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買肉風波(1 / 2)

楊菀之進了營造司以後,每日點卯上工。這日楊菀之早上出門以後,辛溫平先是把家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然後出了門。眼見著天氣漸涼,她昨日聽說洛陽冬天沒有什麼蔬菜,不像南方,所以很多人家裡都有地窖用來儲存蔬菜。她們家是沒有地窖的,阿姊說叫她今日上街買個鐵鍬,等她回家來動手挖地窖。

辛溫平便去了南市,順便,買點菜回家。

這洛陽的南市是西、南、北三個市場中最大的,在這裡幾乎能買到所有的生活必需品。辛溫平去鐵器鋪子買了把鐵鍬,然後就去了菜市。

這一看,讓辛溫平嚇了一跳。

揚州府靠水吃水,魚蝦蟹都很便宜,她阿姊最愛吃的就是湖蟹。六月黃是極其便宜的,花上二十文就能買上一小兜,若是舍得花錢奢侈一把,買上二兩仔排,將那蟹裹了麵糊用滾油一炸,加入黃豆、醬油,和仔排一起燉出來,簡直是人間美味,煮一鍋姊妹倆能吃上兩天。更不用說秋後的蟹——三兩的母蟹略貴一些,十二文一隻,上清水鍋蒸熟,沾著蟹醋,鮮美異常。

再說辛溫平自己最喜歡吃鱸魚,到鱸魚上市的時候,阿姊會在發月俸的那天買上一條,四十文錢,上鍋清蒸了,也是人間獨一無二的美味。

沒想到這洛陽的魚市裡,這大閘蟹就要兩百文一斤!至於這蝦啊魚啊……辛溫平望著眼前魚簍裡的大鯉魚,有些提不起食欲。

算了,去肉市看看。

“師傅,這豬肉多少錢一斤?”

“這塊五十文,這塊三十八文,這邊的排骨四十二文!”那屠戶見辛溫平穿得皺巴巴的,隻抬眼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

辛溫平心裡暗忖,這洛陽的豬肉也比維揚縣貴。不過,沒有那麼離譜。

她指著三十八文一斤的那塊道“麻煩給我來四兩,剁成肉沫。”

“哈?”那屠戶聽聞,把刀往案板上一扔,粗聲粗氣道,“你來找茬的?誰家買肉幾兩幾兩地買啊?還剁成肉沫?愛買買不買滾!”

“你——”辛溫平一噎,心裡又委屈又生氣,她家就兩口人,不幾兩幾兩地買,還能怎麼買!

“去去去,不會買東西就彆買了,回家讓你家大人好好教教你規矩!”

“你這屠戶怎麼這麼不講理?”辛溫平也惱火了,大聲道,“我來買你的肉,又不是不給你錢,你怎地還不做我的生意?我家裡父母早亡,隻有兩口人,你倒是覺得我該買多少回去?如今這天還沒全涼下去,肉吃不完在家放壞了不是埋汰人嗎?到底是我找茬還是你不會做生意?”

見那屠戶一臉不快,旁邊的大娘趕緊上來拉架“這位師傅,我看這位小娘子小小年紀就出來當家也是不容易,你彆和她計較。這個小娘子聽口音是從南方來的吧?你聽大娘一句,我們這邊兒啊,買肉都是按斤買的,你這三兩四兩買下來,他那又剛好是最後一塊了,剩下的零散斤兩他隻能搭著才能賣出去,也不能怪人家覺得你找茬。”

“那怎地我們這種人家,有銀子也吃不了肉了?”辛溫平氣道。

那屠戶把那塊肉往辛溫平麵前的案板上一扔“這塊肉,剛好一斤,三十八文,不單賣,你自己看著辦!”

“老板,我買了。”不等辛溫平開口,一個少年清亮的嗓音響起,伴隨著他話音的落下,一塊約莫半兩的碎銀子滾在了案板上。

辛溫平扭頭,就見一個十二三歲、穿一身靛藍色繡花半臂、打扮得花枝招展、白白胖胖的小胖墩,正像個開屏的孔雀一般站在他們身後半步的位置。他身後還跟著個一臉無奈的小廝“三少爺,您這……”

被喚作三少爺的人伸手,自以為很酷地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然後對那屠戶說“這塊肉,我要六兩,剩下的四兩你剁成肉沫賣給她,可好?”

“這、這……”屠戶看了一眼這小少爺,洛陽最不缺的就是皇親國戚,眼前這小子一看就是心血來潮出來體驗生活的,他還是不要得罪了。

這麼想著,屠戶賠著笑道“可以,自然是可以。”說著他就割了六兩肉,小廝一臉無奈地接過。屠戶見那小少爺還站著,趕忙把錢也找了,卻見那小廝接過錢後,小少爺還是一動不動。

“這位小爺……”屠戶擦著汗開口問道,“可是還要買什麼?”

“沒有,剩下的四兩肉沫你還沒給這位小姐呢。”

辛溫平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個小少爺,默默遞出去十六文錢。屠戶點頭哈腰地把肉沫剁了,包在油紙包裡遞給辛溫平。

見屠戶給辛溫平也找完錢,那小少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豆包,我們走!”

“唉,我的三少爺,這六兩豬肉您打算怎麼弄啊?”名叫豆包的小廝感歎。

“回去讓紅媽媽做夾沙肉給我吃嘛。”小少爺撅了撅嘴。

“……少爺,夫人說您有點太胖了,不許再吃甜的了!”豆包無奈,他家少爺就喜歡吃紅豆沙。這不,大少爺的小廝叫竹墨,二少爺的小廝叫風淩,一個雅致,一個帥氣,偏偏輪到他!叫豆包!就因為三少爺喜歡吃豆包!

“那你不會偷偷地讓紅媽媽做嗎!”小少爺理直氣壯道,“你就和紅媽媽說,是你想吃夾沙肉!”

“……”全家上下隻有你愛吃那玩意兒,騙誰!豆包心裡吐槽。

“再說了,咱家如今在洛陽連個落腳地兒都沒定下來,你讓紅媽媽上哪兒做!”

辛溫平跟在後麵聽了兩句,聽到這裡心思突然一動,這才快步走上去,喊住這主仆二人“這位小公子。”

見主仆二人轉過頭來,辛溫平上前拱手作揖“多謝公子方才為我解圍。”

“哎呀小事一樁小事一樁!”那小少爺連連擺手,但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這位小姐不必客氣,我這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叫楊溫平,是河曲書院的學生。方才聽這位先生說二位如今在洛陽沒有落腳地兒,不知可是有什麼難處?”辛溫平攀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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