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書童,王橋常年跟在自家少爺身邊,先前也曾見過薛月幾回,知道這稍有姿色的村婦動了春心,使儘渾身解數想要嫁進王家。
程三娘不知道薛月是誰,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從書房中離開時,王佑卿開口道:
“你去把薛月帶過來。”
雖然對女人的糾纏十分厭惡,但薛素是薛月的堂姐,性子又十分善妒,若是發覺自己跟彆的女人關係親密,定會打翻醋缸,認清他有多重要,肯定比楚清河那個瞎眼瘸腿的粗人強上百倍。
基於這種想法,王佑卿一擺手,書童忙不迭的走到前院,將臉色蒼白的女人帶到書房中。
年輕女子最愛塗脂抹粉,薛月的鼻子雖然不夠挺翹,雙眼也不算明亮有神,甚至就連皮肉都有些發黃黯淡,但此時發髻上插了一朵淡粉絹花,還是透出幾分俏麗。
見到俊美斯文的王佑卿,薛月麵上浮起一絲飛紅,還沒等羞澀退去,她突然發現坐在圓凳上的程三娘,目光驟然變得警惕。
“這女人是誰?”
程三娘上下打量著薛月,見她穿了身粉綢衣裳,料子雖然不錯,但卻是去年的式樣,狐狸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鄙夷,不過她也是人精,在沒弄清楚薛月的身份前,心思自然不會表露出來。
“我是佑卿的親表姐。”
聽到這話,薛月懸著的心依舊沒有放下來,眼前這女人容貌清秀,但隻看眼神就知道是個不安分的,萬一對自己的表弟動了心思,想要勾.引王秀才,她該怎麼辦?
心裡焦急,麵上不免帶出來幾分,薛月拉扯著男人的袖口,道:“佑卿,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未婚先孕能完全毀了女子的名節,薛月雖然蠢笨,但還是有點小聰明的,知道這件事最好不要透出風聲,否則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這裡沒有外人,你直說便是。”
邊說邊將女人的手給甩開,態度冷淡,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暗暗咬牙,薛月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恨聲道:“我懷了你的骨肉!”
屋裡的人悚然一驚,王佑卿更是滿臉不可置信,他從來沒有碰過薛月一根指頭,這女人竟敢胡說八道,還真是個瘋子!
猜出了這些人的想法,薛月冷笑一聲:“你以為你碰的是薛素,實際上杏花亭夜夜私會,都是跟我在一起,過了這麼長時間,懷上孩子又有什麼稀奇的?”
王佑卿腦袋嗡的一聲響,臉皮陡然黑如鍋底,手指都在輕輕顫抖著。
怪不得“薛素”在跟他敦倫時一言不發,原來是怕被自己戳破身份,現在肚子裡揣了塊肉,便有底氣踏上王家大門了,薛月還真是好算計!
程三娘掃了眼表弟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也有些坐不住了,挺直腰杆,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猶豫著要不要從書房中離開,畢竟這事可大可小,雖然都是親戚,但內外有彆,她知道的太多也並非好事。
眼珠子裡爬滿血絲,王佑卿麵色猙獰,低吼道:
“你想怎麼樣?”
薛月被他這副駭人神情嚇了一跳,不過她現在已經沒有清白可言,隻能嫁給王佑卿,指甲狠狠摳了下掌心,她咬牙說:
“隻要我倆成親,事情就迎刃而解,你也無需發愁,我知道你心中念著薛素那個賤人,但她早就嫁給了楚清河,你再是肖想也碰不到她一根指頭,還不如徹底斷了念想……”
“你休想!”王佑卿一字一頓。
“我懷孕的事情爹娘已經知道了,若你不娶我,大不了拚著名聲不要,將此事告到官府去,你好歹也是秀才,怕是就沒法參加鄉試了。”
人都有野心,王佑卿想要光宗耀祖出人頭地,必須走科舉這一條路子。
薛月摸準了這一點,就相當於掐住了蛇的七寸,男人氣的麵色通紅,剛想斥罵,卻被程三娘扯了一把,貼在耳邊小聲說道:“表弟切莫衝動,你的前程為重,可不能因為一個婦人耽擱了。”
心臟如同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掌狠狠揉搓,王佑卿也知道程三娘說的話在理,漸漸冷靜下來,眼神卻變得越發冰冷,陰瘮瘮道:
“既然你非要成親,就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