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漁翁得利(1 / 2)

許知遠坐在茶室裡,靜靜打量著楊菀之。這是他第一次與這個楊大小姐見麵,他見她雖麵容憔悴,但眼神依舊清澈堅毅,不由暗暗點了點頭。

這姑娘有自己的信念,不為外界的磨難動搖,不錯。

“二位大可以放心,許某既不是太子的黨羽,也非竺小姐的簇擁。”許知遠淡淡喝了一口茶,語氣恭敬,坦然地自報家門,“我乃太傅竇章門生,是朝中竇派之人,與太子、竺小姐都不是一個陣營。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是來和二皇女談合作的。”

姊妹二人對視一眼,都沒有接話。

“我知道,因為這太子殿下和竺師師,二位此時並不信任我。但我和竺師師不同。”許知遠說,“如今朝廷分為竺、李、竇三派,其中竺派代表舊貴族,李派則代表寒門新貴,而我們竇派目前是最顯劣勢的一派,隻因為我們代表的除了部分寒門,還有女官。”

許知遠為姊妹二人簡略地介紹了如今朝廷中的境況以及三派背後的勢力。

“正如二位所見,李派厭惡女官,勢要將女子趕出官場;竺派則妄圖以舊貴族身份在朝中弄權,大肆打壓寒門,我竇派在朝中腹背受敵。而如今殿下僅有兩子,三皇子年幼,一切尚未可知;太子已經和李承牡站隊。而無論是哪方得權,竇派都將麵臨滅頂之災!這也是我想要扶持二皇女的原因!”許知遠道,“二皇女在寒門長大,又是女子,這簡直是我竇派最佳的人選!”

“我在江南這些年,一直暗中為竇派網羅寒門高才。但我身份特殊,我父親乃是竺派之人,因此許多事我在明麵上須得與竺派站隊。二皇女心中若有什麼疑慮,儘可以問我,許某定知無不言。”

“你說要扶持我,那代價是什麼?”辛溫平冷冷問道。

“也稱不上代價,和竺小姐不同,許某和二皇女談的,是真正雙贏的合作。”許知遠點點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們竇派所求,不過是保住自己在朝堂上的一畝三分地。太傅竇章年事已高,如今已六十有七,再過三年就要致仕,而我竇派在朝中所任最高位不過夏官小司馬月槐嵐,月將軍常年駐紮西北,不能在京中;另一位玉壺先生出身低微,先帝在時頗得恩寵,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也不敢揣測聖心。竇派在朝中沒有有力的靠山!因此我此次來是希望二位不要有顧慮地去洛陽,太子和竺師師那邊我已經替二位擺平了,這便是我拿出的誠意。河曲書院乃是我竇派彙集賢才之所,二皇女在書院內自會受到照拂,明年開春聖人會攜百官來東都賞春,屆時,書院將舉辦詩會,竇派能以此為二皇女提供麵聖的機會,還望二皇女回宮後為竇派提供庇護。”

“那我若不能讓陛下認可我,又該如何?”辛溫平挑了挑眉。

“二皇女說笑了,二皇女的文章許某讀過,許某認為,你有這個本事。”許知遠笑道。

“先生,此事還容我姊妹二人考慮一下。”辛溫平看了楊菀之一眼,對許知遠道。

“哦?”許知遠疑惑,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有誠意了,“二位可是還有顧慮?”

楊菀之點點頭“許先生,平兒如今還隻是一介庶民,說這些都太早了。先生替我姊妹二人擺平舊怨,菀之感激不儘。隻是陛下如今正值壯年,日後想必還會有皇嗣,許先生和您後麵的人,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唉,”許知遠無奈歎氣,“我先前已經提過,陛下正值壯年不假,隻是竇派的時間不多了!如今的小皇子,母家與竺家沾親,太子又站了李派,等到陛下孝期結束,竇太傅已經致仕。我們如今真正在朝中站高位的也隻有玉壺先生一人,而竺塚宰與玉壺先生有舊怨,隻要他在一日,玉壺先生就升官無門,屆時竇派能依仗的也隻有遠在西南的月司馬了!況且如今李派之言論甚囂塵上,也有部分寒門投入李派門下,若李派當權,力主將女子趕回後宅,楊大小姐恐怕也無法再事營造了。從利害來看,我們竇派與二皇女、楊小姐利害一致。”

許知遠這話倒是說到楊菀之的點上了。

看見楊菀之明顯有一瞬動搖的神色,許知遠心中暗歎,難啊,做這個說客太難了!

辛溫平看了阿姊一眼,同許知遠道“許先生,容我姊妹商量一日,明日午時,還在此處見麵。”

許知遠認可,茲事體大,有考慮也是應當的。可以看出來,比起兩個月前貿然接下竺師師橄欖枝的那個辛溫平,如今的她,成長了。

隻是他還是補充了一句“二皇女,我們竇派雖然弱小,但因為我們弱小,所以更懂得聚沙成塔之事理。若您願意與竇派合作,竇派定不會叫您孤立無援。”

入股不虧啊二皇女!

從茶樓回去的路上,辛溫平還想,這許知遠也怪可疑的,怎麼這麼快就聞著味兒追到徐州了?不過若是讓許知遠聽見辛溫平心中所想,定要大喊冤枉,他也是昨兒戌時才從一無所獲的竺師師那兒知曉此事,花了半宿替她二人平了太子和竺師師那兒的心思。因為聽竺師師說差人去追錢家的商隊,結果發現商隊還在莊子上,但是辛溫平和楊菀之已經走了,他掐算著她們騎快馬疾行一夜差不多該到徐州,又追了一路,正在徐州府城的街上茫然四顧呢,一抬頭嗬!錢家布莊!稍微一打聽,果然在這裡。若不是當時人太多了,許知遠都想在大街上仰天大笑三聲“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而這邊,楊家姊妹二人商議之後,也有了成算。

次日,茶樓。

辛溫平坐在許知遠麵前,緩緩開口“許先生的這份情,我承下了,不過我自有成算。書院裡還隻當我是普通的寒門學子即可,至於麵聖,且慢一些。”

“可否將緣由告知許某一二?”許知遠問。

“也沒什麼,隻是想試著更多地依靠自己的能力往前走罷了。”辛溫平淡然道,“既然竇太傅離致仕還有三年,那我便和許先生立下三年之約。下一場秋闈剛好是三年以後,我會在那時通過殿試,麵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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