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知道了陳山跟趙湘蘭的陰謀,自然不會讓他二人的奸計得逞。
反正顏如玉的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小樓也找到了買主,隻不過一直沒談攏價錢,雙方僵持著而已。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她索性不再為那幾十兩銀子扯皮,直接讓春蘭秋菊將買主請來,一起去官府寫了契書,之後便租了一輛馬車,帶著顏如玉的人往京城趕去。
車輪軋過厚厚一層積雪,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夫妻兩個坐在一輛馬車上,薛素掀開簾子往外瞧了瞧,夾著雪的寒風直直往麵上吹,刮的她眼睛都睜不開。
趕忙將車簾放下,薛素老老實實坐在軟墊上,小手拄著下顎,思索著到了京城應該在何處落腳。
是先租賃一座小院,還是直接將鋪麵買下來?畢竟她手頭的銀錢著實不多,可經不起折騰。
女人的心思向來瞞不過楚清河。
鐵臂稍一用力,將嬌氣的摟在懷裡,粗糲手指輕輕揉著細膩粉頸,他突然說了一句,“我在京裡有一座宅院,就在桐花巷那邊。”
“什麼?”
杏眼陡然瞪得滾圓,薛素臉上露出藏不住的震驚之色,在她眼裡,楚清河就是個一窮二白的獵戶,否則她剛重生那會兒也不至於連肉都吃不起。
京城到底也是天子腳下,那處居住的達官顯貴不知有多少,說是寸土寸金也不為過,想買下一座宅院,沒有幾百兩銀子根本都不用想。
“早些年我當過兵,也積攢了一些積蓄,隻不過沒有帶回涇陽,去京城取路途遙遠,折騰一趟也不值得,眼下咱們一家人上京,便有了落腳之處,即便你想要開私館,合適的鋪麵也不是那麼好尋的,不能操之過急,慢慢挑選即可。”
即使軟玉溫香在懷,楚清河剛毅俊朗的麵龐緊緊繃著,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
但薛素與他完全相反,就跟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似的,在男人懷裡不斷掙動,好不容易回過頭,她一疊聲的質問,“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是不是故意隱瞞?”
好漢不提當年勇,雖然楚清河身上的軍功都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拚殺出來的,最後才得了輔國將軍的官位,但眼下他成了廢人,將軍的名頭也沒有什麼用處,橫在他心頭就跟毒刺一般,實在難受的很,他自然不想提及。
戰場上刀槍無眼,像他這種沒有背景的小兵,隻能牟足勁兒往上爬,一點點積攢軍功,隻可惜被人暗算,在聖人眼裡就成了廢棋。
“先前是我不好,對你有所懷疑,才一直沒說實話。”
積了一層厚繭的大掌死死握住女人的手,楚清河繼續說,“我被封為輔國將軍,在京中還有不少舊友,等到咱們安頓下來,還得去拜會義父。”
“輔國將軍?你沒糊弄我吧?”
薛素聲調拔高,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似的,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她活了兩輩子,即便大部分時間都在安寧村裡,但也聽說過輔國將軍的赫赫威名,知道這人貧寒出身,卻十分悍勇,殺了無數的匈奴,在邊關極受擁戴。
這樣的人,怎麼會在山坳坳裡當個普通的獵戶?
楚清河粗噶一笑,“傳言肯定有些水分,我不過是武夫而已,雖然懂些兵法,卻也做不得生食人肉的惡事,不過是以訛傳訛。”
最初的震驚過後,薛素心裡的懷疑慢慢減弱,畢竟這人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涇陽離京城不過三日車程,等到了地,一問便知真假。
輕輕哼了一聲,看著鷹眸中流露出來的真摯,以及他臉上隱隱帶著的不安,薛素心氣兒倒是平複了幾分。
當初還沒重生時,她滿心滿眼都隻有王佑卿一個人,要不是還有點女兒家的矜持,怕是早就迫不及待將身子給了那畜生。
這輩子雖然清醒的早,但以楚清河的敏銳,肯定老早就發現了不妥之處,對於一個可能紅杏出牆的妻子,隱瞞自己的身份也是正常。
感覺到懷中女子的身子不像剛才那般緊繃,男人不由鬆了口氣。
他早就將薛素當成妻子看待,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可能隱瞞一輩子,還不如趁此機會直接說明,也省得日後再生出誤會。
一把抓起柔嫩不帶繭子的小手,放在唇邊一下下啄吻著。
由於雙目失明的緣故,楚清河打理自己時總有些不順手,麵上的胡茬從來沒有刮乾淨的時候,掌心被粗硬的毛發蹭的發癢,讓薛素忍不住笑出聲來,芙麵暈紅,身體也有些發軟,直直往軟墊上栽倒。
老兵油子最擅長把握時機,男人嘴裡儘說好話,將媳婦哄的眼角泛紅,眸中晶亮一片,根本不會生出半分隔閡。
在外麵駕馬的車夫聽到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心道這對夫妻感情還真是好,明明那小娘子生的閉月羞花,看起來也頗為伶俐,偏偏選中了一個身體有殘的人,還真是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