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響炮,悶炮 花花歐尼 5791 字 1個月前

(二十九)

鄒黎是個超級無敵膽小鬼的事,王曾亮一直都知道,很清楚。

“喂,你愛不愛我?”

他每次這樣問,得到的答案都毫無例外“不愛”。他從來沒有為這個答案真的生氣過,他最多就是恨鐵不成鋼地剜膽小鬼一個大白眼,罵他是渣男,然後強硬地湊過去親人家,親到膽小鬼呼吸不暢褲當爆炸,又問。

“還裝嗎?”

鄒黎當然還會繼續裝,可是演技拙劣,僅僅是表情裝得很像。王曾亮每每看到那張冷靜無比的臉,都在心裡默默做慈善替他翻譯:我愛你可是我不能說,我說了就不酷了,我說了就戰敗了,我說了就會被你拿捏,無法再立於高地了。我不能說,不是因為我不愛你,是因為我要保護自己。

“我好害怕,你會離開我。”他替鄒黎說出這句話。鄒黎卻以為他是在向他表白,當下便愣住了,愣了好久。

他不禁笑起來,鄒黎惱羞成怒問他又在發什麼瘋,他嘴上回應說“我在笑我是個傻子,為什麼能這麼愛你”,心裡想的卻是:拿捏鄒黎真的不要太容易。

這是一個膽小鬼,一個遇到任何可能撥動自己心弦的事兒都會毫不猶豫選擇放棄的人。

他會把想要的東西丟在地上,踩爛,以防止自己忍不住彎腰去撿;他會在晴空白雲時低著頭走路,以防止自己停下腳步駐足那一朵朵會讓人忍不住露出笑容的棉花糖;他會在辦公室準備三四把傘,以防自己忘記帶傘時還要去向彆人求助;他會在需要放鬆的時候盯著電腦屏幕發呆,鼠標還要在空白的位置時不時地無效一點,免得彆人看到他沒事乾要過來找他。

他不想說話,不想和任何人有語言的流動。他認為說無用的話是消耗,廢話等同於無意義噪音,浪費時間,破壞環境。

這樣一個效率至上的人,這樣一個將去醫院探望同性戀人都視為做無用功的人,卻願意和另一個“沒感覺”的人在一起。

王曾亮一度自戀地認為,這就是鄒黎的愛。

畢竟鄒黎不做無用功,那他的存在一定就不是無用功,也不能是。

他也期待過鄒黎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對他說甜言蜜語,關心他照顧他,知道他喜歡看什麼電影,能記住他喜歡吃什麼東西,會主動探聽他最近在忙什麼工作,或者會傾聽一點他偶爾矯揉造作的煩惱和憂愁。

他也期待過,這個膽小鬼的視線有一天能夠從電腦麵前挪開,能夠從他的世界走出來,不必是全部,隻是分出來多那麼一點點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以在他邁出九百九十九步之後,向他主動地邁出一步。哪怕半步也好。

他期待過,有一天他能夠得到鄒家父母的承認,能夠光明正大地、不被嫌棄地被鄒黎主動帶回他家去,不一定要像普通夫妻那樣舉辦什麼婚禮,也不一定要雙方父母見麵,他隻是希望不要每次去他家都要挨耳光。

天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鄒黎,他一個有健康自尊需要的大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受那個自戀狂老妖婆的氣。

他有時會慶幸,還好鄒黎是個腦子有病的,不然的話他哪兒能攤上這麼一個高大上的無數小年輕崇拜敬仰的對象。

他感恩過,驕傲過,得意過,也單戀般地幸福過。

他以為他心中的愛絕對充足到足夠單方麵地讓鄒黎這個冷血狂魔揮霍一輩子的,他毫不懷疑自己的決心,百分百相信自己是那個能夠水滴石穿的特例。他卻忘了,人們歌頌愛情從來歌頌的都是少年人的愛,而鮮少有邁入中老年後的成年人的愛。

難道是年紀大了後,愛就不夠純粹了嗎?

不是的。

不是的……

“王曾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出事?”

王曾亮懵了好幾秒,時間如同定格一般,剛醒來後被最後那個“鄒黎賣房移民“的噩夢深深包裹住的被驟然拋棄的割裂感背叛感還沒緩過來。

後來過了很久回想起來這一刻時,他也想不太明白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回應,也許鄒黎並沒有那個意思。

但那一瞬間,一直繃著的那根神經就突然斷了。

斷在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地方。

“什麼叫……早就知道?”他尖銳地反問,“你覺得我是提前知道他們會死不告訴你,給你惹了麻煩?”

不是愛不夠純粹了,而是逐漸地能夠識彆什麼才是真正的愛了。

“鄒黎,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已經重要到能讓我拿老平兩個的命跟你開玩笑?”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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