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娘一直派人盯著顏如玉,她本以為憑著宗源的身手,肯定能解決一個瞎眼瘸腿的廢人,不曾想楚清河竟然回來了!
不僅如此,那些去小樓鬨事的女客竟然都聽信了薛素的鬼話,認定七白膏沒有問題,含有鉛粉的是她的雪膚露,萬一韋玉瑩也聽到了風聲,她還哪裡有活路可言?
越想心中越是驚恐,她整個人好似掉進了冰窟窿裡,渾身一點熱乎氣兒都提不起來。
榮喜手裡端了碗熱茶,硬著頭皮說,“主子,您先喝口水緩緩吧,千萬彆急壞了身子。”
前世程三娘能在涇陽闖出名聲來,除了有薛素的秘方之外,她自己也是個有城府的,雖然此刻情勢緊急,但女人很快就平複下來。
“你讓老劉去安寧村,將表少爺帶過來,一定要快!”
老劉是程家的車夫,經常駕馬往返於安寧村與涇陽之間,若是抓緊的話,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走上一個來回。
榮喜快步退下去,屋裡就隻剩下程三娘一人,女人修剪得宜的秀眉緊皺,心裡不免思索起宗源的處境。
小乞丐去找了楚清河,此刻輔國將軍回來了,宗源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死在西山了吧?
要是真死了也好,知道此事的人又少了一個,楚清河立下赫赫戰功,本就位高權重,怕是也想不到她這經營私館的商戶女子也敢對他下殺手吧?
過了好一會,門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原來是王佑卿到了。
年輕俊美的書生快步邁入房中,還不忘將木門闔上。
在進城的路上,他已經聽說了涇陽發生的事,王佑卿不是個傻子,聯想到最近滾滾入賬的銀子,再琢磨下韋玉瑩的症狀,便能猜出了大概。
怕是程三娘在私館的浴湯中摻了鉛粉,韋玉瑩為了美,頻繁使用,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怎麼敢做這樣的事?”
男人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直接掐死程三娘,否則一旦他被這個蠢婦給拖累了,不止沒了銀錢,秀才的功名怕是也保不住。
“佑卿先彆急,事情還沒嚴重到那種地步,我的確是往雪膚露中摻了鉛粉,但眼下發病的隻有韋玉瑩一人,彆的女客全都安安生生,沒有絲毫不妥。韋玉瑩早就動了春心,對你十分愛慕,隻要利用這一點,再推出去隻替罪羊,想必也鬨不出太大的風波。”
程三娘心裡算盤打的不錯,但男人緊緊皺著的眉頭卻沒有舒展。
“就算韋玉瑩不願追究,那韋知縣呢?難道這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女兒受苦遭罪,輕易放過我們?”
狐狸眼眯了眯,她道,“這點也不妨事,我手裡握著韋知縣的把柄。”
“什麼把柄?”
如今表姐弟兩個已經成了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些事情也沒必要瞞著王佑卿,索性便直截了當的開口了,“韋知縣養了個外室,是迎春樓的窯.姐兒,他身為朝廷命官,必須將此事死死捂住,一旦泄露出去,官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大虞朝雖然也有花街柳巷,卻禁止官員狎.妓。
韋衡身為知縣,不止沒有以身作則,反而變本加厲將妓.子養在小院中,隔三差五與她私會,眼下那女人肚子裡還揣了塊肉,鐵證如山,賴也賴不掉的。
見程三娘如此精於算計,王佑卿不由心生警惕。
他這位表姐還真是條美女蛇,隻不過憑著幾頁殘缺的秘方,就賺了上千兩銀子,手裡還拿到了知縣的把柄,要是再過一段時日,恐怕會掀起更大的風浪。
“你準備讓誰當替罪羊?”
“前幾日有個丫鬟摔碎了我的玉鐲,不如讓她去,反正在雪膚露中加入鉛粉,最多被打上幾十大板,給灌上啞藥,她大字不識一個,不會出事的。”
這天夜裡,王佑卿在程家留宿,等天亮後,姐弟兩個帶著被五花大綁的丫鬟,親自去韋家賠罪。
韋家從昨日起就陷入到愁雲慘霧之中,就連守門的小廝都知道自家小姐毀容的事情,府裡的婆子們私底下議論著,說韋玉瑩麵上之所以會長那些膿包,是因為用了佳人坊的雪膚露。
此刻佳人坊的人站在門口,小廝趕忙進去通報。
後宅的事情一般都由韋夫人做主,看著女兒躺在床上,麵頰紅腫不堪,她就忍不住直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