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靈池機緣三(2 / 2)

魔修背後,緊捂住腹部的天眉長老正一步步艱難走來,無聲無息,目光冰冷得像要將魔修的每一根筋骨都碾碎,撒在風中。

望見手中血肉模糊的“元嬰”,魔修罕見得出現了疑惑神色。他緊盯著那明顯需要龐大真元才能支撐的冰雪鎖鏈,低語了兩句,才恍然大悟地抬頭:“原來你就是那種——雙元嬰的怪物?”

“怪不得能以元嬰修為成為寒生靈池的守門人,可惜了……可惜了,你原本也應該是個好贈禮的。”魔修嬉皮笑臉地說完,將手中那個血肉模糊的元嬰一口吞下。

陸折衣看見那個冷淡而倨傲的天眉真君,臉部很明顯地抽了一抽。

眼睜睜看著彆人將自己的元嬰吞吃入腹,還是有些太過刺激了。

這次不僅空中漂浮的霧氣,連寒生靈池中的部分池水,都被調動成了那種詭秘而威力巨大的鎖鏈。天眉用破損的身體維持著真元輸出時,還分了心神,低聲斥責陸折衣道:“愣著乾什麼,趕緊滾!”

一個如此年輕便已觸碰道意門檻的劍修,哪怕他並不屬於天山門,折損在這裡也太過可惜。

而天眉,已經失去了逃走的機會。一旦他離開了寒生靈池的靈域範圍,這個黑衣魔修就能輕易地將他按成骨灰。

黑衣魔修露出了微妙的微笑。

陸折衣靜靜凝視著天眉,那柄被侵蝕的誅魔劍在靈力的洗潤下,又恢複了可飲人性命的鋒利。

“我走不了。”

他說道。

誅魔劍劃破長空,似要將空間都割開一道縫隙。陸折衣的動作幅度很小,被打濕的白衣勾勒出無比美好的身體弧度,但是因為那道劍光之利,竟也很難讓人生出邪念。

劍鋒在抵到一處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如同被一個看不見的人影牢牢捏著。

黑發劍修輕描淡寫地作出承諾:“也決不會走。”

他劍下之物終於顯形。

那是個穿著寬大繁複長袍的魔修,擁有與旁邊黑衣魔修如出一轍的英俊麵貌,卻顯得更加沉穩……可怖一些。

他的手指捏著劍尖,若有所思地望向陸折衣:“道修,你很有勇氣。”

黑衣魔修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又很快變得更加絢爛起來:“兄長,那可是我看中的獵物哦。”

與之相比,是天眉心頭巨震,麵色變得蒼白若紙。

這又是一名離識期的大能!

如果說他可以憑借靈池的力量,桎住一名離識期魔修,稍作牽製。但是在對方又出現一名離識大能的情況下,掙紮估計是最可笑的一件事,壓倒性的力量將不畏懼任何螻蟻的反撲。甚至在這之前,天眉已經燃了靈符,向掌門求援,而如今的景況,天眉甚至不確定,天山門乃至所有彙聚於此的修士,是否能承擔兩名離識魔修的震怒。

他們為何會出現於玄煉中世界,天山門是否難逃此劫?

一波又一波心緒浪潮湧來,本就千瘡百孔的身軀終於要到油儘燈枯的那一刻,天眉唇邊溢出鮮血,巨大的鎖鏈悉索顫動,幾乎要潰於空中。

好在黑衣魔修緊緊盯著他的兄長,並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反擊。

陸折衣便成了此刻最不受影響的人——他也本應該就是那個人。

他收回劍,有條不紊地起了一式劍招,密集如雨點的銀光雖然傷不到長袍魔修本體,卻讓魔修感到了一股被壓製的不悅感。而那些利劍劃破虛空的聲音,也讓天眉從巨大的恐懼感中醒過了神。

天眉望向兩個魔修,眼中出現一種近乎悲涼的果決,同時,他毫不留情地嘲諷黑發劍修道:“你以為你是誰?在這種時刻,虛偽的道義沒有任何意義,像狗一樣搖尾乞憐著活下去才是正確的,沒有人會嘲笑你……當然,也沒有人會知道。”

那個擁有著驚人天賦的劍修,不應該那麼輕易死去。

天眉等待著年輕而倨傲的劍修,因為他的口出惡言而露出錯愕的目光,然後憤怒地、毫不留情地逃離,而天眉會以自爆為代價為陸折衣拖延片刻,順便警醒可能到來的天山門人。

但是一切都沒有發生。

在長久的寂靜和魔修們饒有興致的目光中,黑發劍修收回了劍,幾乎不像是反駁而如同平淡地陳述般:“那並不是虛偽的道義。”

“修劍者,背棄同族而逃,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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