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韋玉瑩倒清醒著,不過在感受到麵頰身上傳來的陣陣刺疼時,她覺得自己還不如直接昏死過去!
原本她雖然生的皮肉黝黑,但麵頰好歹還算光潔,也沒有什麼瑕疵,哪想到在私館中折騰了數月,好好的臉竟然長滿了膿包,還全都被指甲抓破了,想不留疤都難,與其一輩子讓人嘲笑,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韋夫人身邊的婆子走進屋,看了一眼小姐的麵頰,刻意壓低了聲音,“佳人坊的人在外麵。”
“他們還敢來?”韋夫人氣的咬牙切齒,渾身都止不住顫抖著,剛想吩咐奴才將人亂棍打出去,就見自家女兒強打起精神,問:
“來的是誰?”
“是佳人坊的程三娘,還有她表弟王佑卿。”
聽到王秀才的名字,韋玉瑩心底忍不住泛起一圈圈波瀾,從小打大,她從來沒見過那麼俊美清雋的男子,又飽讀詩書,隻可惜早已娶妻。
想到自己被毀了容的模樣,女人感到一陣絕望,此刻她已經成了醜八怪,就算王佑卿沒有成親,估摸著也不會娶她。
越想越覺得悲從中來,滾燙淚珠撲簌簌往下掉,韋玉瑩哭的臉色慘白,一屋子的人,上到韋夫人下到丫鬟婆子,全都被嚇壞了。
“我的兒,你可是哪裡難受?娘去把羅大夫請來,一定能把你治好!”
死死扯住韋夫人的繡襟,因為力氣用的過大,她指節都泛起陣陣青白。
“娘,女兒的容貌已經毀了,即便養好身子,恐怕也是貌醜無鹽,下半輩子哪裡能找到如意郎君?”
知女莫若母。
隻聽到這麼一句,韋夫人便將韋玉瑩的心思猜出了七八分,她雖然從未見過王佑卿,卻也聽說過這秀才的名聲,他生的麵若好女,又得了大儒的誇讚,即使是村裡出身,也遮掩不住身上的優點,女兒對這種人有些心思實屬正常。
說不準程三娘對此事也知情,否則為什麼會把王佑卿帶來賠罪?
韋夫人好歹也是知縣夫人,還是有些城府的,此刻她猜到了程三娘的打算,心中對這婦人不免升起幾分厭惡,不過待掃見韋玉瑩通紅含淚的雙眼時,又忍不住心軟了下。
擺了擺手,將屋裡伺候著的下人屏退出去,韋夫人為她掖了掖被角,問,“玉瑩,你是不是看上王秀才了?”
即使受了傷,渾身既是疼痛又是麻癢,但女兒家的念頭一被戳破,韋玉瑩還是忍不住紅了臉,輕輕咬著下唇,好半晌才點了點頭。
“就算我喜歡人家又有何用?王佑卿早已娶妻,我又是這副猙獰如惡鬼的模樣,隻要不是個瞎子,肯定不會對女兒心生愛慕……”
“佳人坊的雪膚露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程三娘就算跪在縣衙前三日三夜,娘也不會原諒她,隻要你點頭,娘直接讓你爹將那惡婦流放了,不出幾年,這女子恐怕都會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韋玉瑩麵色忽青忽白,猶豫了好半晌才道,“娘,您不如先見上一麵,看看程三娘如何辯解。”
心中暗歎一聲,韋夫人站起身,吩咐婆子將那對表姐弟帶到正堂。
表姐弟兩個進了正堂,看到滿麵怒火的中年婦人,程三娘心裡咯噔一聲,生怕今日之事沒法善了。
她眼中透著濃濃歉意,指著被灌了啞藥五花大綁的綠盈,咬牙道,“夫人,今日我們姐弟二人是來賠罪的,眼前這個丫鬟名叫綠盈,吃裡扒外,在雪膚露中加了鉛粉,害得韋小姐受了這麼多的苦楚,還望您從重責罰,妾身毫無怨言。”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韋夫人也不是個傻子,如何看不出程三娘是想給自己脫罪?將火氣強壓回去,她打量著站在堂下的王佑卿,果真如傳言般俊朗出色。
“聽說王秀才已經娶親了。”
男人沒料想韋夫人會說這種話,稍愣片刻便道,“內子也是安寧村人士,先前聽從父母之命,已經成親數月有餘。”
“村裡的姑娘,不就是個粗鄙村婦嗎?大字都不識一個,哪裡能配得上像你這種讀書人?”
韋夫人根本沒將王佑卿的正妻看在眼裡,她挺直腰背,眼中滿是威脅道,“想必王秀才也清楚玉瑩對你的心思,既然如此,不如休妻再娶,若你答應的話,雪膚露中摻雜鉛粉一事,韋家便不再追究了。”
“內子並未觸犯七出,眼下又懷著身孕,怎能輕易休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