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老師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因為他們見證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成長。
以前這話李光華還沒有什麼感覺,可自從她帶了朝朝後,這種感覺就明顯了起來,尤其是團子在學校裡混熟以後,露出本性開始。
“華朝陽,你又去乾什麼了?”李光華肅著臉,盯著正躡手躡腳挨著牆根鬼鬼祟祟走進來的團子,語氣嚴厲。
是的,從一個慈祥的老師變成一個嚴厲的老師並不需要太久,十天就夠了。
朝朝聽到老師叫她大名,小脖子縮了縮,背著手,靠著牆根,大眼睛怯生生的,“沒、沒乾什麼。”
小奶音糯糯的,小模樣也可憐巴巴的,讓人一看就心軟,根本升不起半分責怪她的心思,立馬就原諒了她所有闖的禍——十天前,不,一天前李光華就是按照這個節奏走的。
可現在她不會了!
在經曆了眼前這顆團子把學校食堂大師傅養的雞和豬全部塗上紅墨水;又夥同她的哥哥們把校長種的草莓全部薅光;以及給學校看門的小花全身裹滿草又紮上小辮子等等事件之後,李光華已經學會了硬起心腸,不被她這副表象所蒙騙。
“把你的手伸出來。”
朝朝扁起了嘴巴,小臉上寫滿了無辜和委屈,“手手沒有東西。”
往往她這麼說的時候,話就得反著來聽。
李光華斜著她,“我數三聲,你如果不把手伸出來,今天就不許再看童話書。”
童話書——繼肉肉以後,朝朝的新弱點。
現在她的新弱點被老師劫持,她隻得無奈的屈服,左右手在身後倒騰了兩下,慢吞吞的伸出了左手,攤開五指,遞到她老師麵前,“空的。”
李光華不上她的當,掃向她身後,“另外一隻手。”
朝朝抿了抿小嘴,把左手收了回去,片刻後,才慢吞吞的再次伸出了右手,“也是空的。”
李光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小團子略微心虛的眨了眨眼睛,小腦袋慢慢往下垂了下去。
“兩隻手一塊兒伸出來。”
朝朝:!
她剛低下去的腦袋一下就抬了起來,睜著大眼睛驚疑的看著她老師。
似乎在說,你怎麼知道的。
李光華見狀,冷哼一聲,好心的解答了她的疑問,“就你那點小把戲,都是我年輕時候玩剩下的,你以為能騙得了我?”
朝朝彎起了嘴角,討好的笑著,“沒有騙老師。老師現在也年輕噠,漂亮,是最好看的老師~”
她滿眼誠摯,仿佛一切都是發自她的肺腑,李光華強裝出來的怒意瞬間繃不住了,嘴角忍不住就往上翹了翹,可隨即又想起了她過往那些前科,立刻又肅起了臉,拿起楊麗珠送來的篾條,在桌子上敲了敲,“少給我拍馬屁,快點,童話書還想不想要了?”
見她老師說翻臉就翻臉,朝朝臉上的笑一下就收了,又變回了之前委委屈屈的模樣,支支吾吾道,“童話書是無辜的。”
“無不無辜得看你的表現。”李光華保持著冷靜,見招拆招。
這可把團子給為難壞了,她是要童話書還是要她的小驚喜,這根本就是個兩難的決定嘛。
要童話書,她就得把手伸出去,那老師鐵定就能發現她手裡的東西,那她費心安排的驚喜就藏不住了。
可如果不伸手手,那她的童話書就保不住了,她還想知道那個不用汽油的飛行車到底能不能飛,還有那個直徑一米的西瓜到底有多大,比朝朝腦袋還大嗎,要是不知道答案,她會睡不著覺的。
一邊是給老師的驚喜,一邊是睡不著覺,把一顆團子糾結得都皺成了顆包子。
李光華看著她那張小臉不斷變換,心裡憋著笑,可臉上卻依舊維持著嚴肅,催促道,“想好了嗎?”
“再等等,朝朝再想想。”朝朝頭也沒抬的回道。
“想也沒用,你總得做出取舍。”李光華涼涼道,“你要記著今天讓你這麼為難,都是因為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不出去闖禍,你就不會在這裡做選擇。”
原本在朝朝露出她活潑本性後,李光華是不打算管的,覺得那是孩子的天性,不應該被抹殺,可當她發現這孩子的活潑都帶著她自己獨有的邏輯後,就不敢再放任了。
“可是朝朝沒有闖禍呀。”朝朝委屈巴巴道,大眼睛濕漉漉的,就像是被人驅趕後無處可去的小奶狗,無助又可憐。
李光華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腸,再次軟了下去,她俯下身,放軟了聲音,慢慢引導,“你還記得老師之前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疑鄰偷斧,鑒於你之前一直調皮搗蛋的,老師現在對你產生了信任危機,你想讓老師重新信任你嗎?”
朝朝扁起了小嘴,“想。”
“那你把手手伸出來給老師看,用事實讓老師相信,這樣下次老師就不會再懷疑你了。”
朝朝抿緊了小嘴,糾結了好半響,才終於在童話書和老師信任兩重重壓下伸出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
手心攤開,一坨被揉在一起的樹葉就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