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打工約等於打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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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比想象中嚴峻。

她站在街邊,覺得當下比起少“走多少年彎路”,自己最該想的,其實是怎麼在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但怎麼說呢。

拿到金手指,人是不會那麼輕易死心的,她開始試著靠共鳴操控係統屏幕,想研究下還有什麼功能可用。

首先——

字最多的後台記錄頁,因為足夠事無巨細,可以當個自動備忘錄。

左手邊道具欄,隻有9格,且隻能放係統道具。

鑒於係統廢了,這裡基本也就廢了。

她又翻騰了一下,因為精神操控足夠靈活,道具欄在她產生了“不能隨身儲物好可惜”的念頭時,飛速閃爍擴展了一下。

下一秒,道具欄下方出現了個物品欄。

兩個欄目框架基本相同,也是9個一行,不過足足有三行。

“也就是27格?”

目前,隻有第一個格子被占用著,備注是【一張摩托車駕駛證】。

她“哦豁”一聲,將其取出。

證件裝在手感很好的皮質卡袋裡,封麵上,印著她姑且能看懂的【二輪車免許證明】。

翻開一看:

持有人【大須明日香】。

再看發放時間:

【2006年6月1日】。

正好是今天。

“等等——”

她語氣微妙了一下,“我會騎摩托車?”

技能欄上怎麼沒寫呢?

係統:……

係統安靜的閃了一下。

她們當前所在的國家,沒有特彆固定的身份證明,在民眾的日常生活中,工作證,駕照,學生卡,居留卡,都可以起到同樣的作用。

但係統這裡:

事業尚未開始,必不會給玩家直接安排好工作;

事業技能需要玩家自主學習,具體進程呢,要參考任務上的進度。

係統是不會給玩家安排什麼前置學曆的——

反正活到老學到老,想要學曆,建議自己考。

而玩家落地後,身份算是綁死的,它空間上都不允許出國了,那手續上,自然也不會準備什麼簽證居留卡一類的東西。

考慮到她本人沒有任何駕駛技能,此處,係統是不得不在退而求其次後再求其次,才給她安排了一張【不允許騎車載人】,也【不允許上高速】的最小排量(重音)的摩托車駕駛證。

【警告】

【此證件隻可做[身份證明]使用】

【獲得長期住所後,玩家需在七天內,持此證件去相關役所辦理住民票】

【票證更新下發後,係統將對此證件進行收回並銷毀】

她:……

懂了,就是不準她擅自上路,持證撞人唄?

卡片正麵該寫字的地方,是一排排實心的亂碼,一側本該印著照片的地方,乍一看是個人,但莫名發糊,是和她本人畫風一致的平麵型馬賽克。

感覺是個乾擾認知的道具啊……

她反手將其塞回兜裡,心念一動,輕微的重量消失,皮夾重新作為圖標出現在物品欄裡。

隨身儲物get!

她挺新奇的又低頭撿了根鬆樹枝。

這應該是園丁修剪掉的,堆了一大摞,針葉都還綠著。

她停在原地,耐心的把鬆針一根一根揪下來,然後塞進口袋裡。

保持著一手插兜的姿態,她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借用鬆針,進行一些【放入】【取出】【多個放入】【同時取出】的小實驗,試圖研究物品欄的拿取間的時間差、疊加上限,儲物限製和時間流速變化什麼的。

反正有這個功能在,不行了她還可以去乾走私啊!

之後……

之後她又試著調了下屏幕亮度。

係統本身就閃,調亮後更閃,完全可以當手電筒用。

乍一看,這個隻是方便了她走夜路的功能,但注意,係統本身是僅一人可見的——

那她要是和誰在夜道上狹路相逢了,這也等於是開了個局部夜視掛啊!

一般情況下用不著,那她要真去乾走私了呢?

除此之外,還有精確到小時的天氣預報(應該比電視報的準)。

標注各類節日假期和風俗簡介的萬年曆(她原本一個本地節日都不知道)。

3d攝像功能(照出來可以360°的轉)。

反正除了不能打電話,它居然覆蓋掉了當前手機的大部分功能。

怎麼說呢。

隻要預期放的夠低,什麼都算是驚喜,她就這麼一心二用的走了一會兒,心情居然變好了點。

從商業街的區域走出來後,路上的人就變多了,路口出去是個小公園,角落裡,有提供直飲水的台子。

她研究了一下壓力感應的閥門,很快解決乾渴,準備給自己找個活兒乾。

這個事不難。

公園馬路對麵,就是間貼了招聘啟事的便利店。

她雖然看不懂日語,但看得懂海報上花裡胡哨的英文。

【WE ARE HIRING~】

招聘嘍。

下麵的【we are looking for……】,應該就是對職位的具體要求了。

事實上,係統技能中的日語lv.X,也不是一般人學外語時,那種你記了多少個單詞啊,能用多麼複雜的從句啊一類的劃分方式。

它是個綜合評定。

常規狀態下,國家本地也是有文盲的,但文盲隻是不識字,不代表不會說話。

所以係統裡的等級,是將語言能力和文字能力綜合起來判定的。

她現在的狀態,大概是識字能力0.4(原本0.2,因日語裡存在定量漢字,額外+0.2)。

語言能力是2.1(原本1.8,因日語裡存在定量羅馬音譯,額外+0.3)。

兩者相加後算平均數,結果是個稍微溢出的1.25,最終得出了個等級lv1的數據。

倒也不算是個完全的“啞巴”。

她站在玻璃門前,認真觀察進進出出的客人,半晌後,判斷這個工作是可以做的。

機器她會操控,收費找零什麼的,看掃完後得出的數字就可以了。

收銀員工的服務用語相對固定,她聽了一會兒,就記住了【歡迎光臨】,【謝謝惠顧】,以及【抱歉】和【這是您的找零】等常見詞。

她甚至學會了那種尾調稍稍上揚的營業式語氣。

雖然基本不緊張,但她還是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氣後,才上前推開了門。

便利店的玻璃門擦的很乾淨,靠近的一瞬間,她不算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相對清晰的影子——

係統的屏蔽功能,不是真的把她變成一坨深淺不一的馬賽克,而是如猜測那樣,整體上弱化了存在感。

此時,哪怕是她自己看自己,也會有種“頭發遮住了臉”似的認知暗示。

哪怕事後再去回想,也不會疑惑【我為什麼記不住她】,反而自然的產生了【是因為不起眼吧】【五官長的太普通了】之類的念頭。

正好,她現在也不怎麼會說話,可以順勢扮演一個高大而沉默的憨憨——

這屬性看著就吃苦耐勞的很,必然很招老板喜歡!

進門後,她用肢體語言表達了一下躊躇,然後衝著店內通向後方的通道揚聲問:“店長?”

靠語氣表疑問,老方法了。

店長聞聲很快出來。

應聘本身不複雜,便利店對臨時工也沒那麼多要求,她倒是把摩托車駕駛證拿出來了,但店長也隻是瞟了一眼,根本沒有留檔記錄一下的意思。

對方說話語速挺快,但她主要靠捉關鍵詞來推測上下文語義,大部分時間裡,隻需要安靜的點頭或是搖頭。

講道理,其實想完全避免語言劣勢,她應該選擇去後麵搬貨。

但是管貨物的需要查收記錄,開箱分類,她避開語言劣勢的同時,必將迎來更嚴峻的文字劣勢。

這邊,店長很快走完了程序,給她手寫了一張胸牌。

接著去後麵取製服。

店內的製服,是接近牛仔布的短褂加一條圍裙,印著店名和宣傳語,版型上不分男女,隻有大概編號。

店長先是下意識給了她件女性常碼,不對又換了大一號的,最後一邊從倉庫裡扯衣服,一邊說:

“我都沒注意到,你這麼高的嗎……”

他把雜物堆翻的一陣亂響:“感覺你都可以把夜班也一起上了,對了你要排夜班嗎?夜班時薪高很多的。”

她原地一頓。

注意:這人其實根本沒聽懂後半段在說什麼,習慣在對方語言停頓的時候“嗯”一聲,主要是起一個捧哏的作用。

她頓住,主要是即將上崗時,突然想起這個國家的社會風氣非常的擰巴——

隻是某方麵存在特異,就會因為“不合群”,而被主體理直氣壯的排斥。

就她為了不說話捏的這個人設,不會遭遇什麼職場霸淩吧?

懷著一點躍躍欲試的不安,她套上衣服就出去乾活了。

半小時後。

擔憂霸淩是她想多了(笑)

眼前低分辨率的電子屏裡,映出的依舊是個模糊的影子,但她愣是從這片模糊裡,生生看出了一股心累。

就是,怎麼說。

店長說話能聽,大概率因為是本地人,說的是比較標準的“普通話”。

但人各有命知道吧?

來自不同的地方,就會說各路的方言,而成長大環境不同,還會孕育出獨屬於個人的口癖。

等年紀大了缺牙漏風——

那更好了,不論之前是說哪路方言的人,這會兒都會自然而然的開始大規模吞音。

更離譜的是,她本人記憶裡的常識,和當前這個社會根本就不配適!

這間便利店裡賣的東西,大半品牌她都沒見過,零食會有各種各樣的簡稱,在學生流傳甚廣,但她完全對不上號。

然後店裡還會賣雜誌。

書倒是不厚,但贈品超大一包,需要搜集不同的印花兌換,繳水電費更麻煩——

這裡不同的公司,會給客戶發不同的卡券,提供不同的折扣,兌換印著不同商標的小禮品。

她此時甚至想要捫心自問:

我就非得掙這份錢嗎?

後來沒辦法了,她乾脆把過手的商品都用先用係統拍照,然後注上標記和簡稱,再然後,將顯示著分類圖的屏幕懸在正前方,對照著結賬。

這方法考驗的是眼力和記憶力,練上十天半個月的熟能生巧了,大概率能把盤貨的工作也向下兼容了。

但她今天是上班第一天。

不熟就是不熟,不熟就會犯錯,犯錯了就要道歉。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說了“對不起”後,她已經心如止水了——

問就是上班使人枯萎,她隻要拿到今天的工資,回頭就去打聽怎麼乾走私!

此時,唯一的能算上好消息的,是她的臉在大眾觀感中看不太清,因而不必額外學習如何把微笑焊在臉上。

晚上七點換班。

她中午飯就沒吃,水也隻有早上在公園喝的那些,但可能是身體被係統處理過了吧,雖然會有一定生理感受,可真要硬忍,也不怎麼乾擾活動。

在店長來之前,理貨員開始篩選臨期產品,該降價的降價,該清退的清退。

她注意到其中有些時間比較模糊的,也被順手歸類在了清理損耗內——

看大家習以為常的樣子,這大概也能算是某種“員工福利”?

不過臨時工應該不在福利籠罩範圍內吧……

她思索著脫掉工作服,靠在了門框邊上,正準備歇一歇呢,背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然後,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給,她先是莫名的被撞了一下,接著那人搬運的箱子就直接脫了手,好懸沒有砸到她腳上。

撞人的家夥後退了一步,表情超不耐煩,大聲抱怨新人你礙事了!

她尋思著站門框附近是比較微妙,遂沒說什麼,讓開了路。

但緊接著,大聲抱怨的人更不耐煩了——

他不爽的搓了下手,開始喊她:“這時候躲什麼躲,東西掉了來搭把手啊!”

她雖然覺得這人有點暴躁,但恕她直言,這大半天班上下來,是個人都應該暴躁。

就,理解萬歲吧。

她尋思著速戰速決也好,店長等會兒就來發錢了,於是真的搭了把手。

但在放下箱子後,這個人突然轉身就走了。

她一愣:那邊還半車呢,就不管了嗎?

搬運工男完全無視了她的目光,找了個乘涼的地方,一麵擦汗一麵倒水喝,看到她不動,反而很驚訝。

“新人愣著做什麼,乾活啊!”

她:……

她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

這就是那個吧!

職場霸淩!

而且是試探性逐步加重的那種霸淩!

這一瞬間,她想到了【生態圈】,想到了【微型社會】,想到了【職場確立生態位】等等一係列說法。

套用在生活中上,就是說不論是學習還是工作中,你一旦開始承擔了某件事,那既得利益群體就會開始試探你的底線,最終,那件事就會慢慢變成你莫名其妙但必須背負起的責任。

她環視了一圈周圍,另外幾個員工有收東西的,有曬太陽的,就連狹小辦公室裡那位負責盤貨的庫管,都半遮半掩的冒了個頭。

她突然意識到:這些人是有默契的,大家都在等待她的反應。

“喂。”

這次開口的,依舊是搬運工男子。

他大概是這個場景下專門負責來挑釁的吧?靠語言增加壓迫感不說,抬腳就把另外一個塑料箱子踢了過來。

“一刻鐘後就要換班了,東西還堆在這裡,你都不知道要搬嗎?”

此時,她並沒有一般人想象中那麼生氣。

語言不通,注定了她聽話之後要先反應一會兒,才能分析出具體意思,這個情緒反射速度,肯定是跟不上現實的。

再加上某種意義上“早有預料”,她仿佛在看一場預定播放的節目,有點奇怪的期待。

但下一刻,塑料框子撞到她的小腿了。

這個筐裡裝的是大包的濕紙巾,本身不重,不然也踢不動。

可它同樣也也不輕,所以足夠有力度,棱角直撞裝在脛骨上時,疼的她愣了一下。

再下一刻,她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呢,腿直接下意識給踢回去了。

和對方為了試探不同,她這一腳,全憑這具身體堪稱吊詭的本能——

所以力道超大,角度一致,滑的還飛快。

明明撞在了對方腿上差不多的位置,她這一腳的衝擊力,卻直接懟的人原地一趔趄。

搬運工倒吸一口涼氣。

但場景雖然出現了一刹那的微妙停頓,大家卻像沒反應過來似的,大環境上依舊繼續保持著安靜。

在這個時間點,她沒有分心去嗅聞空氣的變化,也沒有故意去觀察誰的臉色,反而在這一連串的突發事件後,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得寸進尺的技巧——

沉默,應該就是再等下一步反應吧?

之前,是等她什麼情況下會反擊,現在,應該是等她會反擊到什麼程度?

那要是她表現的足夠厲害,是不是哪怕一直做這份糟心的工作,也可以把大部分的雜事推給彆人,然後拿最好的“員工福利”?

這樣猜測著,她又向左踱了半步,順腳踢了第二個箱子。

吱呀——

是塑料劃過水泥地的刺耳聲。

第二個箱子是空的,起始角度也不同,但卻撞在了對方腿上同樣的位置。

搬運工整個人痛呼都來不及,直接向後仰倒,撞在了門邊的鐵架子上,帶起一陣叮鈴咣當的響動。

她:啊,打重了。

他不會因為人身傷害報警吧?

但出乎預料的是,周圍的人依舊很沉默,就彆說來個人指責她了,甚至都沒人主動過去扶那搬運工一下。

沉默變成了一種默認。

她:……

她突然覺得這個工作環境好離譜的——

說動手就動手,但動手失敗了後,同樣接受結果,這不知道算是“職場霸淩”還是“歡迎儀式”的行為,在他們的邏輯內,居然是自洽的嗎?

但比起奇怪,她現在的重點是:很好,這樣應該不會有人報警。

想想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