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1 / 2)

任誰也料不到靜謐的院子裡會突然衝出來個渾身冒血的人,那血人似乎也沒想到此處會有人,欣喜若狂地大喊了一聲“救命!”之後就往沈望舒的身上撲了過來,沈望舒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人都懵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還是陸晏時反應更快些,一把上手將那人攔了下來,那人倒也不挑,當即軟綿綿地倒在陸晏時的身上。

那人身上還在汩汩往外冒著血,頃刻間就染紅了陸晏時的衣裳,那人連臉都叫血糊住了,沈望舒借著昏暗的燈光一看,才發現這人留著頭棕色卷發,膚色慘白,竟是今日下午吃飯時坐在自己旁邊那桌的年輕胡人!

那胡人幾乎已經沒了力氣,又喃喃地重複了一句“救救我”之後就昏死了過去,陸晏時下意識抬頭往他跑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沒有瞧見有人追上來,卻隱約聽見一陣沉重又慌亂的腳步聲匆匆離去,莫約是凶手聽見有人來了,害怕自己暴露便急地丟下人匆匆跑了。

沈望舒著急著喊侍女和侍衛,又叫人去把柳半夏喊起來救人,陸晏時大概看了看那胡人的傷勢,就瞧見他身上莫約有兩三個深深的血窟窿,也不知究竟招惹了什麼人,竟然會下這樣的狠手。

許是他這一身血的模樣太過駭人,沈望舒下意識開口問陸晏時:“你沒事吧?”

她確實有些混亂了,完全忘了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陸晏時,偏偏陸晏時喜歡極了她擔心自己的模樣,又難得見她這樣慌張,柔聲哄道:“我沒事,你彆害怕。”

此時她的幾個侍衛在沈望舒的呼喚下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為這胡人囫圇止了個血,又扛起他往柳半夏的屋裡跑去,沈望舒生怕人死了,趕忙跟在後麵追了上去。

店裡的小二正在收拾桌椅,突然間一群人抬著個血人進來,嚇得大叫了起來,沈望舒順勢叫了他一聲,讓他趕緊去報官,就說要出人命了,那小二一聽,哪裡還顧得上收拾,趕緊把手裡的椅子一撂,火急火燎地往外跑了出去。

叫這頭亂哄哄地一鬨,方才還安靜的客棧一下子如水濺進了油鍋般嘈雜了起來,不少人都從屋裡探出個頭來瞧熱鬨,柳半夏慌忙地套了身衣裳將人迎進了自己的房間裡,一邊問沈望舒的情況,一邊馬不停蹄地救人。

那胡人身上叫人捅了三刀,凶手半點不留情麵,傷口都十分的深,好在這人運氣好,並未傷及主要的內臟。

柳半夏到底是個見多了傷患的,有條不紊地開始給那胡人處理傷口,沈望舒動也不動地杵在屋裡偷看,又怕這血淋淋的場麵、又怕自己救的人死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正在這糾結著呢,那邊的官府就來了人,把她從屋裡頭喊了出去。

幾個官兵圍著沈望舒問東問西,指望她這個救人小姐能給出些線索來,可沈望舒也不過與這胡人萍水相逢,連他叫什麼、是哪裡人都不知道,又能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不過是一問三不知罷了。

從方才起就一直一言不發的陸宴時突然說了句:“他晚飯時與同伴發生過爭執,幾人不歡而散了。”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跟著沈望舒出來的。

官兵們頓時好似找到什麼方向,要小二帶他們上這胡人的同伴屋裡瞧瞧,幾人一到那廂房裡一看,就見一張通鋪上的被褥叫人翻得淩亂,屋裡的櫃子大開著、連桌子上的燭台都被打翻在了地上,顯然已經人去樓空,連張紙都沒給人剩下,看來多半是為了錢財起了爭執,殺了人之後攜款潛逃了。

陸宴時看著空空蕩蕩、一片狼藉的廂房,又說了句:“夜裡沒法出城,人也走不了多遠,總能抓到的。”

他說得輕鬆又平淡,三言兩語就給人家官府的人安排好了去處,隻是湖州城的官府又不歸他管,彆人也不一定願意聽他的調遣,還要覺得這書生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模樣實在叫人生厭。

但陸宴時根本不在乎這個,他隻想早些將沈望舒從這些無謂的事情裡解放出來罷了。

他實在不喜歡沈望舒去關心彆人的模樣,更不喜歡她分明已經站在自己麵前了,還要滿心滿眼都是彆人、連看自己的空閒都沒有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嫉妒的模樣醜陋不堪,也知曉自己甚至連這樣憤恨的資格都沒有,可他卻控製不住——他也壓根不想控製。

陸宴時享受沈望舒帶給他的一切情緒,他享受自己看見她時的歡喜、心動、嫉妒與欲望,隻要是與她有關的一切,他全部都甘之如飴地接受,心甘情願的叫這份情感支配、占有著他的一切。

他甚至忍不住地要想,若是受傷的人是自己、如今躺在那張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那她也會如現在這般緊張嗎?會像現在這樣眼裡隻看著自己、隻想著自己嗎?

若是會,那他受些傷也未嘗不可。

而此時梅停雲終於從睡夢之中醒來,人還迷糊著,身子就先一步動了起來,睡眼迷蒙地掛上個笑臉,點頭哈腰地去同那些官兵說些漂亮的好聽話,來給他這個不通人情、講話不留情麵的好友來收拾攤子。

沈望舒看著梅停雲送走了那些官兵,又確認了那胡人的安危,這才有空想起她的名偵探陸宴時來,發現這青年人還穿著一身血衣時,她下意識地皺了眉,有些責怪似的道:“你怎麼還穿著這身衣裳?都不嫌臟嗎?你快去洗個澡,把這衣裳丟了去!”

一聽見沈望舒關心自己,陸宴時的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隻是他一聽見沈望舒要他丟衣裳,有些躊躇地道:“……可這衣裳是你買的。”

他舍不得丟她買的衣裳,可更不想叫沈望舒覺得自己不願意聽她的話,說起話來的模樣便有些猶豫。

沈望舒以為他是覺得衣裳貴才舍不得丟,當即就道:“不過一件衣服,有什麼舍不得?我再給你買兩件新的便是,你快點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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