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1 / 2)

窗幔不時被微風卷起,偶爾透進皎白的月光,將車廂內照得忽明忽暗。

周圍氣息有種僵硬的詭異,兩人沉默對坐,誰也沒有開口。

青鸞看了寧晏禮一眼。

自打她上車之後,他就一直闔目沒睜過眼,麵上沉黑陰冷,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青鸞回頭將窗幔掀起一角,呼吸登時一沉。

這不是回宮的路。

她鬢間微微浮出冷汗。

寧晏禮這麼快就帶人追了上來,恐怕自己在仙樂樓的一舉一動,一直被他掌握著,既然如此,兩件差事的結果他也都心知肚明。

他若想就此將自己殺了,今晚就是最好的機會。

她出宮後換過車駕,如果當真死在郊外,宮裡也隻會當她是借機私逃遇了匪徒,根本不會有人追究。

好在自己對此已有所防備。

青鸞掩手探入袖中,將掌心大的瓷瓶攥在手裡。

她指尖輕旋,剛把瓷瓶的木塞啟開一條縫隙,就聞寧晏禮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怎麼?思量著要把我殺了?”

青鸞手中動作一滯。

寧晏禮緩緩睜開雙眼,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一雙黑眸被月色儘染,渾身散發出令人心驚的戾氣。

下一瞬,風停幔落,車廂內又暗了下來,那張冷如月光的俊臉頓時隱入黑暗。

一滴冷汗倏然滑落,青鸞心中突突直跳,但並未打算就此罷手。

“憑你那些微末的伎倆,對付士族的酒囊飯袋仍將將能看,在我這裡,勸你還是省些力氣吧。”

話音剛收,車簾忽而垂落而下,夜風頓時灌入車廂,青鸞鬢邊青絲飛拂眼前,隻見寧晏禮手掌一鬆,簾幔陡然滑落。

封閉的車廂霎時敞開,駕車的影衛側了側頭,見自家大人沒有吩咐,便又轉回身去,繼續專心趕路。

青鸞麵上不動聲色,暗中將瓷瓶收了回去,轉而摸向藏著的刀片。

瓶中藥粉遇風易散,而且影衛會第一時間發現,縱是僥幸解決了寧晏禮,她也逃不成了。

她突然想起去仙樂樓的路上,寧晏禮問她今日怎麼沒帶那支桃木簪子,果然他從未放下對自己的懷疑。

既然如此,這次任務失敗,她於他也失去了唯一可利用的價值,二人也該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她見寧晏禮眸光冷冽,從頭到手地一路打量著自己,不由將神經繃得越來越緊。

然而下一刻,寧晏禮卻疏爾移開目光,皺著眉道:“賬本沒有找全,反倒連自己的衣裳也丟了?”

青鸞聞言一愣。

本以為他開口會下令影衛將自己緝拿,卻不想是在譏諷她的丟盔棄甲。

她這時才想起自己的一身狼狽,低頭看去,花裙前襟血跡深淺不一,還混雜著斑駁的酒漬,外披的輕紗也不知何時被扯出一個大洞,露出鎖骨下的整片肌膚。

自己方才就是這麼一路跑出來的?青鸞耳根微微有些發燙。

正待此時,寧晏禮突然從身邊抓起一疊什麼,迅速抬手丟進了她的懷裡。

青鸞下意識將要躲閃,手中卻觸碰到一抹柔軟。

見懷中是一方疊得整齊的衣物,她隨即又是一愣。

她抬手將衣衫展開,雲錦上儼然繡著蓮花團紋,宮中司織署的針腳精湛細密,這料子和這紋飾,分明是寧晏禮常穿的。

她拎起雲錦兩角再抬高一看,是件披風。

可眼下已入了夏,哪有人出門前會準備披風?

青鸞驚訝地看向寧晏禮,他此刻正轉頭看向車外,月色朦朦籠罩在他的側臉,線條清冷分明,透著一股矜貴的疏離。

“大人,這是……”青鸞拿著披風,試探道。

寧晏禮沒有回頭,隻淡淡斜瞥了她一眼,冷道:“這副模樣還是留給你那姓謝的郎君看吧,彆汙了我的眼。”

青鸞指尖一僵,但轉念想了想,自己問那一句本也多餘,於是將披風一展,隻道:“既如此,那奴婢就不與大人推辭了。”。

待她將露出的皮膚儘數包裹在披風之下,寧晏禮才回過頭,冷言戲謔道:“看來你自身難保還要順手救人的毛病,還是沒改。”

仙樂樓內外都有他安插的眼線,起初聽說她與人換了衣裳,他還以為她是打算就此逃走,沒想到卻是為了救人。

這婢子明明是個極懂趨利避害的油滑之人,卻總在這種事上犯蠢,倒是讓他意外。

寧晏禮的話讓青鸞頓時想起那小姑的死,不由得心裡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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