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裡對薛月沒有半點感情,甚至還充滿了厭惡,但王佑卿卻不是癡傻蠢笨之人,他愛惜羽毛,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表現出自己涼薄的性子,自然會竭力維護薛月。
聞言,韋夫人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王秀才可得考慮清楚了,為了夫人經曆一番牢獄之災,這輩子怕是都毀了。”
世間就沒有不在乎功名的秀才,要是真不慕名利,就應該隻讀書習字,何必苦背八股,學策論,還不是為了那一身官袍?
久久沒聽到男人答複,韋夫人道,“不如咱們各退一步,你將玉瑩娶為平妻,下半輩子好生照顧她,也能將造成的傷害彌補一二,如何?”
韋衡官職雖不高,卻是一縣之長,有他在身後支持,王佑卿就算考科舉也比之前輕鬆一二,說不準還能結交大儒…….至於韋玉瑩貌醜無鹽,他卻並不在意,反正他看上的女人隻有薛素一個,又何必在意彆的?
麵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王佑卿半晌沒答話。
站在一旁的程三娘往邊上掃了一眼,看到自家表弟緊緊繃著不帶一絲笑意的麵龐,也將男人的心思猜出幾分,知道他怕是想到了娶平妻的好處,隻是為了表現風骨,不想立時答應罷了。
不過在夢境中,王佑卿最後尚了公主,若是家中有兩位平妻的話,駙馬的位置也就彆肖想了。
這麼一想,程三娘心裡連道可惜,狀元雖好,但每隔三年就會出一位,若遇上開恩科那就更多了,哪有駙馬來的金貴?
暗暗打量著韋夫人,她心裡也清楚,若是不娶韋玉瑩,鉛粉之事怕是沒法善了。
“王秀才先不必急著拒絕,三日後再給本夫人答複即可。”
說著,韋夫人將婆子叫了進來,把五花大綁的綠盈關進柴房中,也沒處置,要是王佑卿做的選擇讓她不滿意,這隻替罪羊也就沒有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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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正好趕上劉怡卿出嫁,因為她夫家在京城,所以今日肯定是不能拜堂的,薛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姐妹坐上花轎,心中不舍之餘,又不禁有些羨慕。
當初她跟楚清河成親時,獵戶手中僅剩的十兩銀子都被充作彩禮,交到了薛父趙湘蘭手中,薛素連一個子兒都沒見著。
楚家根本沒有餘錢置辦酒席,因為新娘子婚前在楚家院裡呆過一夜,名聲實在不好,也請不到主婚人,他倆草草拜過天地,點上兩根喜燭,就算是夫妻了。
耳中聽著陣陣鑼鼓聲,目送著花轎漸漸走遠,薛素這才回了顏如玉。
剛一進門,就看見蓮生急急跑過來,小臉上滿是怒火,急急道,“嬸娘,王家去縣衙下聘了!”
“王家?哪個王家?”
“就是咱們村裡的王員外家,前幾日程三娘姐弟兩個去縣衙賠罪,說是一個小丫鬟將鉛粉加在雪膚露中,才會讓韋小姐毀了容,為了不讓韋小姐下半輩子受苦,王佑卿便將人娶為平妻。”
小姑娘每說一個字,薛素的麵色就不由古怪一分,前世在金榜題名之前,王佑卿一直沒有娶妻,如此才會在殿試上被陛下一眼看重,成了錦月公主的駙馬。
哪想到這一世那人不止跟薛月牽扯不清,還讓韋玉瑩當上了平妻,就算他是青年才俊又如何?金枝玉葉肯定不會自降身份給他做妾。
這麼一想,薛素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俗話說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若王佑卿隻是對不起她,薛素還不會計較,偏偏這人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當年她兒子還不滿周歲,被活活軋死在車輪底下,何其無辜?
殺子之仇,怎能不報?
見自家嬸娘麵色難看,蓮生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隻是眼裡不免露出幾分擔憂。
伸手揉了把小姑娘的腦袋,紅唇勾起一絲笑意,薛素直接回了主臥,推開門便瞧見了坐在軟榻上的楚清河。
自打那天從安寧村回來,薛素就再也不讓男人進山打獵了,上次楚清河僥幸,遇上野獸也沒有受傷,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萬一……她隻要一想到那副血肉模糊的場景,秀麗麵頰霎時間血色儘褪,看上去可憐極了。
楚清河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知道女人是將他放在心裡才出言阻攔,這段時間便安生呆在小樓中,未曾出門。
因為雪膚露鬨出的風波,即使證明了事情跟顏如玉無關,還是影響了私館的生意,女客少了,有蓮生春蘭等人在,白日裡薛素也不必去給她們按摩,倒比先前清閒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