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真君真是意外的軟性子。
殷紅唇瓣微微上挑, 形成一意味深長的笑,直將人迷得神魂顛倒。紅衣魔修如同噬人血肉的精魅般,便是無數人明知危險無比,卻又心甘情願的要沉溺其中, 前赴後繼。
陸折衣既如願以償,自然心情極好,他取了一隻儲物袋遞給朝顏,其中裝著他近半身家, 雖比不上婆娑筆的價值,倒也聊勝於無。
“這便當我拍下婆娑筆的資費了。”紅衣魔修道。
儲物袋為深灰色, 緞麵光滑細膩,也襯得拿著它的那隻手白皙修長, 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般。朝顏原準備推拒,但見那隻手,卻像是入了迷,情不自禁地伸過去指尖相觸。
溫涼柔軟。
這是客觀上的感受, 而從主觀來想,朝顏簡直覺得兩人相觸的地方像著了火般, 熱度從指尖一度流淌到心底。麵具之下, 那張麵如冠玉的臉已是染上淺紅。
沾滿陸折衣氣息的儲物袋被朝顏納入袖中,如同名士一般瀟灑風流的桃花嶼嶼主微微一笑:“那本君笑納了。”全然想象不到那身端謹皮囊下,掩著怎樣藏汙納垢的思想。
眾人目光還是緊緊盯在陸折衣身上。
魔修有些詫異, 但他下一刻便想通關竅——在場起碼一半修士, 都是為了這壓軸的婆娑筆而來, 被他生生劫走,自然不甘心。陸折衣笑得邪性,他的目光落在高台諸位修士上,像是每一人都被他納儘眼中,又似每一人都留不住他眼底的風流。
“諸位道友。”紅衣如血,美人稠密黑發散落,尤為招眼。他舉起手中婆娑筆道:“能者居之,若有不忿之人,儘可與我相爭,符術法術皆可。”
這口氣好生輕狂!
但他也的確有輕狂的資格。
無數視線黏著在紅衣魔修身上,修士中那位雙腿有疾的少爺神色愈發莫測起來,目光冰涼。
陸折衣其實一直暗暗觀察著某處,按他所想,對麵那位姓晏的魔修絕不是良善之輩,肯定要出來爭奪符筆的,偏偏閣樓後毫無動靜,如同放棄了一般。
轉頭便看見朝顏也望著那處,不由想到那魔修買的是桃花嶼嶼主的麵子,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哪想朝顏正也詫異,沒想到晏血欲竟不出來拆台了。
閣樓之上的魔尊與陸折衣遙遙相望。他飲儘杯中瓊漿,雖暗諷朝顏這廝態度殷切得可怕,卻也莫名生不出爭奪符筆的興致,隻一攏袖中那滴鮮血,低嗤一聲離開了這無趣之地。
自此,婆娑筆所屬塵埃落定。
……
拍賣會後,陸折衣獨自找了一處僻靜地。月華照耀下,那支主體為玉白色的符筆越發顯得幽深神秘,隻是它的主人卻毫不留情將這靈器摜於地下,還用鞋尖輕輕推了推。
婆娑筆:“……”
轉眼間,便見青石磚上的符筆已不見了。坐在地上的是個生的玉雪可愛的小孩,他麵無表情地抬頭看著陸折衣,頭頂上的小花花有規律地搖擺著,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逃脫被人鉗製的命運,自是心情不錯。
陸折衣並沒有將婆娑筆煉化,以後也沒有如此打算。他隻是和這已有靈智,甚至修出肉身的符筆定下了天道誓約。
——陸折衣不得主動收用它,還其自由身;而婆娑筆則在百年之內為陸折衣所用,還要傳授其陣法符文,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