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吃了塊綿雨糕,小腹略有些飽脹,薛素將字條跟銀釵都放進懷中,推門直接往薛家的方向走去。
聽到女子漸漸走遠,楚清河甕聲甕氣問:
“你去哪兒?”
薛素扶了扶鬢角的絹花,哼了一聲道:
“我回娘家瞧一眼,去去便回……”
話落她伸手推開木門,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夏日裡雨水多,鄉間土路被水打濕,又黏又膩將鞋邊蹭的烏黑,薛素嫌棄的皺了皺眉,暗自將王佑卿那個混帳罵了好幾回。
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王秀才麵上看著斯斯文文,似端方君子一般,但先前跟她私會時,總是動手動腳恨不得占了她的身子。
陷入愛情的女子最是癡傻蠢笨,輕易就能被人糊弄過去,當初薛素也沒想想,像這種考上功名的秀才,怎麼可能對她這種有夫之婦負責?
薛家住在村頭,而楚家在村尾,走了兩刻鐘功夫,這才到了娘家門口。
正在院子裡挑黃豆的老婦抬起頭,掃見薛素站在院外,立刻便咧嘴笑開,甭提有多高興了。
“素娘快進屋,奶奶好些日子都沒看見你了,我這孫女倒是越長越俊……”
粗糙刺人的手掌拉住薛素的手,她跟在薛奶奶身後,直接進了屋。
“祖母,您最近過的怎麼樣?”
薛母在薛素七歲那年就沒了,趙湘蘭嫁到薛家後,看便宜女兒就沒有順眼的時候,隻讓她吃最少的糧食,乾些累人的粗重活兒。
要不是薛奶奶心疼孫女,經常攔著,薛素怕是早就被趙湘蘭折磨死了。
“還能怎樣?你爹都四十多了,還得讓我這老婆子操心,你二叔倒是個本事的,每月拿回來的銀錢不少,貼補家用,隻是底下幾個小的不懂事……”
邊說著,薛奶奶邊從懷裡摸出了幾枚銅板,塞進薛素手心裡,小聲嘀咕:
“楚瞎子雖然眼睛不好使,但他早年當過兵,也是個踏實人,嫁過去了咱們就好好過日子,可不能欺負人家性子好……”
聽到這話,薛素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楚清河表麵看著踏實,實際上城府深,否則也不會暗暗叮囑蓮生,讓小姑娘離自己遠點兒。
自己夫君都存著這種提防的心思,日子肯定過不下去,薛素現在就想跟那人和離,偏楚清河以“成親三年內不休妻”這樣的胡話來敷衍她,當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薛素哪裡好意思收薛奶奶的銀錢?
她眨了眨眼,小聲說:
“您自己攢些私房錢就是,楚瞎子前日獵了匹野狼回來,足足賣了十多兩銀子,夠用著呢!”
借著要去廚房找碗水喝的由頭,薛素躡手躡腳往薛月房外走去,她將懷裡的字條跟銀釵掏出來,如法炮製放在開了條細縫的窗邊。
薛月從小就是個好攀比的性子,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要是她拿到了這張字條,說不定會直接在杏花亭裡將身子給了王佑卿,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薛月又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說不定還能結一樁婚事嘞。
倒也不是薛素心狠,算計自家姐妹,要怪隻能怪薛月前世裡做了孽。
在薛素懷著王佑卿的孩子時,薛月嫉恨的紅了眼,直接端著裝滿滾燙開水的木盆,就要將水潑在她身上。
要不是薛素見勢不妙閃避的快,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
即便如此,她右邊胳膊也被熱水燙出了一片水泡,衣裳緊緊貼在肉上,大夫將布料撕開後,胳膊上血淋淋的,下身似來了月事,一刻不停的湧血,孩子險些沒掉了。
她受了這麼大的折磨,二叔薛忠愧疚的將薛月毒打一頓,但薛父卻是個大度的,說她皮糙肉厚,肯定不會有事。
曾經經曆過的痛苦浮現在眼前,薛素恨得渾身發抖,眼珠子裡爬滿血絲。
這輩子有了重頭再來的機會,還是得讓薛月儘快實現心願,趕緊跟王佑卿湊成一對。
反正這二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要是他們成親了,王佑卿也不會繼續糾纏自己,倒也少了些麻煩。
將東西放好後,薛素回了大屋,陪著薛奶奶坐了許久,期間趙湘蘭進來了兩趟,薛奶奶隻當沒看見這個兒媳,拉著薛素的手自顧自說話。
當著繼女的麵丟了臉,趙湘蘭氣的麵色發青,偏偏薛奶奶是長輩,她這當人媳婦的也不好失了孝道,頂撞於她,隻能咽下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