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1 / 2)

到了沈望舒要出發那日,正好是正月廿三,黃曆上明晃晃地寫著宜搬遷。

沈望舒精簡再三,終於把她那些數目繁多的行李精簡到了五車,任憑沈星遙再怎麼多說也不肯再加,倒是又騰出一輛車來給陸晏時和梅停雲坐,沈星遙一看她路上有伴,也就不再堅持了。

叫沈望舒意外的是,沈菀今日竟也來送她了。

沈菀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她看著沈望舒幾大車滿滿當當的行李,嘟噥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輩子不回來了呢。”

說罷她又接了句:“若是我成親的時候你敢不回來,我一定上京城去罵你。”

沈望舒聽罷哈哈大笑:“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原來是個死傲嬌?”

沈菀聽不懂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卻直覺沈望舒在罵自己,麵色不善地“哼”了一句,再不與她說話了。

而那一頭的沈星遙則是拉著陸晏時說個沒完,沈望舒大抵聽到幾句,來來回回就是些“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妹妹需要你多照顧”之類的車軲轆話,到了沈望舒一行人要出發時,他才舍得把人放走。

沈望舒衝沈妄姝感歎道:“唉,可惜你哥這個不開竅的,不然他跟陸晏時站一起也挺配。”

沈妄姝翻了個白眼,心道你才是個不開竅的大蠢貨,嘴裡卻”哼“地冷笑了一聲,道:“笨死你得了!”

沈望舒被她罵得莫名其妙,正想反駁一句,卻見沈星遙把人送到馬車跟前了還不夠,還要開口說一句:“對了!我們家在京城也有一座宅子,雖比不得沈府這樣大,但住下你們四個也絕對是綽綽有餘,屆時你們三人都過去住,省的我妹妹一個人無聊!”

“完了,”沈望舒頓時臉都拉了下來,“你大哥要害我!”

開玩笑,陸晏時回到京城以後,就要參與奪嫡、站到鬥爭的中心去了,日後要麵對的可是來自太子一次又一次的暗殺,她前一次死得過於痛苦,如今又好不容易才保下命來,哪裡肯輕易去當靶子?好在陸晏時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份尷尬,並不願意將心上人與好友牽扯進無謂的爭端裡,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此時車夫與侍衛都已經準備就緒,她們一行人終於踏著朝陽,離開了沈府,就此北上去了。

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漫長,眼下都快立春了,風裡的涼意卻依舊凍人,沈望舒有些不舍地從車窗中探出頭去,看著逐漸遠去的沈星遙與沈向遠的身影,心裡竟然生出些不舍來,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邊上開開心心說話的柳半夏,想到自己終有一天要放棄這裡的一切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越想竟然越覺得舍不得,越想越覺得難過了起來。

他們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七日,終於到了湖州。

湖州因其緊依太湖而得名,且此處往南去是杭州,往西北去是蘇州,也算得上是交通要地,因而這城裡也是十分繁華,雖不及蘇杭那般富貴迷人眼,卻也已經足夠車水馬龍,來來去去的人似潮水般延綿不絕,販夫走卒叫賣之聲不絕於耳,當真是熱鬨極了。

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世,這都算是沈望舒第一次來太湖玩,她難得出遊,自然想去那名滿天下的五湖之一去瞧一瞧,隻是此時已經到了傍晚,著實不是個遊玩的好時候,她們隻好先找個客棧住下,待休整之後,明日一早再上太湖去瞧瞧。

她們的馬車再往前走不到五百米,就瞧見前頭的丁字路口有一家大客棧,且見那酒樓有四五層高,建得是雕簷映日、畫棟飛雲,上懸一匾額,龍飛鳳舞地寫著「醉眠居」幾個大字,相傳是某位大詩人在湖州做官時所提,距今少說也有六七十年的曆史了。

沈望舒她們才走進客堂,便有跑堂的夥計迎了上來,現下店裡吃飯的人多,包廂全都給坐滿了,沈望舒這三十來號人隻得坐在大堂裡頭吃飯,好在客房倒是充足,用不著再去尋彆的客棧了。

沈望舒向來沒有那樣多的講究,這一路過來又實在饑腸轆轆,當即就尋了桌子在大堂裡坐下準備吃飯,這醉眠居大抵是當地有名的客棧酒樓,飯點的時候食客幾乎坐了個滿當,小二的叫喊聲與食客的說話聲交織在一起,顯得喧嘩又鮮活。

而坐在沈望舒隔壁桌的一個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男子年紀莫約二十上下,長了頭棕色的卷發,頭發被他囫圇地紮在腦後,毛毛躁躁的模樣多少瞧著有些雜亂,他身型高大、皮膚白皙,眼窩深邃鼻梁又高挺,像是有人拿刀削過似的棱角分明,尤其一雙眼睛,長得好似碧綠的湖,隻看一眼都要叫他吸引了去。

他顯然是個來中原的胡人,同桌的還有另外兩個胡人,長相比起他來卻是要潦草上許多,還蓄著把濃密的胡子,實在叫人不忍多看。

要說見著胡人倒也沒什麼好稀奇,現如今世道太平,有許多胡商到中原來做生意,沈望舒卻是聞到那年輕英俊的胡人身上傳來陣陣玫瑰香氣,濃鬱的玫瑰香爭先恐後地鑽進沈望舒的鼻腔裡,叫她一時間聞不見半點彆的味道了。

之前她為了做那些胭脂,做過十分嚴密的市場以及產業鏈調查,時下中原雖然也有玫瑰種植,但規模卻極小,時下女子之間流行的香膏、精油基本都是常見且傳統的桂花、茉莉花等等,玫瑰的卻是十分罕見,因而她十分想找機會問一問那胡人,問他正在用的玫瑰香膏是從何處買的,能不能賣給自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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