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張照片,媽媽把吉他掛在胸前,一手握著吉他,一手高高舉起,中指和無名指彎曲,剩下的三根手指筆直地對著天空。
何默默學了一下,覺得這和瓦肯人的“生生不息,繁榮昌盛”手勢有著同樣不肯磨滅的信仰。
這些,媽媽真的還能找回來嗎?
用“何雨”原來的身體?
天暗了下來,何默默站在原地,昏暗中,她抬起左手,上麵的時間還是停留在“1”。
“你無限接近於0,卻依然是1,因為你知道有人不甘心,有人就是想更進一步地去做點兒什麼,對不對?隻要我一直堅持著這一點想法,你就不會讓我們換回來,對不對?”
說完,何默默笑了:“謝謝你。”
眼淚穿過虛幻的手表,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是熱的。
晚飯時間,林頌雪又來找何雨了。
“你真的要聽何默默的,讓她去想辦法嗎?”
林頌雪想了兩天,都覺得從海洋公園回來的時候,何默默的表現很奇怪。
何默默舉著當晚飯吃的蘋果,兜兒裡還揣了兩個從學校小賣鋪買的餅,自從她開始學習,這個身體的飯量就上來了,嘴裡說:“對呀,我女兒想做的事兒,我當然得支持。”
卷發少女雙手插在兜,她上半身隻穿了一件深藍色的T恤,跟她發繩的顏色一致,靠牆一站,皺一下眉頭,像一張帶了颯氣的校園海報。
“你不急著換回來麼?”
“著急啊,這不沒辦法嗎?”說後半句的時候,何雨笑了一下。
現在林頌雪她覺得何雨的表現也有點兒奇怪了。
“對了。”何雨啃完了最後的一口蘋果,“你來找我,我也是有事兒找你。”
林頌雪把手從褲兜兒裡抽了出來:“是能幫你們換回來的事情嗎?”
有同學成群路過,何雨讓了一下路,又掏出了餅。
“不是。”
她說。
“不是為了我們能換回來這事兒。”
接著她抬眼看著林頌雪的眼睛,笑著說:
“隻是能讓默默高興。”
林頌雪立刻說:“好,我幫你。”
“行,那麻煩你幫我找一把吉他,電吉他也行,木吉他也行……彆買啊,就是借一陣兒。”
小姑娘的行動力太強了,何雨還啃著餅呢,就看著她走到了隔壁班兒。
很快,一個何雨有點兒眼熟的女孩兒走了出來,女孩兒跟林頌雪說了幾句話,直接看向了何默默,她立刻走了過來。
“何默默,你要轉學音樂嗎?你現在成績已經很危險了,為什麼還要玩樂器?”
何雨差點兒被餅噎著,她想起來了,這個小姑娘叫譚啟葳,之前月考她考了全校第一,還來找“何默默”來著。
林頌雪在譚啟葳身後說:“她哥搞樂隊的,家裡肯定有用不上的吉他。”
何雨咽下嘴裡的飯,麵帶微笑地對譚啟葳說:“我就是借幾天用一下,你放心,我很快就還你一個天天考全校第一,讓你穩坐第二的何默默。”
這話居然讓譚啟葳小姑娘很高興。
“好,我回去跟我哥哥說,何默默,期末考試你一定要好好考。”
這小姑娘可真是太有意思了,知道的這是學習上的競爭對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督促學習的親姐妹呢。
不過在林頌雪這裡,譚啟葳態度有了新的解讀:
“她是何默默的腦殘粉。”
何雨:“……啊?你剛跟人借了吉他,你……”
林頌雪“哼”了一聲:“上學期何默默的物理卷子被學校當參考資料複印了,她做了個塑封壓膜貼在了自己桌麵上。”
何雨:“……學習熱情真高啊。”
林頌雪看了何雨一眼:“都貼了半年了,全校都知道她被何默默吊打了這麼久,被虐成了何默默腦殘粉。”
何雨:“……”
林頌雪:“要不是你圖快,我也不找她,你把吉他還回去她說不定也壓膜掛自己臥室裡。”
何雨抖了一下,餅都吃不下去了:“那就不用了。”
“借都借了,再說了,是你借,要是何默默要吉他,我肯定不找譚啟葳,明天她就把吉他拿來了。”說完,林頌雪轉身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何雨覺得嘴裡這口餅像是蘸了醋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