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薛素的話,劉怡卿不由生出幾分興致,輕聲說道:
“素娘可不能糊弄我,這香紅飲當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你瞧瞧我下巴上的疙瘩,這兩日冒出了五六顆,平日裡都不敢磕著碰著,萬一成了麻臉,我怕是要哭死。”
將身子往前探了探,薛素湊近打量女人麵頰上的紅疹,“不如先試試香紅飲,這湯劑我自己也在喝,不過我不愛長疙瘩,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看著女人光潔白淨的皮膚,就跟剝了殼還帶著津津汁水的荔枝似的,誘的人恨不得啃上一口,劉怡卿不由有些羨慕。
“那我先喝一個月吧,反正再不濟也就是現在這般模樣了,倒也不怕折騰。”
胡明月噗嗤笑出了聲,手裡拿著錦帕按了按嘴角,有些不舍道:“再過三日我就要回京了,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胡明月與薛素同歲,今年十六,早些時候因為癡肥的緣故,請冰人上門提親的都是歪瓜裂棗,她實在看不上眼,索性就來到了涇陽,最近胡夫人得知自己女兒已經消瘦不少,心思活絡起來,準備將她接回京裡議親。
“總會見麵的,說不準將來我就將顏如玉開到京城,到時候明月可得給我捧場……”
三人在屋裡笑鬨了一陣,胡明月心情終於好了些,眼見著天色漸晚,她們也不好再在小樓中多留,薛素將人送出門,一人給了一罐香紅飲。
等馬車嘎悠嘎悠走遠了,她剛要回屋,餘光瞥見巷口站著個人,踉踉蹌蹌的倒了下去。
“春蘭秋菊,你倆去把那人扶起來。”
薛素的記憶力一向不差,就算隻有一麵之緣的人也不會忘記。
方才倒在地上的人,之前跟馬醫一起去過楚家老屋,她雖然不清楚年輕男子的身份,但隻瞧著他身上的氣勢,便能猜出這人的身份怕是不簡單。
正值壯年的男子筋骨結實,兩個小丫鬟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將人抬到了小樓前,掃見他腰腹間被粘稠鮮血打濕的布料,薛素吩咐一聲:
“把他送到醫館,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耳邊傳來陣陣嘈雜的響聲,葛崇睜開眼,看到麵前女人嬌柔美麗的臉,一時間不由晃了晃神。
竟然是她?安寧村中弄出熱敷法的婦人?
還沒他等開口,春蘭秋菊便應了一聲,架住男人的胳膊,將人帶到了街對麵的醫館中。
葛崇在酒樓裡被人下了迷藥,又被人捅了一刀,若非他是武將,身體比普通人強健,恐怕早就沒命了,好歹他身為安平伯,進了醫館後,追殺的人不想將事情鬨大,隻能退了下去。
薛素並不清楚,上輩子也有這麼一遭,隻不過當時救下安平伯的並不是她,而是恰巧經過此地的程三娘。
眼下薛素早出門了一刻鐘,便與前世的走向全然不同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兩個丫鬟回到顏如玉,薛素正在給女客敷臉,將絹布蓋在象膽膏上,這才走出雅間,小聲問:“那人如何了?”
秋菊趕忙開口:“他被砍了一刀,好在傷勢不算嚴重,大夫將傷口包紮上,又灌了碗藥,那人便清醒了。”從袖籠裡摸出一枚平安扣,小丫鬟接著說:“那位公子讓奴婢將平安扣交給夫人,說以此折抵診金。”
平安扣比龍眼大了一圈,十分油潤通透,聽說隻有最為珍貴的羊脂玉才會如此,就算這枚平安扣不是羊脂白玉,品質也不會低,那人出手還真大方。
薛素最喜歡金銀珠寶,在旁人看來,她這愛好俗不可耐,但隻有受過窮的人才清楚銀錢究竟有多重要,剛重生那一會,每當她閉眼時,都會想起自己懷中抱著兒子,在京城街邊乞討的場景。
想到那個有緣無份的孩子,心臟便一抽一抽的疼痛。
“好了,你們去洗把手,趙夫人臉上的象膽膏再過一刻鐘功夫就得洗淨,可彆怠慢了客人。”
顏如玉開業也有一段時日了,熟客大都信得過薛素的手藝,聽說店裡上了新的湯劑,便有人主動討了腰包,定下了香紅飲。
香紅飲是以花材為主料,隻能在花期購買,過段時間薔薇花謝了,有錢也買不到此物。
轉眼到了月底,正好是薛月跟王佑卿成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