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都掩飾不住,淮南王府培養的細作,就這種水平?
還是說,在他麵前,她臉上的神色都是做戲。
“你前夜所答,我可以相信。”良久,他緩緩道:“你往後所說,我亦可以相信。”
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鸞驀地抬眸,卻見寧晏禮拿著那顆白棋,用眼神示意她上前接過。
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青鸞沒有動身。
寧晏禮直看向她,似漫不經心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局接下來走向如何?”
此言一出,青鸞當即明白過來,寧晏禮所指,是東宮那盤沒有下完的殘局。
她執白子,本是穩壓黑棋一頭,卻因寧晏禮落的一顆黑子,將局勢生生扭轉。
“對弈之人,哪有對棋局走勢不好奇的?”青鸞坦誠道:“尤其是將死之局枯木逢春,誰不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寧晏禮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語氣不容辯駁:“那便過來與我下完這局,看這死局究竟能否複生。”
日落黃昏,夕陽餘暉將殿中照成柔和的琥珀色。
寧晏禮將白子放入青鸞手中。
玉石棋子冰涼的觸感落在掌心,下一刻,便被青鸞緊緊攥住。
他在威脅她。
寧晏禮所言的“死局能否複生”,乃是一語雙關,棋盤上的死局,亦是當下她的處境。
他對她已經起了殺心,即便不打算在寧府動手,換在彆處,他也有無數種方法讓她身首異處。
但他給了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這盤棋局後,他會重新定奪她的生死。
接過白子後,青鸞在寧晏禮對麵撂擺跪下,視線落在棋盤上的瞬間,她麵色微不可察地僵滯了一下。
雖說是要將之前殘局下完,但看到黑白棋子與東宮那張棋盤上分毫不差的擺布,她還是稍稍有些驚訝。
沒想到寧晏禮竟真有如此閒情逸致,將那副殘局一顆顆棋子地擺了出來。
鴉青不知何時退了下去,殿內隻剩下他們二人細微的呼吸,以及交替落子的清脆聲響。
但青鸞知道,在看不見的角落裡,定會有十數影衛暗中注視著她,但凡自己稍微作出半分對寧晏禮產生威脅的舉動,就決計無法全須全尾地走出寧府。
“我記得你說自己生於淮水之濱。”寧晏禮將手伸入棋奩,取出幾顆黑子,語氣不似平日冰冷,倒更像是在拉家常。
“不敢欺瞞大人,奴婢阿母原是先王妃的侍婢,奴婢自幼在淮南王府長大。”青鸞落定一子,自然回道。
寧晏禮定是早將她的底細摸得差不多了,才會故意試探她的反應,若此時在他麵前作偽被發現,自己下一顆棋子便會是終局。
“淮南王府?”幾乎沒有間隔,寧晏禮很快又落一子。
“奴婢幼時在世子身邊侍奉,待阿母故去,奴婢……奴婢因一些舊事,無法繼續在王府當差,先王妃看在奴婢阿母多年伺候的份上,不忍將奴婢變賣,就在三年前把奴婢送進了宮裡。”青鸞道。
“舊事?”
寧晏禮落子極快,青鸞一邊應對黑子反撲的攻勢,一邊掂量著如何回答,鬢邊不覺微微滲出薄汗。
她露出一個頗為勉強的笑容:“說來,那是奴婢少時的私事了。”
聽這話音似有曖昧,寧晏禮的手在棋盤上方忽而頓住。
他鳳眸輕抬,隻見那雙媚眼明暗閃爍,好像藏著什麼難以言說的秘密。
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