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黎。”
“你他媽的真的是個神經病,我操/你媽的,我操/你媽的!!!”王曾亮一邊怒罵一邊衝出家門,等他回過神時手機已經掛斷了。
他自己也早已經兩眼血絲,像個鬼。
那之後的事,比鄒黎的屁話更加難以置信。
他沒見上老平和他兒子平簡最後一麵,兩個人在他趕去商場的時候就已經被醫院拉走了,等他去了醫院後,又被告知人拉去了殯儀館火化。跑去殯儀館後,隻看到兩個年輕警員在那裡見怪不怪嘻嘻笑笑地玩手機,其他人一個影子都沒看見。
確認了好幾遍,都依舊被告知火化的兩個人就是平瑞父子後,他整個人跟掉進冰窟窿裡一樣。
“其他人呢?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人怎麼突然沒了?”
警員也許是看他神情過於猙獰,聲音都在抖,一個女警員小聲地問:“你……是死者家屬嗎?”
老平父子倆,早就什麼家屬都沒了。他算是跟老平關係好,可也就僅限於上下級或者多一點的兄弟情,實際上他從沒去過同在一個城市距離也不多遠的老平家,也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老平一直掛在嘴邊在外上大學的學霸兒子平簡。
彆說家屬,他們嚴格意義上講,連個兄弟都不算,隻能算熟人。
“我……是平瑞的老板。”
簡直像是在繼續做噩夢。
一夕之間兩個人都沒了,具體怎麼沒的,他被帶去警局做筆錄時得知了暫時的官方說法,說是父子之間發生矛盾,正在乾活的父親一時衝動用錘子把兒子敲死在了男廁所,回過神後受不了打擊便丟下錘子翻身從圍欄上翻躍過去,從四樓掉下摔死。
案件發生時是晚上9:20整,地點是商場四樓最東側的廁所。由於書店和對麵的影院都處在封閉裝修狀態中,那一片除了工人幾乎沒有人經過,也是因此,悲劇發生時沒有任何人阻止。
不,也不能說沒有任何人。
“書店的老板應自群也在廁所裡。”警員說。
王曾亮睜大眼。
“他是目擊者,他在你來之前也剛剛和工地負責人一起做完筆錄,據他說,是因為孩子向父親出櫃,引起了父親的憤怒追到了廁所裡。”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警員接過話冷冰冰地陳述,“也是他第一個報的案。”
王曾亮一下子血衝上了頭,馬上就要開口:“我他媽的,就知道是他這個狗雜種,肯定是……”
男警員打斷他:“沒有證據追究不了任何責任,不要想當然。”
“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您前麵做筆錄的時候說老平是您臨時借給鄒黎的工人,對吧?”男警員似乎也覺得自己接下來要傳達的話很荒謬,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又淡漠的神情,“死的兩個人,是您和鄒黎的工人以及工人家屬,這兩個人一個死在了商場廁所,一個摔死在商場一樓大廳,死亡場麵的商場目擊者很多,媒體幾乎當時就跟風報道了,這個商場不出意外的話短期之內應該是完蛋了……您二位的人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應自群說要告你們……哦不,應該是告鄒黎,畢竟是在他跟死者的合同期內出了事。”
王曾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應自群要告鄒黎?”
警員毫無同情心地笑了下,也不知道是在嘲笑王曾亮的震驚還是在笑這個荒謬的事,他看起來像意有所指:“不隻是他,商場老總據說也要找鄒黎的麻煩,說到底,他才是這件事牽連的人中最無辜的一個。”
商場最忌諱的就是這類事件,死一個,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恢複客流量。更彆說在商場老總找人壓新聞之前,死人的視頻照片都已經在這個原本就有風水玄學文化底蘊的市民朋友圈內廣泛傳播起來了,有些混蛋已經開始神神叨叨地造謠一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不少人還相信了。
“與其考慮其他人,不如關心一下你的戀人。”一隻手指了指牆角邊,“他已經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接了兩個小時電話了,剛剛又接了一個,這回不知道又要挨多久的罵。”
王曾亮順著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鄒黎坐在牆角的塑料椅子上,頭朝裡靠著牆,微長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手裡拿著一個手機在聽,對麵說話的聲音很大,雖然沒有開外放,但王曾亮靠近之後還是聽得很清楚,是個女人暴跳如雷的尖利聲音。
“你除了給我找麻煩還會乾什麼?死兩個人有什麼好害怕的!又不是你殺的人,給鄒信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我告訴你,彆把你那無謂的尊嚴拿出來給我擺譜,毀了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尊嚴能值幾個錢?這個時候你就該學學王曾亮那個流氓,你要是有他一半的不要臉,你都不至於混成這個樣!”
王曾亮把手伸過去:“手機給我。”
鄒黎抬起頭,比他還像個鬼。
王曾亮直接把手機奪過來,放到耳邊:“鄒芮,我是王曾亮,我跟你說一句話你聽好了,你他媽的,就是個,純純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