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哭聲漸歇,伏在床邊的女人雙眼紅腫鬢發散亂,配上滿麵哀戚的神情,看著也是個可憐的。
隻可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薛月原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然不需要彆人同情。
眼底驚慌漸漸恢複平靜,她心思電轉,倒是想出了個好辦法。
王佑卿身為安寧村唯一的秀才,日後也是有大造化的,這種男人性情果決,定然不會讓人毀了自己的名聲。
如此一來,她腹中孩兒便成了籌碼,要挾他跟自己成婚,屆時孩子早幾日晚幾日出世都無大礙,隨便扯個謊就能糊弄過去,倒也不必擔心什麼。
用濕帕子擦了擦臉,因麵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弄的軟布上白膩膩一片。
薛月被涼意一激,倒是漸漸鎮定下來,心情也恢複常態,甚至想到嫁人後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闊綽日子,還湧起絲絲雀躍歡喜。
王佑卿年輕俊美,薛月之所以不顧後果將自己身子給了他,就是因為她想嫁給那人,才會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飯。
村裡頭不知有多少女子對王秀才動了春心,就連薛素那個醜丫頭也是其中一個,若是她成功嫁進王家,那種風光定會讓薛素又嫉又恨……
薛忠夫妻兩個由於耕牛的事情,忙的頭打腳後跟,根本沒有空閒關注薛月,自然也未曾發現女兒早就失了清白,甚至肚子裡還多了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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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薛素分文未取,將熱敷的方子拿出來,解了安寧村的燃眉之急,讓原本籠罩在村民麵上的陰鬱之色一掃而空。
眾人家中的病牛全恢複康健,這都是托了薛素的福。
即便有的人冷心冷肺不知感恩,甚至惡意揣測,將耕牛患病的原因推到薛素身上……但大多數莊戶都是不是傻子,會被流言蜚語蒙騙,薛素幫了他們這麼大的忙,念著這份情的人自是不少。
有的婦人上山采了菌子野菜,一股腦的送到楚家,還有人家中做些小本生意,將用來賣錢的醬料等物遞到她麵前……
原本蓮生性情柔弱,不願跟村裡人打交道,也沒有走的近的小姐妹,但這幾日卻有不少小姑娘主動上門,三三兩兩地坐在院中的矮凳上打絡子。
薛素掃見蓮生小臉上洋溢著的欣喜,不由挑了挑眉。
形狀姣好的唇瓣微微上揚,勾起一絲甜笑,她掀開瓷罐上的紅封,鼻間輕嗅著陣陣酒香,一時間隻覺得又乾又渴,饞的厲害。
說起來,薛素上輩子也釀過米酒,弄出酒水的味道雖不算差,卻也沒有太過出挑的地方,哪想到近幾個月她手藝見長,釀製的米酒不止色澤越發澄澈,那股豉香味也濃厚的很。
忍不住用竹筒舀了些米酒倒進碗裡,薛素湊到近前,沒過片刻,白皙的頰邊便染上了兩團酡紅,唇兒微張,杏眼含著水汽。
乍一看女人的模樣,隻覺得清純秀美輪廓細致,但仔細打量後,便能察覺她眉眼處帶著絲絲媚態,又嬌又美。
等薛素走進小屋後,其中一個小姑娘放下手中的絡子,小聲道:“蓮生,你嬸娘模樣真俊,咱們村裡沒有誰比她還好看嘞!”
“可不是,原本楚嬸娘的皮肉沒有現在白皙,人也乾瘦的很,哪想不過幾個月功夫,便出落的這般水靈。”
“先前我跟爹娘去過一趟涇陽城,街上女子打扮嬌豔,相貌卻比不過嬸娘,不說遠的,就說咱們村裡的薛月,那是楚嬸娘的堂妹,不也是遠遠不如?”
聽到這話,前頭開口的小丫頭不樂意了:
“你還真是口無遮掩,為何要拿薛月跟楚嬸娘相比?誰不知道那個女子心腸惡毒,嫉妒自己的堂姐,暗中造謠毀了楚嬸娘的名聲,像這種女人,一想我都覺得膈應!”
……
院子裡的談話聲並不算大,反正呆在小屋的薛素沒聽見。
她坐在炕上,伸出淡粉舌尖舔了舔澄澈透明的酒水。
本以為米酒的勁道並不會太大,哪曾想剛一嘗到味兒,火辣感覺便如同靈蛇般,直直往喉間湧去,讓她嗆咳不止,眼裡淚花盈盈,小手搗著胸口,喘了好一會才恢複正常。
薛素這回有了準備,慢慢嘬著酒液,一碗酒分明不多,但她卻喝了整整一刻鐘功夫。
將碗中米酒喝的一滴不剩,她腦仁昏漲芙麵紅坨,神誌不清的歪在炕上,自然也就忘了小屋的木門並沒有用門栓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