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跟薛父沒有什麼父女親情,但薛素身上好歹淌著薛家人的血脈,堂妹成親,她少不得要回村看看,要是沒到場的話,怕是會被人說閒話。
天剛蒙蒙亮,女人換了一套妃色的裙衫,梳洗打扮之後就出了門,她沒有急著坐馬車回安寧村,而是先去了城中的首飾鋪,花二兩銀子買了隻銀鐲,這才跟楚清河一起往村裡趕。
薛素在涇陽開私館一事,村裡人也有所耳聞,薛父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自打將趙湘蘭休了後,過的是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薛奶奶強行壓著,他怕是早就進城打秋風去了。
比起薛父,馬上就要成親的薛月更是心如貓抓。
她也不是個傻子,先是薛素那個賤人在城裡開了私館,程三娘鼓動她去楚家偷了本書,而後程家也做起了女人的生意,倒把老本行雜貨鋪也放下了,要說那本書不是秘方,薛月自己都不信。
心裡仿佛長了毒草似的,她恨得咬牙切齒,這股邪火在薛素回娘家時,到達了頂峰。
記得半年前,這蹄子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整日裡灰頭土臉的在村裡過活,這才過了多久,就能穿著上好的綢衣回家,且式樣還是涇陽正時興的,要價定然不菲。
被嫉妒燒紅了眼,薛月死死瞪著薛素,後者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的又嬌又甜,細細腰肢輕輕擺動,走到了炕沿邊,從懷裡摸出了布包,將東西交給了薛二嬸。
“嬸子,這是我在涇陽買的,就當給月娘添妝。”
掀開帕子瞥了一眼,又顛了顛銀鐲的分量,薛二嬸滿意極了,笑的見牙不見眼,“都是一家人,素娘何必這麼客氣,真是有心了……”
聞言,薛月心底滿是諷刺。
有心?
拿一隻破鐲子來糊弄自己,也能算有心?薛素還真是個善於做戲的賤人,要是她真把自己當妹妹,憑她手裡的那家私館,怎麼也得拿出百十兩來。
活了兩世,薛素對薛月的性子十分了解,一看她緊繃著的臉色,就能猜出女人的想法,無非是覺得自己拿出的東西少了,心中不痛快而已,她也不想想,當初自己嫁給楚清河時,二房可掏了一文錢?
買鐲子花了二兩紋銀,薛素隻當喂了狗。
很快時辰就到了,薛二嬸忙不迭將蓋頭蓋好,扶著女兒往外走。
王佑卿站在薛家門外,遠遠看到嬌媚秀麗的女人,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突然,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深深的看了薛素一眼,強壓住心中的惱意與憤恨,麵色如常的扯著紅綢,將薛月送上喜轎。
明明自己比楚瞎子強了無數倍,偏偏素娘鐵了心要跟他,甚至還用木釵刺傷自己。
隻看著女人的臉,王佑卿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幅幅春意深濃的畫麵,血氣翻湧的同時不由對楚清河又嫉又恨,轉頭掃了眼緊隨其後的薛月,他像吃了蒼蠅般惡心,偏偏這蠢婦肚子裡還懷著孩子,為了自己的名聲,他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對於王佑卿的心思,薛素並不了解,掃了一眼站在程氏身邊的程三娘,水潤杏眼眯了眯,她冷哼一聲。
沉默寡言的獵戶一直站在她身邊,這人耳力靈敏,聽到動靜後問道:
“怎麼了?”
“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說過,我那秘方叫人偷了去,小偷正是王佑卿的表姐程三娘,先前還去過老屋……”因楚清河身量高大,薛素說話時必須得踮起腳尖,豐滿的胸脯時不時擦過男人結實有力的胳膊。
雖是無意,但卻讓獵戶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心口好像被羽毛輕輕掃過,酥癢的厲害,要不是時機不對,他真恨不得將女人一口一口吃進肚,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楚清河在戰場上拚殺多年,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他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薛素倒是沒察覺出不對來,說完便要往前走,卻不曾想被從角落裡突然衝出來的薛父一把拽住了:
“素娘,你在涇陽開了私館,怎麼不知道孝敬孝敬你爹我?真是個沒良心的!”
說實話,自打趙湘蘭進門那日起,薛素就再也不把薛父當成親爹看待,此刻看到男人貪婪的嘴臉,她心底生出不耐,麵上卻沒表露出來,用手擦了擦眼角,哭道:
“我是您的親女兒,自然是想孝敬爹的,但為了開私館,如今還欠下百兩紋銀的外債,您能不能幫我一把?”
薛父聽了這話,嚇得臉色一變,立馬將手鬆開,罵道:“你還真是胡鬨,嫁人就好好呆在家中便是,竟然拋頭露麵的做生意,眼下欠了這些銀錢,可跟我沒丁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