌控力降到最低。但沒等虛玄君出聲警示,陸折衣便將那一縷迷茫神思掐滅在角落,隻是仍配合著妖修,腳步虛浮地向前走著。
似是察覺到係統的欲言又止,陸折衣還在心底輕輕問了一句:「嗯?」
虛玄君:「……沒什麼。」
今天的宿主依舊效率很高。
沒被那狐妖突如其來的一招陰到,接下來的幻術暗示便好抵禦很多了。
陸折衣最終來到拍賣台上,和容貌妖孽的美人雙目相對。
那赤色眼瞳大約是陸折衣至今所見,最好看的一雙眼睛,可惜那裡麵,卻滿是要將人推入深淵的惡意。
有傳言不能與狐狸對視,否則便會被其迷惑,害走性命。光是獸類便如此邪性,換成修成人身的妖修,便更不可小覷了。至少陸折衣以身證明——
那狐妖的眼睛的確有迷惑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