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桃花嶼, 其實更像桃花洲了。
那是懸浮在空中的巨大陸地,周圍被澄澈的碧藍湖水環繞,雲霧稀疏地穿梭在指尖,純粹靈氣將來者一路行來的風塵洗去。
青石磚連綿鋪在徑上,道路兩旁間或雜著嬌俏花枝。不僅是桃花,更多的是某些奇珍花草,譬如素冠荷鼎、金火睡蓮、鳳尾蘭等, 皆是既美豔又可入藥的靈草,當然,也不會有修士敗了雅興,要舍下臉麵去攀折枝葉。
也有可能, 是桃花嶼上穿行的美人, 比起花草要惹眼多了。
膚白貌美,身嬌體軟的女修拿著指路的玉符,神情如同一池春水般帶著惑人魅意。她們身著白色至粉的漸變長裙, 雪白的胸口處綴著鏤空的細碎小花, 而鎖骨間紋著極漂亮的殷紅桃花枝,腳步似乎都帶著香風,讓人恍惚間以為來到了仙境。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玉樹芝蘭的美少年也代為引路。少年們分為紅白兩色衣衫, 膚色如牛乳一般白,似花瓣般柔軟的唇舌輕輕張合, 便是不好男色的修士, 也忍不住將目光往他們身上落。
這樣的美人, 自然也有紈絝修士要心癢難耐了。
這一行有三人,都是金丹修為,平日也是浪蕩慣了,第一次來桃花嶼,被姹紫嫣紅的景象迷得眼也不眨。
但或許是來客眾多的緣故,他們等了半天,也沒見一個落單的美人為他們帶路,倒是遠處有個紅衣少年靠在蟠龍樹上小憩,也不知是桃花嶼的人,還是如同他們一般的修士。
“應當不是來客,”三人中較瘦的修士說道,“來桃花嶼的修士都如我們一般在這處等待呢,他跑去那麼偏僻的地界做什麼?”
他沒提的是,即便隻有影綽一個身影,那紅衣少年也實在是身段誘人,勾得他心中癢得厲害,這才出了主意。
另一修士也道:“說不準是偷懶的引路人?我們去提點一二也好。”
剩下一個金丹巔峰修士生性警惕,有些不甘願,害怕是一場誤會反倒得罪了人。正準備推托,卻見遠處的紅衣美人似是醒轉,輕輕翻折身子,雪白的手腕垂下來,在嫣紅層疊的花枝間,修長纖細得誘人,像是一隻手就能握住摩挲。
他喉結瞬間滾動一下,竟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啞聲道:“……那去看看吧。”
我就看看那個人長什麼模樣,什麼也不會做。
修士心想。
走到蟠龍樹下,才發現那紅衣美人原是歇在很高的一處。未等三人開口,他們走來時踩斷枝葉的細碎聲響,已經將那人驚醒了。
陸折衣睜開眼睛,眸底似還帶著水光與困意。黑沉的睫羽輕輕壓下來,餘光落在擾他清夢的修士三人身上。
不過是微微側目的風情,那三人已是呆呆怔住了。
要如何形容麵前這人呢?修真界中各色美人他們也見過不少,但從未見過,這般、這般……
讓人心悸之人。
讓人魂牽夢縈之人。
陸折衣隻大致一瞥,剛睡醒的困倦褪去大半,他唇邊含著笑意,翻身躍下蟠龍樹。
那紅衣如浪花一般,掩蓋著美人雪白的膚,更襯得他如被富養的羸弱公子一般。落地之人抬頭問道:“道友……”
三名金丹修士此刻已是失了魂般。
他們從未有過如此的默契,下意識將另一個選項剔除,緊緊圍繞著紅衣美人。
“你不想被桃花嶼的管事發現吧?”一修士道,目光還是緊緊落在陸折衣身上,心中迷離綺念已起了重重。
他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那些大能真的舍得讓他離開床榻間嗎?
修為最高的金丹巔峰修士更是放肆,試圖去捉紅衣美人的手,被美人避開了也不惱,隻是目光更加露骨了一些,又逼近一步,試圖將陸折衣誘進那枝葉層疊的密林深處。
陸折衣:“??”
離識魔修有些莫名其妙。
陸折衣隻當這幾個道修見自己獨身一人,動了趁火打劫的念頭,被幾個金丹修士這般覬覦,倒有些哭笑不得。
正準備出手挽回離識魔修的尊嚴,陸折衣卻想到了詭明離開之時,特意叮囑過他不要惹事,這畢竟是在桃花嶼中,禁止私鬥。
鬼王其實很少對他提出過什麼要求,所以陸折衣還是願意聽一聽的。
他收回了手。
不得私鬥,沒被人瞧見就不叫私鬥了。
陸折衣假裝踉蹌幾步,踏進了更深的密林中,那三個修士明顯呼吸聲粗重了些,似很興奮一般。
隻是這邊角落的爭執還是引起了旁邊修士的注意。一個身形頎長、容顏俊美,唯一不足的便是坐在轎輦上,由人抬著的修士似是被擾了清淨,不悅地看過來。
“少主……”他身旁的青年修士微微俯身,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境況,似有不忍擔憂地問了一聲。
“不要做多餘的事。”那聲音極冷,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